处于青春期的我在同龄伙伴当中也算是娇娇者。一米七八的个子,面色较白。我们兄弟之间,弟弟的皮肤较黑,大家都叫我“ 老白”,叫二弟“二黑子”。在生产队里干活我的力气比同龄人大,谁不服气就比一比。由于我爱看书,平时不和他们嬉闹。有些叫嫂子的就专找我开玩笑。72年秋天,队里在水库里洗红麻(一种用来做绳子的植物)。女的在水库边上洗,我和几个青年从水里往外捞。休息的时候大家在一起闹笑话。我西院有个表嫂叫马传荣,三十多岁。她一双大眼,深深的眼窝,颧骨较高。心直口快,喜欢闹笑话,有时候说出话来让人接受不了。可是大家都爱和她闹笑话。有人说颧骨高的女人妨夫,也有人说颧骨高的人能掌权。不管怎么说,他是改嫁过来的,在家里也是一把手。说起话来比别的女人放荡得多,他丈夫从来没在公众场合说过她。
大家休息的时候,马传荣跟我西院的假女人衍学闹笑话,衍学说他对象:“老表,你也说说你媳妇,狠狠打她一顿,看她还敢疯吧?在俺这些老表面前又瘋又浪,你就不怕戴緑帽子?”
“老表,打女人,那是没本事的人干的事,不打不闹耽误青春年少!你打她,打伤了得伺候养伤,还伤感情;打死了,谁给我养孩子,叫你媳妇给我养孩子你愿意吗?”马传荣的丈夫王吉付笑着回答。
“你看你那怕婆子的货,说出的话就没有骨气,早晚得叫緑帽子压死!”衍学调侃是说。
“老表,戴绿帽子也得有本事,不信叫你家弟妹给你找一顶戴戴,看你媳妇有那本事吗?”王吉付笑着调侃说。
“我没有那本事,还是你家三嫂有本事,多给你戴几顶,省了冬天冻头。” 衍学嫂也参与了进来。
我看他们闹的凶就跑到一边看小说,马传荣喊道:“老白,大弟,别不偎人群,你这傻乎乎的怕女人,那个女人热你。就你这样找了媳妇也白搭,什么都不懂。”
“是啊,老大,你过来叫三嫂教教你”。本家的一个四嫂笑着说。
“我教他,他媳妇能愿意吗?”
“哈哈哈哈”,一群女人大笑着嬉闹起来。
“三嫂,你那么看好老白,你就给他介绍一个吧,到时候你也好当老师。”四嫂笑着说。
转脸又说:“衍通,过来,三嫂真想当你的老师,你就磕个头认了呗!”四嫂一边说一边向我摆手。
妇女们不停地嬉闹着,几个未婚的女青年坐在一边低着头笑。我走向远一点的树凉影下看书。
突然马传荣对一个女青年说:“他二姑娘,老白怎么样,你给我买两包糖,我给你说道说道”?
