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何常富为了独占吴家咀全部的房产与田产,怂恿王金萍先回到了十里冲。王金萍路过四牌坊时,却遭到了游七的戏弄与强暴,她又气又恼,回到家里,竟把一肚子气全撒在了闻香和小双姐妹俩的身上。第二天,她听说小双走了,才想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贾千交待了今天要来弄人走。这怎么办呢?她刚把闻香哄回家中,贾千便带着游七等几个家丁走来了。
当贾忠诚听说小双已悄悄离家出走了时,气急败坏地说:“噫哎!好你一个吴幺嫂,你竟耍弄我们,你把人藏到哪儿去了?赶快交出来!不然今天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王金萍对游七、贾忠诚已经十分恐惧了,心虚而骇怕地说:“她真的走了!我不骗你们。”
游七说:“鬼才相信,你们吴家咀没有一个好人,一个比一个奸诈。”
闻香立即反驳说:“你胡说,十里冲谁不晓得,你们四牌坊的人最坏,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顶。你们打死了我李叔叔,还没有找你算账哩,你又跑来想横行霸道了?你敢抓走我舅娘,我要咬死你们!”
游七说:“只有狗才咬人。”
闻香反击道:“你们才是狗,四牌坊喂的走狗!哈巴狗!走狗都不如的走狗。”
“噫!你小小年龄嘴巴好硬,看我如何收拾你!”游七伸手要打闻香。
闻香迎上去说:“你敢打我,我干爹回来了,我第一个告你你抓你去劳改作班房。”
一个家丁对游七提醒道:“游七哥,你不要乱打。她是屈五爷的大小姐,打拐了,看你下不了台。被骂了几句,就权当没听见,当耳旁风吹过去就算了。”
“我要你提醒我呀,我晓不得是不是?屈五爷如今没当区长了,又是姨太太生的。比起咱大老爷,他还不是这个。”他伸了一个小指拇,说:“我,我怕他个毬,我才不虚火他哩。”
这时张丽群走来了,一见此场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你们一伙大男人,欺侮两个弱小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的去惹那些比你们还歪恶的人嘛!”
贾忠诚说:“这吴幺嫂就是一个比我们还歪恶的人。嫌弃丈夫,另寻新欢,不管晚辈,只顾自己,没一点女人味,是个无情无义的下贱女人。”
张丽群立即抓住了贾忠诚的话柄,诚恳而又针锋相对地说道:“贾总管既然这么憎恨这种人,那你为啥子又苦苦相逼呢?那你还不是一样成了一个无情无义、欺善怕恶的小人了吗?作了一个大庄园的管家,就要有远大的眼光,宽阔的胸怀,明智的头脑。如果靠口是心非,两面三刀,仗势欺人,是决当不好这个大管家的,当上了也会很快垮下来的。从而再一次成为一个行尸走肉,遭千人骂,被万人恨。做这样的的人,还不如趁早跳濑溪河淹死了好。俗话说得好,先做人,后做事;只有做人到位,才能做事成功。还有一句,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贾总管,我当面锣,无背后鼓,说了这些。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随便你。”
贾忠诚张了张嘴,久久没说出话来,嘿嘿干笑了两声后,才说:“别人都说你是个连环嘴儿,果然如此。不过你也说得很有道理,你是个贤慧的女人,不像她,又坏又烂,看在张妹子的面子上,我们今天就饶了她。不过,限定你五天之内把小双找回来,亲手交给我,否则,我谁的面子也不看了。王金萍,你听见没有?走!”
贾忠诚说完,把手一挥,带着一帮人走了。
王金萍这下害怕了,惊恐地哭起来:“呜呜……都是她小娼妇害了我,我到哪里找人去嘛!”
张丽群劝慰道:“别着急,小双走了也好,找回来,送进四牌坊,她又吵又闹,屈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我怎么办?他们三天两头来找我,我受不了呀!丽群,你去跟姓贾的说一说,叫他别来纠缠我了,他会听你的话的。他三番五次夸你是行侠仗义的好女人,聪明能干的贤妇人。”
张丽群觉得王金萍说得十分可笑,说:“见了他妈的鬼,他带人打死了我男人,我又差点儿把他打死了,他还夸我,不可能!”
