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言情小说 玄幻推理 武侠小说 恐怖小说 成人文学 侦查小说 其他连载 小小说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川江女儿红(第一一七回 听谗言终结英雄路 施巧计惩奸报夫恨)

时间:2021/3/23 作者: 唐胜才 热度: 449016
  川江女儿红 第一一七回 听谗言终结英雄路 施巧计惩奸报夫恨

  话说周二娃冲到薛天红跟前,滚下马来,猛地跪了下去,放声地大哭起来,因哭得太厉害,许久收不住。薛天红把他扶了起来,说:“周二娃,别哭了,把人急死了,是不是军长出啥子事了?”

  周二娃猛地点着头,哭得更伤心了。说:“我有罪,我没有保护好军长。”

  山雀见状,知道情况不妙首先哭了起来,她喊道:“哎呀!周二娃,你,你别光哭,你说,大寨主究竟出了啥子事?呜呜——”

  周二娃哽咽道:“军长他,他昨天晚上被,被警察打,打死了!”

  薛天红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响,几乎快晕倒在地,乔银屏赶紧扶住了她。薛天红努力镇定了一阵,喊道:“我们赶快回去!”

  薛天红骑上马,猛抽几鞭,一口气跑回了木樨园。盘德贵已等在门口了,一见薛天红回来,他紧走两步,跪倒在地,痛哭道:“大嫂,你狠狠地打我一顿吧,枪毙了我吧!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大哥,我该死!”

  薛天红已知道了盘德贵是什么人了,真想掏出手枪来,一枪毙了他,但一看郑超未回来,怕打草惊蛇,又改变了主意,愤怒地问道:“盘德贵,我问你,大哥的尸体呢?”

  盘德贵哭丧着回答说:“被警察局抢去了,我们去抢了一下,因为人少,打不过,只好跑回来向大嫂搬兵,下山去替大哥报仇。”

  薛天红警觉地问:“那郑副军长为啥子没有回来?”

  盘德贵回答说:“他还在山下等着你的。大嫂,时间不等人,赶快下山去吧,不然他们就要将大哥的遗体碎尸万段,捣成肉酱的呀。”

  薛天红被激怒了,大声吼道:“你还不赶快去集合队伍,下山去把大哥的尸体抢回来!周二娃,敲竹梆集合队伍!”

  盘、周二人随即去了同心堂,薛天红跑回屋子作准备去了。乔银屏跟了进来,对薛天红说:“天红姐,我劝你冷静一下,沉着一点,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薛天红的情绪一下由悲痛变成了恐惧、愤怒。无法控制,激愤地说:“我冷静不了了,你没有死男人,不晓得心痛!我年纪轻轻的男人就死了,我不心痛吗!你们说,我该啷个办?”

  乔银屏也不生气,仍然力劝,说:“天红姐,你千万别义气办事,这样草率下山去,不但抢不回来大寨主的尸体,反而会断送更多人的性命。这件事发生得很蹊跷,大寨主临走时说是下山给弟兄们的亲人报仇,怎么会跑到白沙场去抢金银首饰呢?那警察怎么会事先埋伏在那里呢?这一定是有人事先设好了圈套,预谋杀害了大寨主。大寨主是第一个被谋害的对象,第二个便是你了。天红姐,你是个精明的人,大砍大杀可以报仇,斗智斗勇也是可以报仇的哇。”

  听了这一番话,薛天红被愤怒撕裂的心终于冷静下来了,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乔银屏说:“据劳队长说,盘德贵是警察局派进来的卧底,他上山来的主要目的是要弄你下山去,献给屈贵祖。可你人还在山上,还没有落入他们的圈套,就有机会想办法对付他们,把他们一网打尽,即为邬军长报了仇,又清除了山上所有的祸害。”

  薛天红彻底清醒了,对山雀说:“银屏,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山雀,去把周二娃叫回来!”

  山雀问道:“天红姐,你不给大寨主报仇了吗?”

  薛天红冷静地说:“报,要报!银屏说得对,大寨主是被他们事先设好的圈套杀害的,又要设连环套叫我们往里面钻,企图将我们一网打尽,我们不上这个当,等我们详细问清楚了情况,订一个周密的计划对付他们。你们大家都要听从我的命令,服从指挥,配合好这次行动,听见没有?”

