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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稀往事(第四十五章 在三支两军的日子里 五)

时间:2021/5/16 作者: 道平 热度: 338013
  我们大队有一片果园,也不知是那一代遗留下来的遗产。大概是我们长房那边的。长房在民国时期有过河北省深泽县的县长,有过峄县西社的社长。官员多了才有钱财,所以有果园。解放后果园归国家所有,归区农林局管理。军管后转交给部队管理,军管会的战士住在里边。同时还成了劳动改造的牛棚,关押了好多“犯人”。地方上有薛城区委书记吴锡玖、和两个不知名字的人。军队上有一个小老头,据说是个副师长,有几个年轻的军官,还有一个因医疗事故判刑的军医。几个战士轮着看管他们。他们的任务就是种菜给战士们吃。那时候没有电,浇菜全靠人力推水车浇。几个“劳改”人员就天天推水车浇菜。

  夏天天热,出汗多,人就渴的快。我们一伙半大孩子经常去井边找水喝。老头不推水车,他在菜畦子头上改水沟,没事的时候他就逗着我们玩。问我们家里有什么人,几口人,长大了干什么。在没人的时候他偶尔摘几个黄瓜、西红柿给我们吃,大家都很喜欢他。大家一有空就去找他玩,生人不行,大人也不行,站岗的战士不让接近。

  老头中等的个子,宽宽的双肩,两道长长的浓眉,眼睛闪着坚毅的目光,一脸黑胡子像刷子一样。猛一看挺吓人的,接触长了就感觉非常可亲。他喜欢吸烟,嘴里整天刁着个烟斗,半天吸一口,嘴里冒出一口白烟。他喜欢下象棋,一个棋子他看半小时都不动它。有时候我们就给他乱提建议,他就哄我们走。他告诉我们“看棋要动眼不要动口,作战千里要靠脑子思考,你一说话,打乱了别人的思路。”

  有一天中午,我们几个无聊,又跑到他那里去玩。他正在井边的样槐树下抽烟,身边有一个小战士跟着他。我们一边要求给我们讲故事,一边和小战士乱打着玩。也许他高兴,还是他无聊逗我们玩,对我们说:“来、来、来,坐好,我以前认识一个会相术的,他教我看面相,今天给你们几个小子看看。”我们一呼拉都跑到他身边。

  “坐好,一个一个的来。”他要我们坐正。

  反正我们无聊,他也无聊,就一起玩开了。他先看了看三孩说:“ 你婚姻晚成,一生劳动。”又看了看二孩说:“婚姻晚成,一生劳动。” 然后看了看小山说:“婚姻转圈,后半生有财。”最后对我说:“你面白如玉,文曲闪光,你必定吃文化饭,山根有横必走他乡。”我问他什么叫“山根?”他对我说:“你向北跑,跑到北边要爬山的地方就叫山根”。惹的大家笑了起来。

  小战士说:“首长,你看看我。”

  “看什么看,搞封建迷信,我逗这几个小子玩。还没脱尿裤子,哪来的婚姻之事。”我们大家当时都当是耍我们玩的,没人往心里记。 到了队里劳动的时候,我们都走了。他还拍着我的头说:“小子,多看看书,好长本事。”当时心想,连饭都吃不饱还看书(叔),看大爷也不压饿奥!

  现在回过头想起来,看一看我们几个人的人生,与他说的基本相同。

  到了秋天他走了,后来听战士们说他又官复原职,再后来听说成了师长,可是我们无缘见到他了。但是大家在一起啦起当官的老头,心里十分想念。

  由于外姓造反,扒了禇姓祖坟,拆了禇姓的祖宅,破坏了禇姓的一切文物。禇家不敢明斗,暗地里收集他们的罪证。比如革委会的成员调戏、奸污“黑五类”的妻子,女儿。造反派强迫“黑五类”女孩“谈恋爱”。利用开会、办学习班、多给工分等手段威逼利诱“黑五类”妻、女进行奸污,及多吃多占等问题。围子大队就有一个李姓的造反派奸污了孙姓的地主的妻子和女儿,女儿怀孕无法安排,最后被公安机关逮捕判刑三年。

  我记得是农历四月的一个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东方的地平线上刚刚泛红。田野里飘渺着淡淡的晨雾。路边的草叶上顶着晶莹的露水珠,一阵阵晨风给人带来清爽的快意。生产队里还没有吹哨干活。我早起赶在上工前浇浇自留园里的菜苗,偶然看见革委会主任张成耀家去了几个人。有大队的,有公社的,还有背枪的公安员。开始认为是找革委会主任办什么事,一会儿他的几家邻居都跑到他家门口看热闹。接着公社的人押走了张成耀,大队的人抬走了他家的大门,还拿走了一些铁东西。上工后大家在一起乱啦,知情的说:“张成耀用水库的闸板改成了大门,破坏水利建设,被公社带走啦。”

  水库的闸板放在水库上是有数的,有专门的人员管理,一个月前发现少了两块。看管的人向大队汇报,大队里的人找了几天没找到,就放下了。因为闸板是东北松木做的,两头用钢板固定着,一块有一百多斤。一个人很难搬的动。当时考虑是团伙作案。报案到大队革委会被压下,也没有向上级报案。后来有人发现张成耀安了一合新大门,是东北松木做的。那时木材紧张,东北木材只有水利部门才能调拨。老百姓一般是买不到的。有心人经过仔细观察判定是水库闸板改做的,就反应到公社,公社派人调查发现确是用水库闸板改做的无误。所以一大早到他家翻出闸板上的钢板、螺丝,人赃具获。

  张成耀被公社以破坏农业学的大寨、破坏水利建设而批斗、游街。撤销了革委会主任职务。进行了大会小会不同类型的批斗,游街。不仅在本公社批斗。区革委会以破坏水利建设的典型,在全区的各公社批斗、游街示众,批倒斗臭。公社又推出原党支部书记禇庆水主持工作。禇姓又上台掌了权。造反派的一些人逐渐的被以各种方式逐渐的退出了大队、生产队的领导权。

  有人要问造反派的人后来怎么样了呢?革委会主任张成耀长子参加耶稣教,在多义沟被人砸死,次子饮酒中毒而死,他夫妇死后已绝户。副主任董永先文革后期早逝。禇衍灼因调戏妇女和欠债流落他乡,不知去处。还有几个帮凶也是中年病故,晚年孤独。恶人不同程度的都得到了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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