王金萍认真的说:“是真的,昨天,他还要我给你做媒,要你嫁给他,我没有答应。”
张丽群更生气地说:“胡说,这简直是胡说!他们打死了我男人,这个仇我还没有报,我能嫁给他吗?认贼作父,为虎作伥,我张丽群成了啥子人了?”
王金萍说:“这些那些我都不管,反正你要帮我这个忙,不然连闻香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张丽群看了看闻香,答应道:“好吧!为了娃儿,我去试一试吧!”
“张孃,你别去, 贾忠诚他们都是一伙坏人,去了凶多吉少。”闻香说。
张丽群说:“你放心,他要坏,我比他更坏。恶人自有恶人收拾,我有办法制服他们。”
闻香说:“要是我是个大人,我才不求他们哩,拿起刀来,一刀一个,全砍死完!”
张丽群笑道:“这样,你岂不成了女魔王了吗?”
“女魔王有什么不好?人家十三妹还是女魔王呢,专门杀坏人。我长大了就要当女魔王,把坏人通通杀尽。”闻香说。
张丽群说:“好了!好了!我女儿有志气,长大了比你爹还厉害。今天中午,我家吃芋子蒸肉,我是专门来叫你们的,走吧!”
王金萍说:“闻香去吧!我不想去,我要在家好好清理一下。”
“那我们走啦!”张丽群带着闻香离开吴家咀去了吊楼子。
二人前脚一走,王金萍便坐不住了,她想早一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尽快把闻香卖掉,把房子土地租出去。可表哥什么时候能来呢?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走出门来,来到大路边,想找一个熟人给表哥带一个口信,叫他来一趟吴家咀。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看见乡公所师爷温增寿从兴隆场走来,样子是去嘉门镇。一问果然是,便叫他带了一个口信,温增寿接了钱,满口答应了。
先不说何常富是否接到了口信,又是否来了吴家咀,只说岳云山、成元杰和小双分手之后,在云南耽误了一月有余,回来正巧路过嘉门镇,当他们打听薛振川时,却听到了兄长和兄嫂遇难的噩耗,当时犹如一声霹雳,把二人震呆了。他们强忍悲愤之情,把马帮交给了随从,两人连更连夜朝吴家咀赶去,想探个究竟。
当他们来到豹子沟时,见对面来了两个人,赶着一匹马匆匆赶路!他们便站在路旁让道。这天晚上月亮挺明朗的,岳云山无意中摸了一下口袋,那口袋便不停地摆动起来,显然里面装的是一个人。再看看那两个人,神色紧张,行迹诡秘,还不敢正眼看人。
莫非这两个人是黑道上的人,贩卖人口的?岳云山心头这么一想,嘴也随即喊了出来:“喂!站住!你们这口袋装的是什么?”
两个人中的高个子说:“装的是什么关你毬相干!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真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端各碗,闲事少管。走走走!你们哥子识趣点!”
矮个子也说:“是嘛,半夜三更的,各人走各人的路,何必装腔拿调的吓唬人嘛,人吓人无药医呢。这豹子沟谁不晓得,又闹鬼又闹匪,你们两位哥子快走你的路吧!竹杆(儿),我们走!”
岳云山一个腾步跳到了二人前面,大声说:“大路不平旁人铲。我岳云山想要管的事情,谁也挡不住。把口袋卸下来,打开让我看看!”
竹杆儿也吼道:“怎么,你想干啥子?想抢人?我不信,贼窝子还钻出拐子来了。我再打个上咐,你哥子请让开!惹恼了兄弟,不要怪我没给你好果子吃!”
岳云山轻蔑地说:“哼,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今天不把口袋打开来让我看看,你们休想过去。”
竹杆儿仗着自己有一身武功,曾打倒过许多人,他见岳云山不让道,便挥拳打了过去,连打几拳未打着,反而被岳云山抓住了右手腕,轻轻往后一撇,只听到”咔嚓”一声响,他的手臂竟被折断了,痛得他妈呀娘的直叫唤:“哎哟!我的妈呀!痛死我了。小郞巴儿,你狗日的还不快给这位武爷打开,要痛死我吗?”