  山雀说:“天红姐,我们都听你的指挥。”

  山雀去把周二娃喊了回来,薛天红对他说:“ 周二娃,请你把大寨主遇害的情况再详细的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周二娃边哭边说:“我现在的脑壳很乱,说不太清楚。我们从山寨出发时,先往南走,走了不远,又折回去了北面,我当时很纳闷,便悄悄问大寨主为啥子往北走?他说不去南边了,要到白沙场给夫人弄点好看的东西回去,免得她成天闷闷不乐的。我一听军长是为了夫人去打秋风,也就没问啥子了。大家一阵小跑,在四更天时来到白沙场,留了十多个人在外面站哨,我和大寨主进了街道,当时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天上又下着毛毛细雨,冷嗖嗖的。参谋长走在最前面,最后来到一个叫富恒的当铺前,他说,‘大哥,就是这一家,我去敲门,门一打开,你们就冲进去。’我见军长点了点头,说:‘你叫门,我来对付老板。’盘参谋长便叫了起来:‘贾老板,贾老板,开门!’过了一会儿,有人踏着鞋子开门来了,他在门里问道:‘你是哪一个?’盘参谋长说:‘我是山上的表侄儿傻老大呀,给你送木炭来了。’听见里面的人说了一声:‘哎呀,这么早就来了,等一等,我马上开门!’一会儿门开了,盘参谋长蹿了进去,用枪抵住了贾老板,说,‘不许动!我们是四面山的神龙军,把你暗藏的金银首饰全部拿出来!’这时,大寨主已冲了进去,我正要冲进去,郑副军长拉了我一下,说,说,‘你就在门口守倒起,有人来就喊我们撤!’他刚刚进去,只听见里面一阵激烈的枪响,象炒豆子似的,我一惊,心想:糟糕,大寨主中了敌人的埋伏了。我不顾一切地冲进去,一切都晚了,只听见大寨主喊了一声:‘天红呀!我错……!’就倒下去了。我们一边回击,一边往那外跑,这时才发现满街全是军警,郑副军长带领我们杀开一条血路,便逃出来了。弟兄们听说大寨主遇害了,气得嚷着要去报仇。郑副军长和盘参谋长又组织我们去抢尸,打了一仗,直到天亮,也没有救出大寨主来,只好回来搬兵。这就是当时的经过。夫人,你一定要为大寨主报仇呀!呜——”周二娃说完,又痛哭起来。

  薛天红听了,更加肯定邬云龙是上了郑、盘二人的圈套,决心斗智斗勇,寻机除掉这两个恶人,替丈夫报仇,替死难的弟兄们报仇。她对周二娃说:“周二娃,你去把盘参谋长叫来,说我有秘密事情要与他商量,至于下山之事,等我们商量好了再说,告诉韩师爷,队伍不要解散了,原地待命,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调动一兵一卒。”

  盘德贵集合好了队伍,正等着和薛天红一同下山去,听薛天红要同他商量秘密大事,不晓得她又生出了什么想法。心头忐忑不安地又去了木樨园。进了木樨园,只见薛天红身穿一件鲜红的夹袄,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根本不像刚死了男人的样子。他觉得十分奇怪,惊奇地问道:“嫂夫人,你这是为啥子?难道不想下山去为大哥报仇了吗?”

  薛天红怒道:“你少提他,我为啥子要去为他报仇。”

  盘德贵这次真的被弄糊涂了,困惑不解地说:“你,你们不是夫妻吗?一日夫妻百日恩,大哥平时对你这么好,你也不能翻脸无情呀。”

  薛天红绝情地说道:“我和他有啥子情,他是把我强掳上山的,又贪我年轻漂亮,强霸为妻,让我当了土匪婆。凭我这个年纪,这个模样,我会嫁给一个土匪头子吗?我早就盼望着他死了,他早死我早翻身……!”

  山雀在一旁听后着了急,她也不明白薛天红变化为什么这么快,向她“呸”了一声,骂了一句:“不要脸的娼妇,忘恩负义,你不去,我一个人也要去!”说完,跑出门去了。

  盘德贵见这个女人的心境变化这么突然,这么大,不晓得她心头是怎么想的,也不敢贸然发话,只是说:“大嫂,你是不是气糊涂了,快走吧,弟兄们等着你去抢尸哩。”

  薛天红冷冷一笑,说:“哼,叫我去抢尸,我才不去哩,他对不起我,我懒得去管他哩。”

  这时苟三娘哭着跑了进来,又吵又骂道:“薛天红,你这个小娼妇,大家都集合好了,你为啥子还不动,我儿子哪一点对不起你,尸体都没有弄回来,你就想嫁人了是不是?”

