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文

言情小说 玄幻推理 武侠小说 恐怖小说 成人文学 侦查小说 其他连载 小小说 资源中心小说阅读归一云思

川江女儿红(第九十六回 办丧事家丑大暴露丑 为抗战奔走募捐路)

时间:2021/3/9 作者: 唐胜才 热度: 497524
  川江女儿红 第九十六回 办丧事家丑大暴露丑 为抗战奔走募捐路

  上回说到屈贵祖因挨了父亲一顿臭骂,心中气愤不已,心一横,准备灵堂也不去了,在自己的屋子里睡一会儿觉,等着晚上好看戏。听说这次请的戏班子又来了好几个年轻漂亮的花旦。路过陶然亭时,却被坐在亭子里的祖母殷金玉看见了,并叫住了他,说:“哎!标娃子,快过来,阿婆给你讲一件事情。”

  屈贵祖见是祖母殷金玉,恭敬地快步地走了过去,问道:“阿婆,您有啥子事情?”

  “你坐下,听阿婆慢慢告诉你!”殷金玉说话声音很小,心头的火气却很大,很是气愤:“我看那狐狸精害死了你阿公,现在又想害死你阿亚。我越想越不对头,应该赶快把她收拾了,不然后患无穷,二天不晓得又要害死我们屈家多少男人哟。我看你龟孙子也难逃出她的魔爪。这狐狸精真比苏妲己厉害十倍百倍。”

  屈贵祖装作不懂,故意问:“阿婆,你说的狐狸精是谁呀,这么厉害!?”

  殷金玉生气地说:“你娃儿不要跟我装莽,就是那个苏大姐呀。你赶快把她给我收拾了!要狠,斩草除根。”

  屈贵祖祖母满脸杀气,知道她对她恨之入骨了,问道:“阿婆,你说我该怎么收拾?”

  殷金玉恶狠狠地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刀杀了算了,我这里有一种特效药粉,一撒在她脸上,她就啥子都晓不得了,喊你面对面的跟她打,你娃子肯定是打不过她的。”

  屈贵祖虽然把杀人视为儿戏一般,但听阿婆这么一说,也吃惊不小,她毕竟是个女人呀,而且信佛行善,便说:“你不是说杀了人要偿命吗?”

  殷金玉说:“龟孙子的,平时看你比谁都聪明,关键时刻就一塌糊涂。谁叫你让大家晓得呢。你们警察局不是喜欢搞暗杀吗?那就明的不行来暗的嘛。”

  屈贵祖仍然装莽,说:“可她要喊叫呀!功夫比我还好。不要蛇没有咬住,反被蛇咬一口,那多亏呀!”

  殷金玉说:“不是叫你朝她脸上撒药粉吗?不,我突然倒有个新办法了,在她昏迷时,往她肚子里灌水银,把她坠死,别人还会以为她是自杀的哩。”

  屈贵祖赞同说:“对,好主意,被水银坠死的人,象活人一般,跟生前一样漂亮,我亲眼见过。”

  殷金玉许愿说:“可你没有亲自试过,算不上狠人。你要拿出当年你阿公那个劲头,我就高兴了。去干吧,搞好了,我把小雪许配给你,我晓得你娃儿的最大的心病是啥子?为一个女子绞尽了脑子还一事无成,”

  “哎呀!太好啦!好泼辣的阿婆哟,姜还是老的辣哟!你真是我的好阿婆。从今后,大孙儿一定为您老人家效犬马之力,让您老人家梦想成真,心想事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屈贵祖听了,兴奋地蹦了起来。

  殷金玉特别叮嘱道:“这件事一定要办得万无一失,不准走漏半点风声哟,你是当警察局长的懂得起这件事情败露后的严重性,不要羊肉没有吃到,反倒惹一身骚。”

  屈贵祖十分自信地说:“一个警察局长还干不了这等小事情吗?孙儿这几年的干饭不是白吃了吗?阿婆,您老人家放心,一百个放心!一万个放心,我一定马到成功,万无一失。但下一步就要看您老人家如何为我般配一个世上第一,天下无双的孙儿媳妇了。我心仪之人你是晓得的哟!?”

  殷金玉双手轮着佛珠,淡淡地说:“老将出马,以一当三,你也放心好了,等着拜堂成亲,给我生一大堆重孙子吧。”

  “阿婆您……不对,阿婆你不信佛了吗?”屈贵祖想到阿婆信教十几年了,怎么说不信就不信了呢?于是不安地问道。

  殷金玉听大孙子这么一问,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过去是未受过戒的俗僧。现在又还俗了,红尘之事我是必须要管的,我要是早一点还俗,你阿公也不会死在那个女人手头。从今天起,我要丢掉木鱼,拿起算盘,亲自当家了。不能让你父亲,你阿公他们乱来了。再乱搞下去,四牌坊肯定是要搞垮的。巴山虎打了这么多次咱四牌坊,纹丝不动,皮毛不损,可自己人内部起讧那就非败不可呀。”

  屈贵祖吹捧道:“阿婆真是一个老英雄,古稀挂帅,一定会再创辉煌。”

  殷金玉催促道:“哎,标娃子,别在这里打垮杆儿了,快去做你的正事吧,我还等你的好消息哩。”