几个一起劳动的女孩都笑了起来,被说的女孩脸微微一红跑到远的地方去休息,不理这伙老娘们。当时大家都是休息时间穷乐呵,说过去就完了,也没有人当回事。
马传荣说的女孩长的不太高,面色偏黑,小眼、小口、大鼻头,属于内向的人。平时少言少语,做事任劳任怨。在队里的女孩中是一个内向老实的女孩。有人说“哑巴吃饺子,肚里有数”就是这种人。
有一天,她到我家借镢头用:“婶子,我从家里来忘了带家什,把你家的镢头借给我用一天行吗”?他笑嘻嘻走进我家跟我母亲说话。
“管(行),家里来坐一坐你二姐。”我母亲笑着迎接她。因为她家住在靠九大队那边,除了劳动在一起,平常邻居之间没有来往。第一次来我家我母亲相当热情。
“不坐了,婶子。有空来玩,去晚了队长又嚷人。”她拿里镢头就走了。
从那以后,她经常到我家借一些劳动的工具。借借送送,来来往往,一来二去接触多了,说话就随便了。开始只给我母亲说说话,后来与我和我弟弟都啦了起来。有时候找母亲看看怎样缝补衣服。让我母亲给他剪鞋样子,纳袜底的花样子。有时候母亲不在家,他就看看我画的画 ,翻一翻我看的书,啦一些队里的不公平的事。时间长了,两个人之间有一种话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可是谁对谁都没说什么。一有什么事就想互相说一说,时间长了不见有些空落落的。天天在一起劳动,人多的时候见了面互不打招呼,没人时说一些知道的新鲜事。
这般年龄的男女青年都出在维特式的骚动不安的年龄里,异性之间任何微小的情感都可能在一个青年的内心里掀起狂风巨浪。
后来队里扩大运输队,加了两辆地排车,抽我去拉地排车。当时队里没有经济收入,花钱就靠几辆地排车拉石头卖钱。从后北常拉石头运到微山湖码头,一方石头卖十五元钱。每天拉一趟,一辆车一天可以挣十元钱。拉车的人一天给五毛钱的外出费,记一天的高工分。是生产队里社员的最高待遇。
拉石头是一个累活,力气小的干不了。有些人想干因力气小却不能干。当时是一人一车一馿 。每趟必须拉0。7方的石头,重一吨二百公斤。一来一回50里路,还要装车卸车。当时都是没人管理的土路,山路的坡度都在40~50度之间,上山用力拉好办,下山就危险啦。一吨多重的车子从50~60度的坡上往下放,没有力气是控制不住的。稍有不慎,放欢车子,就是车毁人亡。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三个人放一辆车,一个人挎在中间,两个人用肩扛住车把,一点一点的往下滑。平地的路阴雨天轧出的车辙沟又深又多,走到车辙沟里,控不好车把,不是輫圈就是断辐条。压到石块上一挤,轮胎就会打炮。拉车的人必须会修车,不然车子在半路毁了找不到修车的人就得回家修(那时候没有私人修车铺,要修就得上公社的修理组)。碰上风雨天,赶到半路上,上不归村、下不归店,只好任凭风雨吹打。所以有的人想干又干不了。
拉车子都是早出晚归,很少再见到XX了。有时候车子走到她门口碰见了,她就笑一笑,摆摆手。她到我家去也很难见到我。
当时父亲恢复工作又长了工资,我和弟弟挣的工分又多,口粮领的也多。比一般的单纯的社员的日子过得要好得多。所以他经常到我家找一些需要的东西,来往也比较密切。马传荣还给我母亲闹笑话说:“四妗子,堵好阳门口(院墙留的出水口),儿媳妇挤进家了”。
太阳日出日落,日子过得一天又一天,春秋四季周而复始。春天那嫩绿的树叶在秋风的吹摆下开始下落。满地的庄稼基本收割完了,大地又露出了黄褐色的肌肤。社员们正忙着赶种冬小麦,生产队抽我去参加韩庄大运河扩宽三期工程。一去三个月,回来听说XX出嫁了。心里有一种说不来的滋味。母亲告诉我,出嫁前来了我家几次,我都在河工上。
XX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长得都不算漂亮,家里穷,一直都没有找到媳妇。为了延续香火,她母亲就用她给她二哥换了个媳妇。对换媳妇的的家庭条件是不会太好的。因家庭问题半年后她自杀了。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生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伟大的生命,不论何种形式,将会在宇宙间永存。我们这个星球上的人类,也将继续繁衍和发展,直至遥远的未来 。可是生命对我们来说有多么短暂,不论是谁,总有一天,都将会走向自己的终点。死亡,这是伟人和凡人共有的归宿。热情的诗人高唱生命的恋歌,而冷静的哲学家却说:死亡是自然法则的胜利……。是的,如果一个人是按自己法则寿终正寝,就生命而言,是没有什么遗憾,活着的人也不必过分地伤痛。最令人痛心和难以接受的是,当生命的花朵正蓬勃怒放的时候却猝然凋谢了。
人类之树谁知道凋落了多少这样的花朵,冷落成泥,——淡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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