小个子小郞巴儿赶忙抱下麻布口袋,两手抖抖嗦嗦,半天也解不开。
岳云山把他往后一拨,说:“站一边去,让我来!”他提直口袋,用手掌一砍,那口袋竟像被快刀割掉的一样,齐刷刷断为两截。里面露出一个人来了,是一个小女孩。他把小姑娘嘴里的布团拉了出来,又把她身上的绳子也解开了。问道:“小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不关我们的事,是别人叫我干的。”竹杆儿连忙为自己辩解开脱。
小姑娘已完全清醒过来,问道:“你真是岳云山叔叔吗?”
成元杰一看小姑娘很像一月前在路上碰上的那位小女孩,便问道:“你不是那个屈贵芳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不,我叫薛明圆。岳叔叔,你不认识我吗,我是闻香呀!”
“你是闻香?”岳云山、成元杰一阵惊喜,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啥子要捆绑你?”
闻香指着竹杆儿二人说:“他们是人贩子,要把我卖到泸州去。”
竹杆儿害怕了,说:“小妹妹,你说话可要凭良心哟,不是我要卖你,是你舅娘要卖你哟。我们只是一个跑路帮忙的,挣几个跑路钱吃顿饭而已。”
“为挣几个饭钱就可以胡作非为,丧尽天良,去干这拐卖人口的勾当吗?”成元杰怒斥道。
岳云山问:“闻香,你舅娘为什么要卖你?”
闻香哭道:“我也不晓得,她前几天撵走了我妹妹小双,今天晚上又要卖我,她的心变了,变得又狠又毒,是个歹毒的女人,大坏人。”
岳云山听了,恨得咬牙切齿,骂道:“最狠不过妇人心。她想把咱大哥的血脉搞绝,我们决不放过她。”
竹杆儿讨好说:“岳武师骂得好,这种妇人,心肠比毒蛇还狠,千刀万剐也不遂我们的心。”
“你们也不是好人!”成元杰怒斥道。
竹杆儿哀求道:“对!我们也不是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我们只是一个蠢人,不该做些对不起良心的事。祖爷爷,求求你把我的手杆斗起来吧!一旦残废了,我一家妻儿老少就没有人养活了。我上头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下头还有一个婴儿还在她妈肚子里没有下来,我这一死,就带挟了好多条人命哟。祖爷爷,可怜可怜我吧!我二天再也不做这种缺德事了。”
“还有我,我也坚决不干了,改邪归正,做一个本份人。你们若不相信,我出门就摔个断脚断手,眼瞎耳聋。”小巴儿也赌咒发誓地说。
岳云山见他们说得可怜,认真,一抬手,便把竹杆儿的手臂斗好复了位,一点不痛了。他对二人喝道:“这次就饶了你们,下次再被我们碰上,非一拳打死你们不可。快滚!”
二人愣一下,拔腿就跑走了。
“回来!”岳云山又断喝了一声。
“祖爷爷,你千万别变卦呀!”二人吓得立住了脚,却不敢回来,他们害怕岳云山变了封,一巴掌把他们劈到阎王老子那儿去了。
“回来,把马牵走!”
“不,我们不要了,送给你们。”
“不义之财,我们不要,请牵走!”岳云山往白马屁股上一拍,那马惊得腾空而起,朝前奔去。竹杆儿、小巴儿二人躲闪不及,双双被撞倒在地,痛得他们又呼爹喊娘叫唤了好一阵。
岳云山背上闻香,往吴家咀走去,他们要找王何二人算账。
原来,王金萍害怕贾忠诚再来找她的麻烦,希望表哥早一点来把闻香拉走,弄去卖掉,再把田土一租,自己就可以离开吴家咀,安心在嘉门镇过好生活了。她带信的第三天,何常富便带来了人贩子竹杆儿和小巴儿。
王金萍欺哄闻香说:“闻香,来坐下!舅娘跟你商量一件事,现在咱家已经断粮了,再这样下去会饿死人的。我给你找了一家又有吃又有穿又好耍的大户人家,你去跟他们当千金小姐。”
闻香哭求道:“我不去!我不去!”闻香当即表态说:“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家守我娘的坟,等姐姐回来,等哥哥回来!等妹妹回来!别人家哪怕吃龙肉,穿凤衣,赛过天堂我也不去。舅妈,你不要赶我走,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能做活路,你吃啥子我吃啥子,我不怕吃苦。”
王金萍见说服不了闻香,又威胁道:“你不去,今天晚上他们就要把你抓去卖了,给人家当蛮蛮,吃猪狗食,滚草窝窝,比叫化子都不如。”
闻香哭道:“我要去告诉我张孃,她会保护我的。”
王金萍凶狠地说:“你敢跒出这屋子半步,我打断你的双腿。”
闻香抱定了决心不离开吴家咀,睁着双眼不睡觉,以防他们把自己抢走。但时间一长,坚持不住了,半夜一过,便昏昏沉沉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了,嘴里也堵上了烂布团。喊,喊不出声;扳,扳不开绳索。只有心头极度仇恨这伙恶人。
何王二人打发走了人贩子之后,二人数着几十块大洋,满心欢喜。吹灭了灯,又上床玩起了那快乐的勾当。二人正云雨难下,门”咚”地一下被踢开了,岳云山、成元杰等人冲了进来。
成元杰见此情景,异常气忿,把被单一裹,将二人裹了进去,用绳子将单捆牢,扛到后山的树林去了,并骂了几句:“让你两个干个够吧!狗日的臭男女!”