  薛天红气得一拍桌子,对乔银屏喊道:“乔银屏,把这老东西拉出去关起,不许她乱走乱动!”

  乔银屏一见薛天红生这么大的气,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不敢怠慢,急忙把苟三娘连劝带拉地弄走了。

  苟三娘哪里服气,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我儿子眼瞎了,娶了你这么一个祸殃婆,风流寡妇……”

  薛天红对盘德贵说:“别管她,让她骂去。盘参谋长,你请坐!我晓得你是警察局派进来的卧底,是专门来对付邬云龙的,把他打死后,好将我弄下山去送给屈贵祖屈局长,对不对?你不要紧张,我并不是要惩罚你,而是要万分感谢你,是你们惩办了恶人,解救了我,我愿意跟你们下山去,找一个年轻力壮,聪明机智,有钱有势的大官作男人,再不想过这山匪的生活了。你们局长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如果是真的,我就嫁给他,如果不是真的,把我当野鸡玩来耍,我就另外找,像我这样的人,我相信找一个局长科长是不成问题的。”

  盘德贵赶紧说:“大嫂,我劝你下山后千万千万不要嫁给屈贵祖屈局长,他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是个十恶不赦的老色鬼,玩花鸟,一点也靠不住。其实,其实,我,我才是,是真正的喜欢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被你的美丽的身材,漂亮的脸蛋,高雅的气质迷住了。真的,你是世界上最美最美、最纯最纯的女人,嫁给邬云龙这样的土匪的确可惜了。真的,我才是真正的最,最喜欢最爱你的那种男人,有权有势。”

  薛天红也故意做出十分爱慕的样子,说:“其实我早就看出你来了,你年轻有为,我内心也十分喜欢你的,因为姓邬的脾气太坏,我也不敢随便接触你。如今好了,老鬼死了,我也解脱了,咱俩可以好好谈一谈,下一步该怎么办?!”

  盘德贵见了薛天红这般亲近他,骨头早就酥了,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我一切,听你的,你的,只要你真正跟我走,我会让你幸福一辈子的,真的,我,我比屈局长好十倍有多无少,他不是个好东西,连自己兄弟的婆娘也不放过,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他不仁,我不义。”

  薛天红进一步试探道:“如果你不把我送到他手头,他一气之下,要捉拿你,你怎么办?”

  “我有钱,实话告诉你,我在局子里干了这么多年,还是积蓄了不少的钱,够我们生活一辈子的。我怕别人发现,把钱都埋在一棵黄桷树下面的,我们马上可以下山去,把它挖出来,然后远走高飞,到大城市去过好日子。成都、重庆、上海、南京随便你选。”

  薛天红欢欣地说:“好哇!我早就盼望有这么一天咧,可郑副军长要阻拦我们怎么办?”

  盘德贵已经以为薛天红真心待他了,说:“先杀了他,他才是真正出卖邬云龙的凶手,不是他向屈贵祖反水,我也不会被派上山来作奸细的。”

  薛天红语气坚定地说:“既然郑超是杀害邬云龙的元凶,就应该借这个机会把他除掉,然后咱们就远走高飞呀。”

  盘德贵连声称赞说“要得!要得,把这个狗日的坏东西杀掉,为民除害,我们远走高飞,去过神仙般的日子。”

  薛天红十分肯定地说后,又吩咐道:“好,只要有你的支持,我们就能大获全胜,你立即去把他叫上来,就说只有他亲自上山来,才能请动我,快去吧,我在同心堂等你。”

  此时的盘德贵已经色迷心窍,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考虑其他的前因后果,听了心上人的发令,真是鸡毛当了令箭,马上答应去了:“好,好,我马上就去办,你在家等着我。”

  薛天红送走了盘德贵,和乔银屏等人来到了同心堂,对警卫队长劳登明说:“你派人把郑超的几个亲信监视起来,防止他们提前下手,在我宣布郑超罪状的时候,你们要将他们的枪械缴了,反抗者一律处死,绝不留情。”

  劳登明应声而去,悄悄作部署去了。

  郑超在山下等来了盘德贵,听了他的话后,怀疑是薛天红耍什么诡计,把他骗上山去收拾他,迟迟下不了决心返回云龙寨。

  “二哥,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把她控制起来了,她耍不了啥子花样啦!”