  屈贵祖回到住处,将迷药、水银带到身上,一个人悄悄来到了关押越秀的地下密室。轻轻敲了三下门,听见里面有人问道:“你是谁?”声音十分警惕。

  屈贵祖说:“快开门,有人要来杀你,我救你来了。”

  “你是啥子人?”越秀在门里迟疑了一下,还是悄悄打开了,开门人刚刚伸出一个脑袋,屈贵祖将迷汤粉猛地撒在了她的脸上。迅速挤进了屋去。

  越秀觉得嘴里吃上了一点甜甜的东西,知道这是对方撒的迷药,这迷药致人昏迷还需要十秒钟的时间,只要喝上几斤白开水便可以解掉,如果错失了这机会,一旦昏迷,就只有被人任意宰割了,她在特训班也学过这类知识。她毫不犹豫地冲进里屋去倒开水喝,可屈贵祖不让喝水,两个人便对打起来。屈贵祖哪里是越秀的对手,但他采取躲闪的办法回避越秀的进攻,越秀心想,我就是死了,也要抓一个本钱垫背,于是施展出她的绝招——豹尾封喉,左手一个虚招,右腿飞起一脚,踢中喉咙,被踢中者立即毙命。可她刚刚施展到一半时,迷药已经生效,她双腿一软,慢慢地倒了下去,心想,这次是彻底完蛋了。

  屈贵祖见越秀瘫倒在地,好不高兴。见她圆睁双眼,忿怒地瞪着自己,他不感到羞愧骇怕。反而觉得对方更加可爱,性感,真想玩上一玩。他改变了立即灌水银的想法,将她抱上床,解开了她的衣裳,裤子,观赏了一阵,立即脱掉了自己的裤子,正要爬上去,突然觉得脑子背后一阵凉风扑来,脑子一震,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晓得了。

  等他醒来时,只见父亲屈宝骏站在他跟前,两眼凶光似火,怒瞪着他,劈头问道:“混账东西,你在这儿干啥子?苏小姐呢?”

  屈贵祖摸着还隐隐作痛的后脑勺,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她,有人把我打昏了,苏小姐被人救走了。”

  屈宝骏见自己的心肝宝贝突然不见了,顿时心慌意乱,对儿子怒吼道:“你这个败家子,混帐王八蛋!这是你来的地方吗?伦理道德都不要了吗?你给我立即滚出去,滚到江津去!永远都不要回家来了!四牌坊没有你,我也没有你这个混帐儿子,你,你,你,我恨不得一脚踢死你!”

  屈贵祖知道父亲为什么跟他发这么大的火,但想到有阿婆这个这个最大的靠山支持,什么也不怕,于是毫不客气的说:“踢呀,踢呀!我怕你吗?猪能把大象踢死吗?阿亚,我晓得你为啥子事情生我的气?告诉你,这是阿婆叫我来的,不信,你可以马上去问她老人家。你不满意我来到了苏小姐的房间。你不想想,苏小姐是啥子人?是我的小阿婆,是你的庶母,我不该来,难道你该来吗?你讲伦理道德,为啥子也跑到这里来了呢?说呀!”

  “你!”屈宝骏平时虽有三寸不烂之舌,可眼下却被儿子的几句话呛得来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说才好。正在这时,屈忠诚找来了,他说:“哎,大老爷,大少爷,法师到处在找你们,你们却在这里啊!”

  屈宝骏正在气头上,生硬地说。“我不去!他们愿意啷个整就啷个整。”

  屈忠诚劝说道:“哎!你们爷俩都是长子,不去不行呀,你们都不去,四牌坊岂不乱套了吗。”

  屈宝骏强压怒火,挥挥手,说:“好好好,我们都去!走啊!”他瞪了一眼儿子,气冲冲地先出去了。

  这时大夜的晚饭已经开过了,除了礼孝堂停放灵柩外,其他三个堂屋都设座招待客人,安国堂专门招待县乡以上官员,奉世堂专门招待屈氏本家客人,宁华堂专门招待所以比较富裕的实亲。其他乡邻下人全部安排在王坝就餐,据后来统计,王坝的斋饭共摆了六排,坐了五百桌。连院内的共八百多桌。

  此次丧事请来了五拨法师做道场,十拨狮子队进行表演。他们相互攀比,希望能拿上头彩。头彩设奖金三百块大洋,全队一人一套洋布短衣。五个大花园都搭有戏台,附近几个县的川剧班子都请来了,准备唱二十台戏。有《四柱》、《月连传》、《二难传》、《芙奴传》、《彩楼记》、《焚香记》、《柳荫记》、《红鬃烈马》|、《赵氏孤儿》、《五袍记》、《五花洞》、《五台会兄》、《桃滑车》等。

  屈黎民把川剧班主,狮子班老板召在一起,叫他们加演了几个抗战的节目,又组织了几个男女少年,将传单交给他们散发。

  在狮子开演之前,因为屈黎民有文化,被众亲友推为代表发言致辞。屈黎民正想利用这个机会向亲友们、乡亲们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他登上高台讲了一番致谢亲友的话,讲着讲着,却将话题转到了抗战救国的问题去了。由于他亲自去过前线,看到的情况都是真实可信的,所以讲起来有声有色,十分感人,催人泪下。当即就有人向他捐了一些钱,十个狮子班主都向他保证,如果获得了头彩,一定把三百块大洋的奖金全部捐献出来。

  屈黎民虽然生在富贵家庭,由于长期受郑天翔老师的教诲,没有那种仗势欺人的行为,所以有许多穷亲戚和穷朋友。甘代全、邓智、袁永海、唐云子、曾三、王林、隆华明与他的关系都不错。他讲了募捐的事情后,这些人都很支持他,帮他维持秩序,收钱,作一些解释工作。

  屈黎民正在忙,被母亲叫去了,要他去看阿公最后一眼。屈黎民去时没有几个人在现场了,他看得更仔细些,见阿公的脸刮瘦苍白,两眼紧闭。头两边摆满了金条、银锭、玉器。他不明白的问:“阿妈,人都死了,还陪葬这些东西干啥子?不浪费吗?”

