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屈宗稷办公室出来的王荣华,带着师爷离开了县党部书记长屈宗稷的办公室后,跌跌绊绊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师爷刚刚把门推开,王荣华就一个咧踹进去瘫倒在了椅子上,一言不发两只眼睛发呆地望着忙于给自己倒茶水的师爷。
师爷递给王荣华上茶杯后,神情紧张欲言又止地弓立在王荣华的面前看着王荣华。
过了几分钟之后,王荣华看了一眼师爷后带着哭音捶胸顿足地说:“你倒是说话呀,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呢?民团那个廖总真他妈的不是人,从省府回来之后不是先来找我,竟然带着杨主席的副官先跑去找屈宗稷和黎熙那个杂碎,把一切生米煮成了熟饭后才告诉老子!这不是明摆着让我王某人跳火坑吗?!三十万块大洋?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当了快五年的县长,好不容易才搞了一些钱,这下可好,左手拿过右手就支出去一半了,我心不甘呀,我的师爷!”王荣华如哭如诉地对师爷说道。
师爷看到王荣华那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走过去轻轻地把门掩住,然后返身又回到王荣华的身边压低声音道:“我的县长大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看只有认栽了!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而今眼目下关键是要保住你自己的县长位子。只要是继续当这个县长,就有办法把钱给捞回来!”。
王荣华翻作白眼看了一眼师爷说:“你是站着说话不知道腰疼!三十万大洋呀,你不是不知道要动多少脑筋才能够捞回来呀?!我看只有把咋们搞鸦片的生意做大一些,才能把赔上的大洋给找回来!除了继续通过往叙府那条线路做生意外,我看还可以找那袍哥的总舵巴子送一些散货到烟馆,这样才能够早点把钱给我捞回来!”。
听了王荣华说的话,师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同时又提醒王荣华说:“县长大人,我还得提醒你一下,我看那县党部书记长与那三青团的干事长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这一次的事情让你一个人背锅,我估摸着多半也与他们两个人脱不了干系。所以今后我们干什么事都要留一手,千万不要让那那个人捏着什么把柄才好!”。
师爷的话让王荣华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一个电灯泡,认真的想了一下后说:“还有那个民团的廖团总,等老子缓过气来之后,老子非搞整他个狗杂碎!”。
师爷听了之后凑近王荣华的耳朵悄悄地说:“我看就向上边说他有把民团的武器弹药什么的,拿去私下交易給土匪或是共产党的组织!”。
王荣华一下伸手捂住师爷的嘴巴道:“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就是你悄悄地去看一下,那个副官晚上是住在那里的,要不然我们去使一点小钱,探探他的口风,看事情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
师爷听了之后猛的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道:“哎呀呀,看我这个蠢货,怎么就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子上呢?!”。然后连连称赞说:“还是县长有智慧,有智慧!我一定这就去摸摸这个副官的底!”。
两个人商量好了之后,王荣华叫师爷先走,说是自己再想想才回家去。看到师爷走出了办公室后,王荣华没有马上离开办公室,而是拿起电话给自己在叙府码头当管事的堂哥打了过去。
十多分钟后,王荣华这才走出办公室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而对后面跟着的两个人王荣华自己当然是全然不知的了。
十点过安排好了跟踪王荣华事情的黎熙,回到屈宗稷的办公室,看到屈宗稷和廖团总高副官后,将安排人跟踪王荣华的事情进行了报告,屈宗稷笑了一下后说:“看来你这个中统芢塬站的站长是越来越熟悉自己的职业了!能够跟踪,下来你不会搞暗杀吧?!”。
黎熙一听屈宗稷说的话,脸一下子吓得煞白,黎熙他忽然想起这屈宗稷虽然是县党部书记,但毕竟是从学校大门出来就干的这差事,很多地方都还留有在校大学生的味道。因此不能够在他面前完全把国民党人中那阴暗狡诈黑心的一面暴露无遗,那样会引起屈宗稷对自己的猜忌,认为他黎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精于此道的人。因此他立即向屈宗稷报告说:“书记长,我只是叫那两个人看着王荣华县长,如果王荣华要离开芢塬县城,就立即报告,没其他的意思!”。
高副官听黎熙这一说,十分高兴地说:“对、对、对,书记长,绝不能让那王荣华跑路了!要是跑路溜走了,我们找谁去赔长官那三十万块大洋呢?你说是吧?!”。
屈宗稷听了高副官的话,马上对黎熙说:“干事长,你必须让人盯紧那王荣华,千万不能够出一点纰漏!”。
黎熙听了之后这才悄悄地稍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马上露出唯唯诺诺的样子道:“书记长,高副官和廖团总,你们尽管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那屈宗稷听了黎熙的话后,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要求黎熙按高副官的话把事情做好。
几个人闲谈中不知不觉就快到中午的时候了。李久安这个时候来叫大家一起去遇仙桥的三娘酒楼吃饭,于是一行人便往三娘酒楼走去。几个人刚刚走进三娘酒楼的时候,一个二十出头身着一袭黑色衣服的人来到黎熙的身旁对黎熙耳语了一下,然后又匆匆走了。
没有等到屈宗稷发问,那黎熙就疾步上前对屈宗稷报告说:“书记长,刚才我安排去跟踪王荣华的人向我说,王荣华的师爷也叫人在暗中盯着咱们与高副官和黎团总几个人,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屈宗稷听后对高副官说:“高副官,刚才来的人报告说那王荣华县长也在派人跟踪我们,想来是想看看我们有一些可以用来对付我们的东西吧?!”。然后又对廖团总说:“廖团总,你和久安一定要照顾好高副官喲,出不得任何差池喲!”。