  在盘德贵再三劝说下,想想无计可施,只好带着几个精干的卫士快步返回了云柱峰云龙寨。

  到了同心堂,见薛天红全副武装打扮,已等在那里了。忙跑上几步,俯地大声哭道:“大嫂啊,我对不住大哥呀,我没有保护他,你惩罚我吧!”

  薛天红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哎,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悲伤,起来吧!当着众兄弟的面,你给大家讲一讲大寨主是怎么死的吧?”

  郑超站了起来,见薛天红神情淡然,没有悲伤,没有眼泪,也没有什么军事准备,放心了。他大胆第说道:“大嫂,现在没有时间谈那些过程了,报仇要紧!我们应该立即下山去为大哥报仇!大哥是你的丈夫,你必须亲自去!”

  “报仇也不慌这么一点时间呀,大家听了详细经过,肯定会为大哥的死感到愤慨,化悲痛为力量,更加奋勇去打杀敌。”薛天红走上了点将台,向等候在操坝的百余号弟兄们问道:“弟兄们,在出发之前,我有几句话要问一问大家。”

  众人齐声回答:“夫人请问!”

  薛天红问道:“大家说,大寨主平时对你们好不好?”

  “好!”众人齐声回答!

  薛天红又问:“现在他被别人杀害了,大家说,该不该去报仇?”

  “该!该!该!”众人的声音如浪潮一般,一浪比一浪高。

  薛天红第三次问道:“假若杀害大寨主的凶手就在这山上,就在我们身边,你们说,该怎么办?”

  众人的声音惊天动地:“立即把他清查出来千刀万剐!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薛天红把手一指,说:“好,现在请盘参谋长说出凶手来!”

  盘德贵虽然早有准备,可一见郑超那副傲慢神态,也不免有些心虚,但是为了能讨到天下美人薛天红的赞许和欢心,只好铤而走险了。他鼓起勇气,指着郑超大声说道:“杀害大寨主的真正凶手就是他,是他勾结警察局,事先设好埋伏,把邬军长骗去商店乱枪打死的。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郑超对此事件的发生前后都曾作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而且平时总带上四个卫士护驾,睡觉时门口也布置了双岗,昼夜不断。可万万没想到,却是参谋长盘德贵突然跳出来指控他,心里一慌,便想拔枪,薛天红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缴了他的手枪,对乔银屏喊道:“把他捆起来!”

  乔银屏等四个人一涌而上,将郑超死死地摁在地上,牢牢地捆住了。郑超的四个卫士欲上前救助,被劳登明等人拔枪全部击倒击毙并缴了他们所有的武器。

  郑超喊道:“你们这是干啥子?大哥被黑狗子打死了,你们不去报仇,反而来杀自己人。盘德贵,你这条癞皮狗,你才是警察局真正的奸细,是你杀了咱大哥。”

  薛天红说:“你们两个不要狗咬狗了,谁好谁坏,我心中有数,把郑超绑在旗杆上,让众兄弟们来处置。”

  这时卢晓芳跑来了,哀求道:“天红姐,你手下留情,放了他吧,千万别杀他呀!”

  薛天红对刚跑回来的山雀命令道:“山雀,把晓芳扶回去休息!晓芳,这里的事你不要管,我怎么处理他都不过火。你骂我也好,你恨我也好,你以后会明白一切的。”

  郑超狂喊起来:“晓芳,快救救我!快救我呀!”

  卢晓芳再次给薛天红下跪求情,结果还是被山雀强行拉回弄香阁去了。郑超破口大骂盘德贵和薛天红:“你们两个狗男女,勾结起来整老子,老子就是死了,也要找你们算账。”

  薛天红冷笑一声,说:“你谋害了大寨主,还口吐污言秽语,先尝尝姑婆一拳头。”说罢,一拳头打在了郑超的心窝上,痛得郑超许久说不出话。她接着又说道:“姓郑的,不,陈超,你这个杀人狂,你以为我仅仅是邬云龙的婆娘吗?你仅仅只是杀了我男人吗?不,你是我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十年前,你和莫兴旺一起杀死了我父亲薛振川,你睁开狗眼好好看一看,我就是当年大难不死的小闻香。”

  郑超惊恐地说了一句:“真是你,唉!”

  薛天红悲痛欲绝,怒指郑超:“过去,你杀了我父亲,现在又谋害了我丈夫,这血海深仇,今天该如何了结呀?”