  黄富玉轻声对儿子说:“你说话小声点,不要被别听见了笑话你。这是规矩,你阿公生前是富豪,死了到了阴间不能当穷人呀,带点去好花销。其实你阿公还藏了许多金银财宝没有找出来,一人藏东西,十人难找,我们总不能为找那些金银财宝把房子挖垮呀。”

  屈黎民看见把大批的金银器宝装进棺材,埋入地下想不通。对父亲说:“这些东西埋入地下太可惜了,现在抗战前方这么需要钱,为啥子不可以把它们捐献出去兑换成钱呢?我没想到阿公阿婆的思想竟这么陈旧顽固,腐朽肮脏,我过去太无知,高看他们了。”

  父亲屈宝骏听儿子这么一说,顿时来了气,斥责道:“不懂就不要再这里打胡乱说,这些钱送到阴间,会返回来更多的钱,这就叫积阴德,发洋财。”

  母亲黄富玉也干涉说:“哎!九娃子,你不要乱说你阿公阿婆,这个家都是他们一手创业发达起来的。过去你阿公只是一个穷当兵的,两手空空。自从遇到你阿婆后,才时来运转,当了连长、团长、旅长,又当了刘军长的军需官,接触了许多大老板,做生意一帆风顺,获得了大笔大笔的钱财,靠着这钱财起家,才有了外面数不清的店铺,房产、土地和这座四牌坊庄园。你阿公阿婆是我们屈氏家族最大的功臣。再说我们国家这么大还在乎这点钱吗?这些随葬品是晚辈对长辈的孝敬,有钱人家都是这样做的,至于他埋掉的那些管钱的东西,只要都在这庄园里,早晚都是我们的。”

  屈黎民担心的说:“万一有人盗墓,这不是更可惜了吗?你们要知道,慈禧太后的坟墓多结实,也被军阀孙殿英给盗了,为了掩盖平息这场风波,还送了一颗夜明珠给宋美……”

  “住嘴!”父亲屈宝骏在一旁火冒三丈,大声骂道:“忤逆不孝的东西,啥子不能讲,偏偏胡说八道这些道听途说的东西,那蒋总裁、宋夫人是你随便可以说的吗?滚远点!不见你我还不生气,见了你就气一堆。”

  屈黎民不想再说什么,给阿公的棺材磕了三个响头,到大坝子继续搞募捐去了。

  第二天寅时出殡,送葬的队伍足足排了三四华里,前面的人已经到了半个时辰了,后面的人还在王坝站着、等着。

  陵墓就在屈家大坟坝内,左边是八孙女屈贵珠的墓地,右边是黑虎墓地,红珠黑虎都是吉祥之物,是一观好地,寓意着将后儿孙昌盛,家世兴隆,永不衰败。但又有一风水先生暗地里说,左边是虎(福娃),右边是虎(黑虎),二虎相斗,必有一伤,要伤肯定伤着中间之人,这是一观衰家败人之地,等着瞧吧,屈家的败象开始了。

  不管怎么说,屈长鑫的后事是处理好了,第二天看完坟,帐目一清算,整个葬礼下来,花掉了四万块大洋,收了五万多块大洋,还有许多礼品加上折价,净赚了三万多块钱。礼品按人头点,全部分给屈氏家族的所有人,钱却由老太太一人独自掌管了,大家虽然心头不满意,但谁也不敢说出半个不字来,那是要受家法惩治的,只有在心里暗自恨老太太殷金玉心太黑啰。

  办完了丧事,屈黎民认为可以全心投入他的募捐活动中去了,他先向岳雪红要求,希望她参加募捐宣传队。他说:“我已组织了十几个人参加募捐队了,就是女同志太少了,女同志目前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兴隆小学校的喻老师,她是个很有正义感的爱国知识分子,一直在积极宣传抗战;第二个是我干妈穆大姐,她是街上出了名的女袍哥,说话扎板,很有威信。”

  “你的募捐是不会成功的,趁早到其它地方去吧。”岳雪红一瓢冷水泼下来,干脆地说。

  屈黎民不解地问道:“为啥子?难道大家不支持抗战?愿作亡国奴?”

  小雪认真地分析道:“我看多数穷苦人都支持,但的确有少数人不支持,你就是募上了钱。也不一定拿得走。要想多募,而且顺利地送到前线去,你非要去请你阿亚、你阿婆参加不可。”

  屈黎民说:“你是说他们不支持我,会从中作梗,这个工作我可以去做,前几天因为要办丧事,我阿亚反对我,这是事出有因嘛,现在我又没有事了,他还会反对我吗?”

