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队在军代表的领导下首先对地面上的地、富、反、坏、右进行批斗,在批斗的过程中继续深挖隐藏在人们群众中的阶级敌人,清理“阶级异己分子”即“三特一叛”各种“牛鬼蛇神”。我们大队在贫下中农中挖出了干过“还乡团”的王现才、褚庆来。交给公社学习班批斗,经过审讯,公安机关各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十二大队挖出禇庆照、禇庆金、邵楼大队禇思伦“反革命集团”。禇思伦忍受不了监狱的逼供而自杀。褚庆金、禇庆照六年后无罪释放。第二步是教育不服从领导的社员,包括贫下中农,中农,“黑五类”子女。
六八年的夏天各大队每天晚上都要开批斗会,无论刮风下雨,天黑月高都雷打不动。会开久了,天天批斗这些传统的阶级敌人,他们已经是“断了脊梁的落水狗”。从当时的情况说,这些人别说搞阶级报复,连自身生存也是勉为其难。斗争也就往往流与形式。军代表和公社包队干部为了加大批斗力度,为了搞好生产队的阶级斗争。就从青年人入手,把批斗中表现积极得人与入团、入党、评先进、提拔干部、招工、参军挂钩。培养阶级斗争的积极分子。年青人想当工人、想参军、想入党、想入团、想当干部就要“阶级斗争性强”。所以,运动就有了好的运动骨干分子。文革以前,生产队长是社员推选出来,领导批准的生产能手来担当。文革中“以阶级斗争为纲”,能否抓好斗、批、改是检验大小队干部的“试金石”。生产队长都换成十七八岁的青年积极分子。同时设立了政治队长。脱离生产,专抓“阶级斗争”。为生产队常态化的阶级斗争提供了力量。有了阶级斗争的基层领导,有了运动的骨干分子,生产队的阶级斗争的“纲”就绷得紧了。各类批斗活动就频繁多了。为了捞取政治资本,一些青年人大打出手,不顾亲疏,使斗争搞得惨无人道。
批判地、富、反、坏、右,是以“阶级斗争为纲”时期,开展各类阶级斗争运动的起步和推进器。搞运动就要有火靶子,不折腾他们上哪里去找阶级敌人。而批斗他们震慑人心,掀起运动高潮。能收到省力、省时、抓纲带目、立竿见影的效果。所以领导艺术不高的农民,搞阶级斗争也不会忘记拿这些人开刀。而且,拿这些人开刀成本低、风险小。我大队包队干部,公社秘书张洪彬带头抡着皮带打人,作“喷气式”,踢小腿,跪着的时候踢后背。打的“黑五类分子”皮青脸破。对他们百般羞辱、千般嘲弄,弄得他们千般苦水、万般无奈。“运动的积极分子”从中获取政治资本。
公社清理阶级队伍学习班的人,是从各个大队深挖出来的“三特一叛”、“牛鬼蛇神”。公社从各大队抽调了贫下中农出身、表现好的“积极分子”,成立“民兵 小分队”。公社一级有了自己的武装力量,这个组织的工作就是专门搞阶级斗争。这些从各大队集中起来的“二愣子”青年,在武装专干的领导下看押殴打“专政对象,”“民兵小分队”除了看押批斗“阶级异己”分子,还要负责打击资本主义,在市场上没收农民的粮食、鸡蛋、蔬菜……。限制资本主义自由化。
公社办的学习班,一是学习毛主席有关指示,中央文革对“清理阶级队伍”的规定,两报一刊社论及有关文件,提高认识。二是向毛主席“请罪”,交代问题。有“民兵小分队押着”,向毛主席像90度弯腰,直到汗流满面不能自持,然后站起来立正交代问题。“请罪”的程度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请罪”交代不好,还要给“请罪”之人挂“项链”(用细绳子吊水桶挂在“请罪”人的脖子上,根据交代的态度,不停地向水桶里加水)。顽固分子“请罪”是要站在凳子上,吊着水桶。有人偷偷的把凳子踢倒,把毫无准备的“请罪”者摔的头青脸肿,惨不忍睹。所以我大队推荐去的“民兵小分队”人员李同军干了一个星期就以身体有病回来了。有人问他说:“你在‘民兵小分队’干多好,不用劳动,公分又高,多少人想去都捞不着。干好了还能提干?”
“我家就我自己,还有老娘。我在里边天天打人,学习班结束了,人家出来把我砸死谁替我养老娘?哪里边干的都是没有天理的事。”李同军解释说。
李同军回来许多老人都十分赞同他的想法,夸李同军办事有原则。到了冬天征兵的时候,大家都说李同军心眼好,推荐他参加了解放军。我大队还有一名“当了‘民兵小分队’的副队长,‘文革’后被定为‘文化大革命中的两类人物’终生不受重用。在工作中几次转正都被淘汰。”
三是“帮助”。所谓“帮助”就是打脸。开始是“民兵小分队”的人打,后来改为学习班成员互相打,故起名“帮助。”学习班人员对面站成两队,一个人打另一个 人,叫单打一。若打的人不用力,就叫两个人打一个人,这叫双打一。几十人打起来“啪啪啪”的响,很有震撼力,听了让人胆寒。
还有一种叫坐“仙人椅”,一天的学习班结束后,让那些顽固不化的人坐在“仙人椅”上休息。大桌子上放一把椅子,四条椅子腿下垫两个反呿的碗,另外两条腿悬着,人坐上去不是前倒就是后仰,从椅子上掉下来,再让爬上去,不停地反复,不让被斗得人休息。有些人为了防止皮肉痛苦,大热天穿着厚棉衣。当时“民兵小分队”对阶级敌人,阶级与及分子不仅要从思想上改造他们,在肉体上也许触及他们。对顽固不化的阶级敌人要“武上。”彻底的“揭开盖子、拉出尖子、捅上刀子”的斗争方法去触及反动分子的灵魂。九大队的刘贤志因受不了折磨,趁吃饭时跑进伙房,拿刀自杀,被发现未死。后来在卫生所换药时跳到卫生所的井里自杀。过了几天九大队的禇衍振又在吃饭时用伙房的铁火棍刺入心脏直接死亡。学习班办到了白热化,死人的事各地不断地发生。社会上的流言蜚语漫天飞,闹得人心慌慌,人人如惊弓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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