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
　　芃芃黍苗，陰雨膏之。「1」
　　悠悠南行，召伯勞之。「2」

　　「二章」
　　我任我輦，我車我牛。「3」
　　我行既集，蓋云歸哉。「4」

　　「三章」
　　我徒我御，我師我旅。「5」
　　我行既集，蓋云歸處。「6」

　　「四章」
　　肅肅謝功，召伯營之。「7」
　　烈烈征師，召伯成之。「8」

　　「五章」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9」
　　召伯有成，王心則寧。「10」

　　关于《小雅·黍苗》的诗意主旨，历代学者的意见基本一致，都认为这首诗是写召（shào）伯营造谢城的功绩，诗文字面上是对召伯的赞美，却也隐含着对周宣王的歌颂。朱子《诗集传》：“此宣王时诗。宣王封申伯于谢。命召穆公往营城邑。故将徒役南行。而行者作此言。”清方玉润《诗经原始》：“美邵穆公营谢功成也。”

　　谢城是申伯的封地，在今河南唐县，与湖北枣阳近，在西周都城镐京（今陕西省西安市西）的南边。而前往建城的队伍是从镐京出发的，因此说南行。

　　注意，在此诗的创作时间上，他们两人的意见不同。朱子以为该诗创作于营造谢城的“工程队伍”准备出发前，而方氏以为诗作创作时间是谢城营造完毕，队伍准备返回时。

　　毛亨、郑玄也认为《黍苗》有美召公、美宣王的诗意，但他们更推崇的是该诗的“刺”意。《毛传》该诗小序：“《黍苗》，刺幽王也。不能膏润天下，卿士不能行召伯之职焉。”《郑笺》：“陈宣王之德、召伯之功，以刺幽王及其群臣废此恩泽事业也。”按毛、郑的意见，这首诗字面上是赞美召公，也是对周宣王的歌颂，但其根本目的还是“以古刺今”。

　　本文中，我们将以“美召公并美宣王”的诗旨观，结合毛、郑等诸家的注解，对该诗做一番赏析。

　　《黍苗》分为五章，每章四句，全诗共二十句、八十字，篇幅较短。第一章，召伯之劳，有如甘雨；第二章，功成将归，备妥车驾；第三章，师旅集合，整装待发；第四章，召伯之功，润泽万世；第五章，王用忠臣，圣心得宁。

　　第一章，兴。诗篇原文：
　　芃芃黍苗，陰雨膏之。
　　悠悠南行，召伯勞之。

　　这一章先用黍苗的繁盛茂密是因为有阴雨润泽起兴，以引出召伯南行之功这个比喻的主题。

　　按《郑笺》解释，首两句是“喻天下之民如黍苗然，宣王能以恩泽育养之，亦如天之有阴雨之润。”芃芃（péng），是形容草木繁盛的样子。阴雨是指“甘露之雨”，并非我们现在所说的那种连绵不止、下个不停的阴雨，更不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之雨。膏，润泽之意。

　　“悠悠南行，召伯勞之。”这两句是写派遣去建筑谢城的“工程队伍”将要南行时，召伯来进行动员和慰问。悠悠，《毛传》、《诗集传》都解其为“远行之貌”，可以理解为建筑队伍人数众多、所带装备齐全，大家都干劲十足的那么一种气氛和状态。南行，从西周都城镐京出发前往谢地乃向南去建筑谢城。行，指的是筑城的任务。劳，慰劳，用在这里含有临行前的动员的意味。

　　第二章，赋。诗篇原文：
　　我任我輦，我車我牛。
　　我行既集，蓋云歸哉。

　　二三两章是写建城完工后，建设者们准备返回故里。这一章给我们呈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有人大包小包搬运行李，有人牵牛拉车，有人在车后推车；人们都在忙碌着，却都充满了喜悦。