廖团总听了之后连连答应道:“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请书记长,你放心,不会有半点的差池!”。
走在廖团总后面的李久安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心里面想,看来那王荣华真的还不死心,自己还要小心为好,一定要把那高副官掌控在自己身边,不能够让那王荣华的一干人有接近和利用的机会。
话说那王荣华离开办公室心急如焚地回到自己家门口,敲击门的手都在颤抖。王荣华的老婆正在家中与几个女人一起打麻将,仿佛听到有人敲门,跑过去开门后正想发作,猛然间看到一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公,忙不急跌地问道:“荣、荣华,你、你、你这是怎么啦?”。
听到老婆的问话,王荣华心中一股怒火刚想发作,突然发现屋里面还有几个女人,脸上马上便露出一点笑容说:"没什么,你们在打麻将呀?”。
王荣华的老婆疑惑不解地看了一下王荣华说:"是的,荣华,你也来搓一把?!”。
王荣华听了之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说道:“打、打、打,你就知道打!”。
听到王荣华的话,屋里面的其他几个女人马上站起来说:“县长公干忙,公干忙!我们就不打扰了不打扰了!”,说完话之后一个二个都站起来讪讪地离开了王荣华的家。
待看到人都走完了之后,王荣华三两步过去把门关上后便朝老婆咆哮起来:“你还有心思打麻将?!老子前几天就给你说过,这一回说不定会把老子搞死,可是你还约人来家打麻将!知道吗,那杨森主席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我王荣华一个人赔他三十万块大洋!这不就是要你我的命吗?!”。
王荣华的老婆一听到说要赔三十万块大洋,顿时呼天嚎地大哭起来道:“天呀,这不分明就是明白天的抢人吗?!我不想活了,我要去跳河!”,说完话之后就往屋外走去。
王荣华看到老婆这个样子,又气又急气不打一处来地厉声吼道:“你跑哪里去?!给老子滚回来!”。
王荣华的老婆被吓得立刻就站在门旁不敢再上前一步,两只眼睛紧张的看着王荣华那气得像猪肝色的脸。
王荣华疾步走过去扯着老婆的袖口拉着走回麻将桌前说道:“看你那个怂包的样子,老子本来就已经心急如焚了,先是啊想让你知道后可以给我出出主意,谁知道你却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亏你还是大家闺秀!”。
看着吓得呆呆的盯着自己的老婆,王荣华稍稍放缓了一下口气说道:“你也不要太心急了,我已经和师爷商量好了,绝不能够让这事就这样算了!我王荣华一定要找回我失去了的东西!”。
停顿了一下后,王荣华压低声音给老婆说:“你先把你管着的钱拿出来,我保证一年内如数还给你了!”。
王荣华老婆两只眼睛直不楞登地看着两只眼睛冒着杀气的自己家男人,心里早已是吓得胆怯了一半的角色了,因此只有不断地连连点头答应立刻就去准备。
看到老婆进了内屋里去了,王荣华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椅子上,剩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都在用双手不住地揉擦着自己的胸口。
大约六七点钟的时候,又坐上酒座了的中午就喝了不少酒的高副官,晚上的一顿饭廖团总叫李久安安排在县民团的小灶搞整的。廖团总对高副官说是可以搞一些特色菜,其实是廖团总怕高副官与王荣华的人打上照面,惹出来一些事端,所以才找了一个借口。
廖团总和李久安虽也是把晚餐安排得非常的丰盛,但是高副官心思上却没有中午时的那番食欲了,酒过三巡之后便故意露出来一些醉意的样子。李久安看到高副官这样之后,便给廖团总暗示趁这个时候把那大洋送给高副官,廖团总当即表示可以。那高副官虽然是有一些酒意,可看到李久安与廖团总相互之间挤眉弄眼的,心里还是十分明白的。看到李久安放下碗筷走出去后,便在心里猜想那李久安肯定是拿什么东西之类去了,可表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李久安提着一个好几十斤重的沉甸甸的口袋气踹吁吁地走了进来,然后尽管是将口袋轻轻的放下,但是口袋里的大洋仍然发出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高副官心里已是先自暗中高兴不已了。
待李久安放好口袋里的东西后了,廖团总离开坐位走到高副官面前举着酒吧压低声音说道:“高副官,你受杨森主席的委托来督办王荣华赔偿之事,来芢塬这偏远之地认识我廖某人,是我廖某人这个粗野武夫的荣幸。为表心意,廖某人送高副官这点薄礼聊表寸心,还望高副官笑纳,这酒算是廖某人尊敬高副官的一个态度!”说完之后将酒一口干了。
高副官也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回答说道:“廖团总的厚意我小高心领了!廖团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今后如果有用得着我小高的,小高定不推辞!”。
两个人说完这些堂而皇之的话之后,廖团总和李久安高副官三个人各怀心事,都觉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然后高兴地又喝了许多酒后,廖团总才让李久安提着那一口袋五百块大洋,送那醉醺醺的高副官到了歇息的地方。
李久安将装大洋的口袋放到高副官的住处后,借口说自己要去上厕所,故意留下高副官一个在房间里。
看到李久安出去了之后,那高副官立刻上前去打开口袋,看到一口袋里的好几百块大洋,更是高兴得心花怒放。觉得这个廖团总还真是一个爽快之人,还有那个姓李的人也是个会来事的人。刚刚想细数一下到底是多少大洋的时候,听到李久安在门外咳嗽的声音,于是又马上坐了回去,露出一些醉意朦胧的样子。
回到屋里的李久安则故意装作若无其事毫无察觉的神态,拿起洗脸盆说是去端一点热水来给高副官洗漱用,留下一个机会让高副官数那大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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