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到吴月珍坟前去祭奠了一番。岳云山说:“大哥,大嫂:你们惨遭不幸,兄弟来迟一步,未能救上你们。我现在只有将闻香带走,把她抚养大,她一定会回来替你们伸冤、报仇、雪恨的!”
祭奠完毕,带上闻香,连夜离开了吴家咀,回到永川县朱家场岳桥坝去了。
五天后,有人在吴家咀后山林子里打柴时,才发现了王金萍和何常富。待人们打开被单一看,何常富已死去多时了,王金萍命大,还有一口气。可人们不愿意抢救这种歹毒心肠之人,幸亏有一个草医路过此地,见此情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天爷已惩罚了她,该让她在世上多活些年生。救死扶伤,这是作医生的准则,你们也不要阻拦我。”
王金萍虽然被救活了,但却变成了一个疯癫之人,时而大笑,时而又大哭。笑时就喊:“我表哥来接我了,他有好酒好菜,还有新房!”哭时就喊:“吴月良变成厉鬼找我来了,他好凶哟,要杀死我。嘻!我才不怕你咧,你是个穷鬼,没权没势,没吃没穿,我怕你个?!”
她最爱往四牌坊跑,在王坝的坝子头乱唱乱跳,惹得四牌坊的太太小姐们倾门而出,围着她看热闹,一个个看得非常开心,笑得前仰后翻,连眼泪都会笑出来。每当这个时候,王金萍的神智最清醒,她一本正经地说:“你们笑啥子?笑我是一个疯子吗?谁是疯子?你妈才是疯子,你婆娘才是疯子,那个疯子婆娘才是疯子。你们当富太太、娇小姐,有啥子了不起?我也是你们的少奶奶,我是贾千的野婆娘,又是游七的野婆娘,我是被你们四牌坊搞交了的,搞够了的,搞安逸了的。游屁眼儿虫,你要干我呀,快出来嘛,这坝子这么宽,大床大被,摆伸摆伸让你干!”说着,便倒在了地上,做成一个大字形,有时还脱去了裤子衣裳,这个时候,人们才一哄而散去了。
有一次,屈长鑫回家碰上了,对人们吼道:“你们还看得下去吗?有伤风化,简直不像话,把她撵走吧!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
在屈长鑫发火之后没几天,十里冲的人们在濑溪河五里滩下游的高洞发现了王金萍的尸体,已经腐烂了,眼睛、耳朵、鼻子都被鱼吃掉了。有人说她是自己跳下河淹死的,有人持反对意见,说:“蝼蚁惜命,何况是人。肯定是揭了四牌坊的丑,叫人把她推下河淹死的。”
可是没人亲眼看见,加上王金萍自己又做了那些丑事,因此,也就没有人再深究下去,时间一久,便被人们渐渐淡忘了。
又过了半年,福娃没有回来。闻香没有回来,小双也没有回来,屈宝驹便请人把吴家咀整个房子折了,在老房子的基础上修了一个很大的庙宇,庙宇的正殿中供了一个端庄美丽、慈祥善良的女菩萨,这女菩萨就是吴月珍的化身。
屈宝驹也辞去了一切职务,把嫦娥山庄交还给了父亲,自己便成天守在这庙中,为女菩萨烧香、诵经、写赞美诗。时间长了,人们便把这庙子叫做吴家寺或娘娘庙,寺中的女菩萨叫做月珍娘娘,或者叫做珍姑仙子,还有人把她叫作媚态观音。逢年过节香火极旺。菩萨从五尺升成了八尺,从泥塑变成了石雕,后来又变成了铜铸金身。这也是后话前提了。
现在再回过头来说小双。她待姐姐闻香睡着时,一个人悄悄起了床,只穿一件单衣单裤便出门去了福的镇,这时才五更天。因为她已去过一次县城,没有问什么路,经过两个昼夜的艰苦行程,第三天一早就到了县城福的镇,又找到了县师范学校。校长任光赞告诉她,郑先生因避祸已到重庆或者武汉、上海去了。