　　“我任我輦，我車我牛。”任，《郑笺》、《诗集传》解其为“负任”，即背着的意思。輦（niǎn），《说文》解释为“挽車也”，指推或拉（人力）车，这里是用人力车搬运行李之意。车，赶车。牛，牵牛。

　　“我行既集，蓋云歸哉。”行，首章“南行”之行，即建筑谢城的任务。集，成就、成功，指建筑谢城的任务已经完成。蓋，《郑笺》说“蓋犹皆也”，“都”的意思，则读音当为gài；《古诗文网》说：“盖（hé），同“盍”，何不。”用的是其副词之解。窃以为《郑笺》的解释于上下文诗意较妥，采之。“蓋云歸哉”意为“大伙都说：‘回去啦！’”

　　第三章，赋。诗篇原文：
　　我徒我御，我師我旅。
　　我行既集，蓋云歸處。

　　这一章接着写整装待发的场面：队伍出发了，有步行的，有驾车的，师旅之众浩浩荡荡。大伙都很开心，彼此说：“我们要回家了！”

　　徒，徒步。御，驾车（乘车）。師、旅，五百人为旅，五旅为师。

　　第四章，赋。诗篇原文：
　　肅肅謝功，召伯營之。
　　烈烈征師，召伯成之。

　　这一章是对召伯营建谢城的总结。

　　肃肃，形容谢城的城池修造得很整齐、很宏伟的样子。功，工程。营，治也。烈烈，形容建设队伍威武的样子。征，行也。

　　第五章，赋。诗篇原文：
　　原隰既平，泉流既清。
　　召伯有成，王心則寧。

　　这一章是全诗的总结：在召伯的整治下，谢城之地水土都得到了很好的治理，已经是山清水秀的宜居之地了。召伯营建谢城取得了成功，周宣王也就能安心了。

　　原，高平之地。隰（xí），低湿之地。《毛传》：“土治曰平，水治曰清。”宁，安心。

　　「一章」
　　黍苗青青好茂盛，只因甘雨時時行。
　　築城隊伍南方去，虧得召伯來勞神。

　　「二章」
　　車拉肩扛帶行李，駕車牽牛忙不停。
　　謝城已然修築好，都說我們要返程。

　　「三章」
　　步行駕車齊齊走，按師按旅有序行。
　　謝城公事已完畢，大家紛訴思鄉情。

　　「四章」
　　城池修得真牢固，都虧召伯來經營。
　　工程隊伍了不起，沒有召伯也難成。

　　「五章」
　　泉水河流皆得治，高崗窪地都已平。
　　召伯功勛又有建，宣王從此心安寧。

　　注釋：
　　「1」 芃芃（péng）：形容黍苗長得很茂盛的樣子。陰雨：甘露之雨。膏：潤澤之意。
　　「2」 悠悠：形容南行隊伍整齊而壯大之貌。勞：慰勞，有臨行前進行動員的意思。行：指去南方建築謝城這件任務。
　　「3」 任：背負（行李）。輦（niǎn）：做名詞時爲“人力車”之意；做動詞時爲“推著或拉著人力車”之意。用在此處當取其動詞的用法。車：做名詞時指需要牛、馬拉的大車，這裡是動詞用法，意思是駕車。牛：牽牛。
　　「4」 行：第一章“南行”之行，即到南方建築謝城的任務。集：成就，成功，指建築謝城的任務已經完成。蓋（gài）：都。
　　「5」 徒：徒步而行。御：駕車或乘車。師、旅：五百人爲旅，五旅爲師。
　　「6」 處（chǔ）：居所。這裡指故鄉。
　　「7」 肅肅：形容謝城的城池宏偉而又整齊的樣子。功：工程。營：整治。
　　「8」 烈烈：形容建設隊伍很有威武的樣子。
　　「9」 原：高平之地。隰（xí）：低濕之地。《毛傳》：“土治曰平，水治曰清。”
　　「10」 寧：安心。

　　2021年4月25日星期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