  郑超绝望地说:“我是替别人消灾呀,既然你不肯原谅我,你就一枪杀了我吧!”

  薛天红情绪失控,怒火中烧,说:“不,我不会让你这样痛快地死去,这样太便宜了你,我要让你体会一下死的痛苦,不然,你二世投胎变成了人,又要为非作歹去危害别人。”她又转身面对队伍,说:“弟兄们,郑超啥子人都可以杀,唯独不能杀大寨主。要知道大寨主对他有多好呀,比亲兄弟还亲啊。当我知道郑超是杀害我爹的凶手时,要大寨主杀了他,可大寨主总顾及兄弟情义,不愿这样做。可最后还是被他的金兰兄弟害死了。郑超天良丧尽,不杀他此恨难消呀。弟兄们,为大寨主报仇的机会到了,大家一人给他一刀,剐他的皮,抽他的筋,让他慢慢地痛死。”

  众人听了,对郑超无不咬牙切齿,蜂拥而上,你一刀我一刀,痛得郑超直惨叫。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在屋子里的卢晓芳听了,心如刀搅,几次要冲出去救丈夫,都被山雀拦了回去,山雀怒斥道:“卢晓芳,你咋个不听上咐呢?你男人勾结黑狗子杀了我、我恩人,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死有余辜,你伤啥子心?除掉了一个恶人,少了一个祸害,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不是天红姐叫我守倒你,我也会跑去戳他几百刀的。这个畜牲叫人害了我,这下显了报应,活该,杀!杀!杀死他!杀死他!”

  卢晓芳哭道:“山雀,我求你了,千万别去造那个孽了。请你去告诉一声天红姐,叫她一刀杀了他算了,我实在听不下去呀,忍受不了哪!”

  山雀冷冷地说:“你听不惯,把耳朵堵起,谁叫你嫁了这么一个好男人,专门整人害人。大寨主对他这么好,他也下得起手哇,该遭报应的。”

  卢晓芳听着远处那一声声惨叫,心如刀搅,泪如泉涌,实在忍受不了了,抓过被子盖在头上,仍遮不住那惨叫之声,只觉得心头一阵巨痛,大脑一阵空白,便昏了过去。

  山雀见卢晓芳没有动静了,以为她睡着了,赶忙跑到同心堂,她要亲手割下郑超几块肉,以解心头之恨。可她跑拢时一看,只见郑超脸上一片模糊,已分不清脸孔,只是一个血糊糊的肉葫芦,身上的衣裳全是刀孔,被血染成了殷红,他还未断气,喉咙发出霍霍的声音,一股一股的血泡从嘴里,鼻孔里呼出来,叫人十分害怕,发怵,人们并没有离去,他们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沾满了死人的鲜血,愣愣地站在那里。但眼神是愤怒的,看不出一丁点儿同情。

  师爷韩其柱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费力地挥了挥手,说:“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出卖弟兄,作绝坏事的下梢头。大家回去休息,今后大家的一切行动都要听薛夫人的指挥,令行禁止,不许乱走乱动。明天排以上军官都来同心堂开会,商定下一步应变计划。”

  薛天红说:“大家回去后,一定要把守好各个关口,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准任何人私自下山,不听号令者,通通处死。”她走到盘德贵跟前,悄悄地说:“盘参谋长,今天晚上半夜时请来木樨园一趟,千万记住,只你一个人悄悄的来!”

  盘德贵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知道好事情来了,兴奋地直点头,走开了。

  山雀操起砍刀,连续捅了郑超几刀,见郑超已死,心中才解了恨。薛天红拔出双抢,朝尸体连射了二十发子弹,尔后又问道:“山雀,卢晓芳呢?”

  山雀懒懒地答道:“睡着了!”

  薛天红一听不妙,立即吩咐说:“这种情况下她能睡着吗?走,我们去看看,山雀,去把郎中叫来!”

  薛天红说罢,急匆匆去了卢晓芳住的弄香阁。进了屋子,见卢晓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已经昏死多时了。她急切地呼喊道:“晓芳,你醒一醒!”可哪里喊得应。

  这时草医包治愈赶来了,他静观了一阵,说:“卢夫人是气昏了,掐一掐人中就会好的。”

  薛天红催道:“你快掐呀,望着干吗呢?”