  小雪说:“他不会反对,但会表里不一,阳奉阴违。不信,你可以先去试一试嘛。”

  屈黎民问道:“如果他们不反对我,你参加不参加呢?”

  小雪爽快地说:“当然可以参加,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又不第一次参加抗日募捐活动了。”

  屈黎民高兴地说:“好,好,说话算数?我马上找我阿亚阿婆去。”

  屈黎民满怀信心地去了,没多久又返回来了,而且象六月间的茄子——焉呆呆的。

  小雪开玩笑道:“怎么啦?屈大学生,很顺利吧!屈不服,现在服不服呀?只是杵了一鼻子灰,还不要紧,没有碰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嘛。”

  “哎,你别看我的笑话了。我真弄不懂他是怎么样一个人,作了十几年的政府官员,一点觉悟都没有。他不支持我也要干,当一个对得起祖国的,对得起中华民族的败家子,当一个人民瞧得起的夸父。”说罢,屈黎民转身欲离去。

  岳雪红叫住了他,说:“九少爷,等一等,我愿意和你一块儿募捐。”

  “你,太好了,小雪,你真好。”屈黎民从睖睁中回过神来,一下子变得惊喜万分,冲上几步,抓住小雪的手,动情地说:“小雪,只要有你出来助阵,咱们的募捐活动一定会大获全胜的,肯定能大获全胜。”

  小雪挣脱屈黎民的手,说道:“九少爷,你别这么激动,我又不是神,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中国人,只是想尽一点中国人应该尽的义务,我志愿参加募捐,是想为死去的抗战英雄史德灿未竟的事业尽一份心意,为前方正在浴血奋战的川军将士们献一份力量。”

  屈黎民说:“我在前线时,天天听到史大哥夸赞你,我还以为他是在王婆卖瓜嘞,或者是在扯野把子。现在我是彻底相信了,你真正是一个女中豪杰,史大哥没有看错人。”

  小雪说:“九少爷,你别拿我来开心了,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哎,请坐下慢慢谈,募捐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作,靠几句话是难以打动那些有钱人的心的,必须要大张其鼓地组织学生上街搞宣传,发传单,办壁报,搞演讲,演新戏。不造成一种风气,人们才会主动捐钱捐物的。前面有几拨募捐团都是满怀希望而来,结果是毫无收获而归。”

  屈黎民兴奋地说:“对,说得好,我听你的。我们找喻淑姜老师商量一下,把几个学校的学生全部组织起来,分成几支队伍,到附近的乡场进行反复的宣传,直到人们觉悟了为止,可以吧?”

  小雪还建议说:“要得!九少爷,你还可以把十小姐、十一小姐、桃花姐她们动员出来,桃花姐的字写得很好,但人内向,不宜作宣传讲演,但可以写标语,刻钢板。最重要的是可以堵住你父亲的嘴。让他反对不得。”

  屈黎民说:“不,我不喜欢桃花,她是一个小封建,这个年代了,还缠脚。一个小脚女人出来一站,抗日宣传不了,倒把她宣传出去了。”

  小雪说:“她的脚是小时候缠的,又怪不着她,你二姨娘不也是一个小脚吗?听我舅舅讲,她们都是封建社会的受害者,你不能嘲笑鄙视她们。”

  “你还有这么进步的舅舅呀!”屈黎民想了想,说:“好吧,我听你的,我们一起去说服桃花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但我一个人实在不好意思去的,你陪我一起去吧。”

  小雪说:“哎,看你平时愣头愣脑像个愣头青,关键时刻又出不得众了,你叫你阿妈陪你去嘛,或者你阿亚也行。女婿上门,离不开大人陪同。”

  屈黎民态度坚决地说:“让他们陪我去,我宁肯不去。”

  小雪想了一下,说:“好吧,明天我们陪你去。不过,我还要向大老爷把帐交了,才有时间出去。”

  屈黎民担心地问:“要是我阿亚不让你出去呢?”

  小雪微微一笑,神秘的说:“我有办法,九少爷。”

  屈黎民纠正道:“哎,你不要叫我九少爷不好吗?我说了几次了,你总改不过来,就叫我屈不服,或者屈伯阳,屈黎民,干脆就叫不服,伯阳,黎民同志,任选一个,你选的啥子,我以后就叫啥子。”

  小雪仍然习惯性地答应道:“是,九少爷。”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屈黎民抿嘴笑了笑,说:“看看,又来了,这就是人的惰性。我要在这次募捐中获得新生,你也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命运了。有句话叫作‘从前是牛马,今天要做人。过去是奴隶,现在作主人。’啥子叫主人,就是一切自己说了算,头安在自己的肩膀上,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嘴巴生在自己的脑袋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脚杆长在自己的腿上,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任何强人都不能限制我们。谁也不能阻止我们说话,阻止我们的行动……”

  小雪担心地问道:“我们有那么大的力量吗?九哥,今后我该怎么办?”

  屈黎民把手一挥,打趣地说道:“像我一样呀,不服,坚决不服,还要斗争。”

  小雪乐了,说:“是,不服,坚决不服,还要坚决斗争,九哥,屈黎民不服同志,不对,不服的黎民同志,也不对,就叫伯阳先生,叫黎民同志吧,黎明、黎明,早日赶跑日本鬼子,让中国人民早日见到黎明,要得不?。”

  屈黎民大声地应答道:“要得!要得,屈黎明,屈黎民。我又多了一个有意义的名字了。向着帝国主义、反对派、黑暗势力开火!”说着,便唱起了工农兵联合起来的歌曲:工农兵联合起来!向前进万众一心!工农兵联合起来!向前进消灭敌人!我们勇敢我们奋斗,我们团结我们前进,杀向那帝国主义反动派的大本营,最后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工农兵!