  包治愈害怕地说:“我不敢,她是三,二寨主的夫人,我是不敢摸的,要经过二寨主同意才行。”

  乔银屏冷笑道:“哼,可他人都死了,还能同意个鬼呀?救人要紧,别管这么多规矩了。”

  包治愈仍然说:“我还是不敢,郑军长他……”

  这时,慧心师太来了,她说:“让我来吧!”她说着又是掐人中,又是人工呼吸,不一会儿,只听得卢晓芳喉咙一阵咯咯作响,一口痰被吸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悲哀的哭声:“啊!天呀!我的天呀!我的超呀,你不能走呀!”她慢慢睁开了双眼,一见满屋子的人,翻身爬了起来,跪在薛天红面前,哀告道:“天红姐,你发发善心吧,饶了他吧,我去替他死吧!嫁一夫靠一主,我不能失去他呀!天红姐,你一定要放过他这一回呀,我会叫他不要再去干坏事的,他会听我的。”

  乔银屏说:“晓芳,你别求了,郑超已被处决了,你也不要为他再难过了。他是罪有应得,不杀不行。他要是能听你的话,就不会勾结官府暗杀大寨主了。大寨主对他多好,比亲兄弟还亲,可照样下毒手。现在大寨主一死,扔下了天红姐一个人,她今年才十九岁呀,难道不令人伤心吗?晓芳,将心比心,你好好想一想吧!”

  薛天红听了,眼圈一红,冲出屋子走了。

  慧心师太说:“银屏,你们去照顾夫人吧,这里交给我了,我会开导卢晓芳的。”

  薛天红回到木樨园,见苟三娘抱着史玉霞哭得好伤心。见薛天红回来了,劈头问道:“郑超已杀了,你为啥子还不下山去抢尸?”

  薛天红已被山上发生的事搅得昏头昏脑了,没好气地说:“现在去送死吗?”

  苟三娘一听,也来了气,说:“要等到他的尸体被戳成了肉酱才去啊!我晓得你心头是怎么想的,才结婚几十天,男人就死了,你八字太大,是你克死了我的云龙儿,我要你赔他一条命。刚结婚时,我就劝过他,漂亮的女人娶不得,女人太漂亮了就要成妖精,狐狸精,害人精。你男人刚死,尸骨未寒,你就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眉里眼去,就想嫁人……!”

  史玉霞从苟三娘怀里挣脱出来,大声喊道:“苟婆婆,不许你骂我妈妈!我妈妈没有做错!你才是妖精,老妖精。”

  山雀也指斥道:“对,玉霞说得对,苟三娘,你真是一个老妖精,老怪物,大寨主死了,人家天红姐气得昏死昏活的,你还说疯话、臭话,屁话,真是越老越不还债了。不看到你是大寨主干娘的面上,我今天就象捅郑超一样捅你几刀了。你出去!天红姐要休息了。天红姐,别听这老怪物的,我现在也想通了,一切听从你的指挥,为大寨主报仇。”

  苟三娘还想撒泼放喘,以泻心中的悲愤,但见众人怒目而视,有些畏惧了,只好说:“我让你们歪,我去给我儿搭灵堂去了,我要他变成厉鬼来抓你们!”

  薛天红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发出火来,对乔银屏说:“今晚啥子都不要管了,先把那狗杂种收拾了再说,你们一定要配合好!”

  “好!”乔银屏和山雀齐声答道。

  那盘德贵也真是色迷心窍,色胆包天,对薛天红的真实意图,竟一点没有察觉,也没有去想,还真以为是自己的风流倜傥,聪明才智把薛天红给迷住了。

  他好不容易挨到半夜,见卫士们全都睡着了,一个人才悄悄地摸到了木樨园,一见里面还亮着灯,心中好不高兴,美人还等着他的哩。自从他上山第一次见到薛天红,心头就一直心猿意马,但是奉了顶头上司的命令,任务就是要除掉邬云龙,抢走薛天红,而且要完好无损送到他的卧室。刚开始他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想除掉了邬云龙,将薛天红骗下山去,交给屈贵祖之后,就算完成了任务,可以领上五千块大洋的奖励了。

  可是有一次下山时,却撞上了屈贵祖在家里奸宿自己的老婆,老婆不但不同情他,反而公开站在屈贵祖一边,讥讽他,使他怒火中烧,恨之入骨,决心报复屈贵祖。心想:我在外面冒着老命给你使力,你却在家中搞我的老婆。我要是弄上了薛天红,也决不让给你,我要和她远走高飞。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薛天红的一举一动,处处都想讨她喜欢,还偷偷看过两次她洗澡,虽然没有看清楚,但却没有听到薛天红和邬云龙的指责之声,以为是薛天红默许了他。现在,邬云龙已死了,薛天红一个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在这危急关头,肯定没有多少主意,她移情于我,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唉!太令我高兴了。今晚我要拥抱美人了,一定要美美地享用一番。

  盘德贵来到门口,整了整衣帽,轻轻叩了三下门,很有礼貌地说到:“天红,我来了!”

  片刻,门轻轻地打开了,乔银屏探出一个头来,小声地说:“参谋长,快请进!天红姐等你多时了。”

  盘德贵一听,顿时乐开了花,急忙快步冲了进去,乔银屏拦住了他,说:“哎,参谋长,请你把家伙给我,干这个名堂是不能带在身上的,这是山寨的规矩。”

  盘德贵本不愿意,但欲火难捺,也只好把枪和匕首交了出来,递给了乔银屏。叮咐道:“哎,嗯!乔银屏,你可要给我保管好哈,枪就是命,丢了枪,就丢了命。”

  “对头!没了枪就没了命”乔银屏冷笑一声,又大喊了一声:“姐妹们,把盘德贵给我绑了!”

  霎时,从屋里屋外涌进来七八个人来,迅速将盘德贵按倒在地,五花大绑起来。

  盘德贵这时才晓得上了薛天红的当,边挣扎,边破口大骂道:“薛天红,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人,竟敢耍手段整你盘大爷。放开我!放开我!”

  这时,薛天红走了出来,冷笑一声说:“哼哼!啥子盘大爷,我看你是盘不活,烂盘子。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盘德贵,今天你姑奶奶请你来,是要审判你的罪状的,你要老实交待?说得好,饶你一条狗命,说得不好,跟郑超一样下场,千刀万剐。”

  盘德贵还傲气十足,说道:“哼!我一个堂堂的警察局课长,还怕被你们几个草寇女贼吓住了,我倒奉劝你们几句,如今邬云龙、郑超、莫飞等几个主要头目都死了,跳蚤再厉害也撑不起被子来了。我劝你,你们赶快迷途知返,趁自己还年轻漂亮,嫁一个正正经经的男人,过一辈子好日子吧。”

  薛天红怒斥道:“你这个厚颜无耻的东西,死到临头了还充好汉,卖嘴皮子。你不说,也没有啥子关系,反正你是黑狗子,没有一点好心肠。你不是喜欢玩弄女人吗?今天晚上,我们这里全是女人,山雀,你先上,将黄酒端来,敬盘参谋长十大杯!”

  山雀端来了一个尿木盆,盘德贵见了,骂道:“你们这群臭女人真狠毒,敢叫老子喝这个东西。”

  薛天红说:“这个东西让你喝了太可惜了,送给农民还可以当肥料,多打粮食。不过,为了今后农民不再受你们的欺压,我们今天晚上就破费一点。山雀,参谋长不喝,就灌他喝下去。”

  山雀端起尿盆便朝盘德贵脸上慢慢地泼去,尽管盘德贵拼命挣扎,还是喝了不少,呛得他直咳嗽。

  薛天红厉声问道:“喝舒服了吧,这下总该说啦!?”

  盘德贵本来是好色怕死的怂货,晃头咧嘴,直是求饶般第喊道:“薛夫人,别灌了!别灌了!我说,我说,你问啥子我说啥子,绝不隐瞒半句话。”

  乔银屏用枪抵着盘德贵的头厉声问道:“把你们派上山来当卧底是谁出的主意?”

  盘德贵坦白交代说:“几年前,郑超和莫飞下山抢劫时,被屈贵祖抓住了,一看是自己庄园私养的打手,就动起了警匪勾结抢劫分赃的勾当来,屈贵祖吧大量的武器弹药送上山来,抢来的钱财四六分成。自从呢上山后,他带着我们搞了好几次成功,这一次又是郑超向屈贵祖出的主意,他说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把你、薛司令骗下山去。郑超这个人最坏,最早勾结屈贵祖害死了前寨主柯云鹏的夫人周兴菊,后来密谋鼓动邬军长劫船抢人,造成四面山云龙寨成为政府打击的目标,他们从中捞取军费。再后来就是这一次,情况你都晓得了。”

  薛天红一拍桌子,厉声问道:“你们一共派来了几个人上山来?”