  岳雪红受到了强烈的感染,也跟着唱了起来。

  两个人愉快地回到了四牌坊庄园,岳雪红赓即去找了屈宝骏,在玉秀花园碰见了他,并向他说明了来意,屈宝骏听了,沉思了一阵,说:“你为啥子也想去干那些徒劳无功的事情呢?那是浪费光阴,徒劳无功,不去的好。”

  小雪说:“不为别的,只为史德灿的死,他不是汉奸,他是被汉奸杀害的一个抗日英雄。他对我家的伤害,对我个人的伤害,我是非常仇恨他的,但对他的爱国精神,民族大义,我是佩服的,我要为他尽最后一次义务,争取多募一些钱,送到前线去,打日寇,打汉奸,让他死得瞑目,安心。”

  屈宝骏听了这番话,心头很吃紧,再不好多说什么劝告挽留的话语,还赞扬说:“难得你有这番情义,去吧,需要多长时间?”

  小雪说:“不知道,两个月吧。”

  屈宝骏另有所思的问:“时间不短啊!桃花也参加吗?”

  小雪说:“当然参加。”

  屈宝骏叮嘱说:“哦,小雪,你一定动员她参加,其实我也是一个开明之人,让他们两个多接触,多了解,结了婚,感情深,咱作父母的也放心。”

  “我尽力而为吧,”小雪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说:“多谢大老爷的支持,我走了。”

  屈宝骏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还应该多谢你嘞,你是一个非常能干、诚实的好姑娘,不像其他女子,华而不实,有你作管家,咱四牌坊要少花许多的冤枉钱,也不会有假帐、黑帐、糊涂账。好吧!募完了捐就回来吧,说不定我也许会让你当咱四牌坊内外的女总管,月薪二百块大洋。”

  “多谢了,到时候再说吧。”岳雪红听了心头惊了一跳,不知道屈宝骏为什么说出这番话来?但为了早点离开屈宝骏的限制,只有顺水推舟,不动声色地说。

  屈宝骏本还有许多的话要说,但在气质压人的岳雪红面前,一时又说不出来,只得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看着她走了。

  第二天,岳雪红带着史玉霞,和屈贵兰、屈贵香,陪屈黎民去了桃花塬。

  这时的桃花塬,是一年中最美丽明朗的季节,漫山遍野的桃花从河岸直到山岗,簇簇相拥,竞相开放,粉红一片。看天,天湛蓝湛蓝的如濑溪的河水,几朵白云十分悠闲,在慢慢地行走着;看水,水清澈见底如碧洁的蓝天,那些白云在水中漂浮漫步,载着鱼儿向远处游去。不,还有那岸边的桃花,像爱好打扮的姑娘,花枝招展伸出美丽的脸儿映红了河水。那河底的鱼儿们也换了一身粉装,在水里自由的漫游、舞动,格外诱人喜爱。

  屈黎民看了,连声说道:“好地方,好地方!我若能在此生活一辈子,也不枉在这人世间走了一圈。”

  小雪说:“你当然有机会,桃花姐正等着你去入赘咧,天赐良缘,这下不怪父母之命,媒勺之言了吧?。”

  屈黎民说:“哎,白猫黄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天晓得他有啥子本事。”

  小雪说:“多打几次堆就晓得了嘛,九,黎民少爷。”

  屈黎民说:“何必要加一个少爷呢,多难听,我不是少爷,我是新制度的催生婆。”

  姑娘们都笑了起来。

  屈黎民问道:“你们笑啥子,难道我说错了吗?”

  史玉霞纠正说:“屈叔叔,你是男的,咋个是催生婆呢,应该是催生哥、催生爷、催生公,催生老祖先。”

  屈黎民笑道:“嗨!这个小聪明,我喜欢做催生阿哥,我要让这个世界催生出更多的象你妈妈那样的新女性、新女神。”

  小雪说:“不能像我这样,我是个苦命之人,谁与我好,谁倒霉,这是算命先生说的,你趁早收起那颗不安份的心吧。”

  屈黎民打趣说道:“你总不能剥夺我想的权力吧。”

  小雪责备道:“想可以,但不许胡思乱想。你才回来几天,就乱和我们当下人,当丫环的开起了玩笑,可见你也是一个大大的花花公子哟。”

  屈黎民仍然玩笑不断,说:“才几天,你别搞忘了,史大哥的恋爱信都是我帮他写的。这恋爱还有我一半哩,哈哈哈。”

  “你,不跟你说了,吊儿郎当……”小雪有些生气了。

  这时不远的水面上,一个渔翁在唱着渔歌:“河水清清能见(那个)底,有条公鱼在游(那个)戏。一群母鱼随着他(噻),嘻嘻哈哈哪儿去?”

  屈贵香说:“九哥,你听,这水打棒又在挖苦人了。二流子!”

  “水打棒,啥子叫水打棒?”屈黎民不明白地问。

  屈贵兰笑道:“九哥真笨,真正是个大秀才了,连水打棒都不知道,水打棒就是被淹死的人。”

  “哦,是这样的,骂人不吐骨头,”屈黎民怕小雪生气,对玉霞说:“来,玉霞,我也唱一首歌给你听,赛过那个水打棒。”

  “好!要得,你唱歌很好听!”史玉霞鼓起掌来。

  “唱一首赞美桃花的歌吧!哎!但不是那个桃花,而是这个桃花哈,嗯!嗯!不要笑嘛,笑黄了,就唱不出来了。”屈黎民边说边解道。

  屈贵香沉不住气了,催促道:“九哥,唱就唱吧,过场那么多。”

  屈贵兰也附和说:“九哥,我们好不容易出来耍一趟,要玩就玩个痛快,你唱歌声音很洪亮,还带着磁性,听起来很舒服的,比有些歌唱家唱歌还好听咧,快唱嘛。”

  “要得!要得!”大家鼓起掌来。

  “唱就唱,还虚火他吗。”屈黎民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

  天蓝蓝欧水蓝蓝,桃花开满河两岸。

  要问我们哪儿去?桃花塬上作宣传。(啰喂)

  稍翁打渔我下酒,酒未到嘴心已醉。

  坐船好像画中游,桃寨山水实在美。(啰喂)

  山美美得赛彩屏,水美美得如天池。

  蓬崃仙境哪儿找?桃花寨中便可寻。(啰喂)

  山美水美花儿美,最美还是姑娘美。

  美得花儿逊了色,美得鱼儿藏入水。(啰喂)

  美得那渔翁(噻)不晓得自己姓啥子(啰喂)!

  那渔翁听了高声说道:“年青人,我晓得你们要到啥子地方去了,好好耍吧,我这左喉咙哪里比得上你俞伯牙的金嗓子哟。”

  玉霞兴奋地说:“好,九叔叔的歌就是唱得好,那老公公都认输了。二天我妈妈表演节目时,你专门来唱歌好吗?张老师的嗓子没有你唱得好听。”

  屈黎民说:“我已为你妈妈伴唱过了一次了。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史玉霞说:“哦,我晓得了,那天晚上,我们在大佛场演出,你替张老师唱了这首歌的。嗨!原来真是你呀?”

  屈黎民笑道:“哟,玉霞的记性真好,老狗能记千年事。”

  史玉霞说:“你才是老狗,我是小狗,不,我不是小狗,我是小娃儿,小女孩,小姑娘。我妈妈的小乖乖。”

  小雪说:“哎,你们二位别闹了,你们看,那是谁来了,九,不服先生,桃花姐接你来了!桃花姐!”

  桃花一见是屈黎民来了,脸一红,转身就跑走了,她急匆匆地奔进了屋去,对母亲喊道:“阿妈,他来了。”

  母亲见女儿慌里慌张、忸怩拘谨的样子,不明白地问道:“哪个他来了?”

  桃花更加面红耳赤而窘迫了,说:“妈,你怎么不明白呢,他就是他嘛,你出去看嘛。”

  “哦,我晓得了,一定是你家姑爷上门来了,枉自你还是一个读书人,客来了你不去迎接,反而跑进屋头来躲倒起,这象个啥子嘛。”桃母边说边往门外走,一眼看见了走在前面的屈黎民,忙热情招呼道:“哎呀,他姑爷来了,稀客!稀客!桃花,快出来呀,十小姐、十一小姐、还有小雪姑娘也来了!这小妹崽是谁呀?这么乖巧!”

  “我女儿玉霞。”岳雪红坦然地说。

  桃母奇怪地问:“你不是还没有结婚吗?”

  小雪大方地说:“她是我特殊的女儿。”

  桃母笑后,赞扬道:“哈哈哈!我晓得了,小雪姑娘是个女菩萨。心肠忒别忒别的好,一定会添延加寿的,二天有享不完的福。桃花,你是怎么搞的嘛!还……”一抬头,见桃花端来了茶水,说道:“对头,这才差不多噻。今天一早,就有波丝掉在门前,那香樟树上的喜鹊喳喳喳的叫呀叫呀叫个不停,我想肯定有稀客来,果不其然,真的来了!”

  桃花见客人们都坐下了,一一倒了茶水,将茶杯端到小雪跟前时,轻轻说了一句:“小雪,你真好!”送完茶水,随即又进屋去了。

  桃母对桃花说道:“桃花,你怎么搞的嘛?又跑去躲倒干啥子?九少爷来了,你快去叫你阿爸回来陪客人嘛。”

  桃花站在房间门口说:“阿爸到荣昌城里卖草席去了,你又不是不晓得,要下午才回来。”

  桃母说:“哦,对对!我一高兴就啥子都忘了。那,屈媬媬,你就暂时一个人耍倒起哈哈儿,桃花的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小雪,你是来过一趟的客人了,熟人熟地就不要客气了哈。”

  小雪说:“大妈,我是农家孩子,是不懂礼节的,更不晓得客气了。我们进屋子陪桃花姐耍去,没有来头吧?”