  “警察局的只有我和席白成两个人。劳登明是我们雇请的杀手。是不是他狗日的出卖了我们?”盘德贵面临死亡了,还想企图找出失败的原因。

  “多行不义遭自毙。我们被你们逼得无处安身,啸聚山林,为穷人、干人,在山下无法生存的人,挣得一块活命的乐土,可你们始终不放过我们,周围团转的老百姓哪一个不拥护我们,劳登明也是有眼睛、耳朵、脑子的人,看得见,听得到,想得着,向我们坦诚也是很自然的。哪里象你这个作恶多端、至死不悔的刽子手,真正的土匪不去打,真正的恶人不去杀,却硬要把我们这些干人斩尽杀绝。”薛天红说到气忿处,狠狠踢了盘德贵两脚。

  众姐妹愤怒异常,也跟着踢了他一阵。痛得盘德贵直喊求饶。

  薛天红说:“大家住手,打这个怕死鬼真没意思,别脏了我们的手脚,把绑松了。”

  山雀不安地问道:“啥?天红姐,你要放了他?”

  薛天红另有所思地说:“不,我要他写一封信,把大寨主的尸体换回来。盘德贵,你马上给屈贵祖写一封信!”

  盘德贵哀告说:“我不敢!他会杀了我的。”

  薛天红说:“不写,好说,绑起来,扔到山沟里去让野狼豹子来收拾他。”

  “别别别!我写!我写!你要写啥子,我都写!”盘德贵害怕极了,急忙说道。

  薛天红说:“我说一句,你写一句。银屏,去把纸笔墨拿来!”

  乔银屏去师爷的屋子拿来了纸笔墨,放在了桌上,盘德贵拿起了笔来,手却不断地发抖。

  薛天红喝道:“不许发抖,认真地写。开始,尊敬的局座……”

  盘德贵讨赏卖乖地说:“屈贵祖这个人最坏,欺男霸女,欺弱凌贫,横征暴敛,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五毒俱全,罄竹难书。比起他祖父屈长鑫,父亲屈矮子还凶恶十倍,残忍十倍,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我从来就没有尊敬过他。”

  薛天红瞪了盘德贵一眼,厉声说:“少哆嗦,快写!照我说的写。尊敬的局座,经过我的精心策划,薛天红已被我秘密关了起来,为了防止出意外,我把她放在一个棺材里,你也将邬云龙的尸体放在一个棺材里,在三合场沙河嘴渡口交换,时间定在后天中午十二点正,希准时!”

  盘德贵认真地写,写完了,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恭恭敬敬地交给了薛天红。

  薛天红看了一遍,对乔银屏说:“盘参谋长辛苦了,把他安排在梅园休息两晚上,要好好款待他!”她把好好两个字说的特别重,提醒姐妹们该怎么办。

  盘德贵被带走了。薛天红又派人去叫来了席白成,对他晓以大义,讲明道理,争取他下山去给警察局长屈贵祖送封信。

  席白成是一个贫苦家庭出生的孩子,年幼时,父亲给一个地方军阀军官抬滑杆时,钱没收到不说,反而被那军官踢残了腰,至今还做不了重活路。席白成从小就担起了家庭重担,他对这世道的不公平早有积怨。上山后,见邬云龙是真正地在为穷苦弟兄办事,也不忍心杀了他。他还被盘德贵痛骂过几次。听了薛天红的说明后,说:“薛夫人,你是一个大好人,一举一动我看得出来,信,我一定送到,不过,我有一个请求,看你答不答应。”

  薛天红问:“啥子请求,说吧!”

  席白成说:“如果警察局晓得之后一定会严惩我的,也许坐牢杀头,也许砸了我的饭碗,到时候我也无路可走了,真的到了这一步,我就上山来当土,当,哎,和你们一样,当个山贼,不,山民,自由自在的。你们欢迎不?”

  薛天红热情地说:“当然欢迎!我们这里的人绝大多数是被逼上梁山的,有苦有冤,贪官污吏们视而不见,即使管了,还想在穷人的骨头里榨取最后一点油,所以,我们这些人这么同心团结,亲如兄弟姐妹。”

  席白成说:“薛司令,这一切我都看见了,耳闻目睹,深有感受,你们比那些政府官员、土豪劣绅强多了。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好。”

  薛天红又叮咐了一遍,叫他小心又小心,不能让屈贵祖看出问题来,随即派人送席白成下山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赞(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