  桃母兴奋地说:“没来头!没来头!只是桃花这娃儿平时不大说话,得了病,不,也不是啥子病,只是精神差一点,就更不喜欢说话了。见天就捧着一本书在看呀看呀,我看她八成成了一个书呆子了。九少爷,你俩也是三媒六证经人介绍的、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最好的姻缘。你可以去问一问她,开导开导她,让她早一点回到学校去把书念完。”

  屈黎民也不好答应,也不好拒绝,本来想求救小雪从中说上几句话,却见她牵着玉霞进了桃花的房间去了。只好含糊地说:“好,我试一试吧。”

  岳雪红进了桃花的房间,向她详详细细说明了来意。

  桃花先是一阵惊喜,拉着玉霞欢喜地转了一圈,随后又忧虑起来,说:“我们还没有结婚,这样成天在一起跑东跑西的恐怕不恰当吧?别人会说闲话的呀。”

  小雪劝导说:“没有啥子不恰当的,你是一个读书人还害怕别人说嘛。我也是一个女娃子,也和男人在一起搞过募捐,并没有啥子大事情发生过。不过,我是一个下人,与你当然不能相比,但是,你在外面读过洋书,见过世面,不应该把男女界限看得那么重呀,自己束缚自己多不好。”

  这时十小姐屈贵兰、十一小姐屈贵香也进来了,接着小雪的话,也劝慰开导了不少。

  屈贵兰说:“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去搞宣传,一来二往你们不是更熟悉了吗?不要学我,当时我也像你一样,办事黏黏糊糊的,结果错失了一次最好的恋爱的机会。”

  屈贵香也说:“对嘛,现在我九哥回来了,人就在外面,说上几句话比吃这糖还甜咧。”

  桃花听后,黏黏缅语、胆胆怯怯地说:“可我读的是女子学校,我们校长把我们管得很严,从不让我们和男人接触。我一看见男人就很紧张,心跳、脸红、话也说不出来。小雪,十妹、十一妹,你们为我好,我感谢你们,但我还是不出去的为好,免得别人说三道四的。贵家平时的饮食起居,你们替我多多照顾一点吧!就算是我求你们了。我这里有一点私房钱,是我平时简吃省用节约下来的,你们全拿去吧,算是我对抗战做的一点小小的贡献。”说着,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叠子钱来。

  小雪没有接受,推辞说:“不,你先放着,差不多时,我们和屈黎民一起再来取。”

  桃花说:“也行!我再多存一点,到时候我给你们送去!桃花塬的募捐就交给我了,我一定说服大家多捐一点,这岛上的人家多数都是我家族的人。争取能买上一架飞机去打日本鬼子的飞机,不让日本鬼子的飞机把咱美丽的岛子炸坏了。”

  小雪紧紧地抓住桃花的双手,兴奋地称赞道:“好,桃花姐,你好,真伟大!谢谢你,黎民,就是九少爷,有你这个贤内助,他也应该感到自豪了。”

  不一会儿,桃花的两个哥哥回来了,赶忙杀鸡宰鸭,办了一桌十分地道的乡村酒席招待屈家的客人。

  下午,屈黎民几兄妹才高高兴兴地返回了兴隆场,住进了搜心宫。从大门进去后,有一个前花园,走过前花园,是第一排房屋,除过道,两边共六间房屋,一间是接待兼吃饭的大厅,一间厨房,一间仓库,剩余的供保镖、守夜人、花匠和厨娘居住。走过第一排房子是一个大天井,也是个内花园,两边是男女厕所、男女浴池,主人饭厅。正面五间是卧室,客厅,屈长鑫平时住了左边两间,称为连二房间。客厅右边两间是八小姐屈贵珠和丫环住的。从侧边一个小过道再往后走,便是一个高坎,高坎下面便是濑溪河,为了防盗,原高坎有一个石梯可以直通河边,现已拆出,修成了一个半人高的围墙,围墙的石壁上长了两棵高大的黄桷树,把整个搜心宫后院遮得严严实实,给人一种美丽、幽静,舒适的感觉。

  现在公馆里还住着三个人,一个守门的老人金四爷,一个养花的老人方六爷,一个做饭的厨娘孟大嫂,因屈家打了招呼,他们一个也不敢离开,更不敢去动一下屈长鑫老太爷遗留下来的任何物件,原封不动地保存着。有几间屋子的地上、桌上都布满了灰尘,他们也不敢进去打扫。

  现在搜心宫属九少爷屈黎民所有了,这九少爷外出八九年了现在才回来,脾气是好是躁,他们谁也不晓得,但都不愿意把事情做砸了受到惩罚,所以工作上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的懒惰和松懈;态度上毕恭毕敬,凡是来的客人都是一视同仁。

  屈黎民住进搜心宫后,先检查了柴米油盐,见这些东西足够十几个人吃上一个月的,又看了一下床被,有大小十五乘床,有新旧被子二十床,完全够十几个人居住,于是对岳雪红说:“这里吃和住都不成问题,我们是否可以组织十几个人住下来搞募捐?如果人员不固定下来,广大群众就不会相信我们的,他们害怕受骗上当。大家说行不行?”

  屈贵兰诚恳地表示说:“九哥,你是头儿,由你作决定吧,让我们干啥子,我们就干啥子,绝不推诿偷懒,我们年轻人就想做点对祖国对民族有用的事情。我是个内向的人,有啥子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要多批评我。”

  屈黎民赞扬道:“贵兰妹妹说得好,国家危亡,匹夫有责,无论是男女老少,穷人富人都不要分彼此,应该积极行动起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爱国救国,抗日御侮。”

  岳雪红提议说:“我们应该亮出我们的身份,我们是为抗战募捐的中国人、四川人,是为了保卫我们自己的家园出来活动的,黎民队长,你是大学生,威信比我们高,有号召力。由你当队长,他们一定会听的。”

  屈黎民真挚地说:“我只是你们的支持者,倡导者,工作还是要靠大家来做的,应该集思广益,靠群众的智慧去完成这一光荣的使命,一个人的办法是有局限性的,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众人拾柴火焰高。小雪,你曾干过这个工作的,轻车熟路,是我的老师,应该多出主意才对哟。”

  岳雪红见屈黎民说话严肃认真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却未说出话来。

  史玉霞见状,故作一本正经地说:“九叔叔,我给你提一个建议好吗?”

  “好哇!啥子建议,说吧!你也是一个小小的老演员了”屈黎民十分兴奋地说。

  史玉霞一板一眼地说:“我们也可以像朱家场学校那样做嘛,组织一支宣传队,唱抗日的歌,演抗战的戏,我还演《我要回家》,我演女儿,我妈妈还演妈妈。”

  屈黎民说:“玉霞,你的这个建议很好,我们要去做的,可你要念书呀。”

  史玉霞说:“我能够跟上课的,我们不用排演,上台便可以演出。”

  屈黎民说:“好,那就利用目前的有利条件,先集中在这里练习几天,现在兴隆场演出几场,然后奔赴各乡场各保甲去演出。”

  小雪又建议说:“最好把乡长,乡队副也一起叫上,他们可以帮我们了解民情和维持秩序。”

  屈黎民说:“对,这个建议好。我三哥是很支持我的,不像我父亲那样保守,落后,不近人情。”

  小雪说:“不在其位,难谋其利。你父亲在位时,思想又比你阿公开明得多。一退下来,立即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这也许是你们屈家作官人的遗传基因吧,轮到你又是啥子状况呢?”

  屈黎民笑道:“你呀,总拿一种讥讽的语气与我谈话,真拿你没办法。好了,你们休息,我去联络人,这样吧,你们睡我阿公的房间,那房子要宽敞整洁一点。”

  小雪说:“不,我和玉霞睡这一间小的,大房间腾出来让他们住。凭你的诚意也会感动众人的,大家才肯为你卖力,为抗战卖力的嘛。”

  屈黎民说:“对对对!你比我还想得周到。那请你们把我阿公、八姐的东西收捡一下吧。”

  史玉霞说:“是,坚决完成任务,伯阳先生。”

  “小调皮,”屈黎民拍了一下玉霞的头,出门去了。

  屈黎民刚走,贵兰、贵香害怕父母骂人,犹豫了一阵,还是回四牌坊去了。

  只剩下二人时,史玉霞对岳雪红说:“妈妈,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小雪问:“啥子秘密?”

  史玉霞调皮地说:“我发现你和九叔叔说话很随意,而且很开心,不像与我爸爸说话那样,总板着脸,有一点爱理不理的别别扭扭的感觉,这是为啥子,为啥子?妈妈,你回答我?”

  岳雪红听玉霞这么一说,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子,她瞪了一眼女儿,嗔怒道:“你这个短命丫头,要死啦,咋个可以问这些胡言八语的话呢?”

  史玉霞坚持说:“妈妈我没有胡言八语,你本来就是这么样子的嘛。我觉得你和九叔叔俩才是真正般配的恋人。”

  岳雪红惊奇地问:“恋人?!你懂啥子叫恋人?”

  史玉霞拿着一本《诗经》翻着,一本正经地说:“恋人就是,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啥子话都说,啥子事都做的好朋友。就是这书上说的那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小雪扬了扬手,做出欲打的样子,责备说:“你真要死了,人小鬼大的东西,羞死你了!哎!玉霞,你是不是反对我和九叔叔往来哟?”

  史玉霞说:“不反对,真的不反对,还坚决支持你,因为我觉得你俩挺般配的。”

  小雪听了,心头乐滋滋的,但嘴上却说:“好了,别说了!越说越不像话,小小年纪,竟懂些歪门邪道。不许说了,我们来清理东西。”

  二人走进屈长鑫的卧室,史玉霞惊奇地喊道:“哎哟!妈妈,这里好多书呀。屈爷爷是个教书先生吗?”

  “他是个不可多得的教员!”小雪暗忖道:“古人云: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不读书者不识礼,容易作坏人,屈老太爷读了这么多的书,为啥子还是要作坏人坏事呢?这真叫人想不通了?”

  “呀!呀!妈妈,这多的书啊,屈爷爷他能读完吗?”史玉霞跳上凳子,在一本一本的数着书的数量,然后说:“妈妈,整整一千本,屈爷爷的知识渊博,学富五车啊!”

  岳雪红摸了一下站在凳子上的玉霞,说:“小家伙还挺会赞美人的嘛。知识渊博,学富五车?俗话说,穷不离猪,富不离书。书是人类宝贵的财富。可惜这么多的好书在这里却成了一种摆设,用来装饰门面,真的可惜了。”

  在岳雪红翻阅书时,她看见了书架上一排日记本,有十本之多。不用说,这是屈长鑫的日记本,她听屈长鑫讲过,他年轻时有记日记的习惯。

  她随手抽出一本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要问日记本有什么惊骇的内容,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赞(40)


猜你喜欢

推荐阅读

参与评论

0 条评论
×

欢迎登录归一原创文学网站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