小双听了,大哭了一场。任光赞劝道:“孩子,别悲伤,郑先生也是被逼得无法了才逃走的。这社会太腐朽,太黑暗,太反动,咱穷苦人斗不过他们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妹妹,你暂时忍耐一下,受苦难的穷人们总会有翻梢的那一天。郑先生说了,十里冲的官司他要为你们打到底,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不管十年、二十年,不把这些恶势力告倒,决不罢休!娃儿,饿了吧,走,到我家先把澡洗了,饭吃了,然后再派人把你送回去。你这么小,就晓得替父母伸冤报仇了,真是天下难得的奇女子呀。”
小双已疲惫至极,只好去了任校长家。任师母见小双这么懂事,心头十分爱怜她,把她女儿们留下的衣裳都翻了出来,亲自替她洗澡,又守着她把饭吃了。吃了饭,又守着她睡觉。
由于太疲劳,小双很快睡着了。在睡梦中,她梦见亲妈洪玉霞,父亲薛振川,母亲吴月珍,他们都带着枷锁,被一群小鬼殴打着过奈河桥。旁边的一些人,似乎是屈长鑫、广智和尚、区大升、屈宝驹、蒋贵善,他们在呲牙裂嘴地狂喊狂叫,小双一下子惊醒了。一看任师母不见了,她爬下床,去开门,门已锁上了。她又跑到窗子跟前往外看,听见有人在说话。
“哎,今天余师长要回家来,县大老爷忙昏了,到处贴标语。”
“听说余师长在外面干了十几年,为官清廉,不谋私利,肯替老百姓伸张正义,下面好些贪官污吏都怕他。总统府的人点明要他去南京作大官。只要他当了大官,这些龟儿子些怕要被医治了。”
小双心想: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何不找他伸冤呢?她又跑回门口,喊道:“任师母开门!”连喊几声没有人答应,可能是出门去了。返回桌前,用毛笔写了一个纸条:
好人校长师母:
我家的仇恨大如天,不包(报)仇心不干(甘)。要我等十年,尢(犹)如心川(穿)利见(箭)。我走了,找好人替我报仇去!多谢你们的关赵(照)!
薛明红亲叩
她写完之后,见无路可走,只得翻窗出去了。她来到大街上,只听人们纷纷传扬,说今天有一个大官马上要来,她急忙来到县衙门,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专门守候余师长的到来。大约在晌午时分,忽听人们喊叫起来:“余师长来了!”
小双往西边一看,只见一溜骑兵快速奔驰而来,为首一人,身着一套整洁的军服,三十四五岁年纪,国字脸盘,浓眉大眼,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显得格外有精神。不用说,此人一定是余师长了。
队伍进入闹市区后,马步减缓了许多。小双见马走近了,从警察的队伍缝里猛地一下冲了出去,跪在大街上,高声喊道:“余师长,我要伸冤!”
那枣红马见一个小女孩突然拦住了去路,惊得双蹄腾空而起,差点把余师长摔下马来。
卫兵急了,喊道:“小姑娘,快让开!”
余师长已拉住了马缰,跳了下来,走到小双面前,问道:“小妹妹,你要伸什么冤?”
小双毫无惧色,大胆地说:“有人害死了我爹、我娘、我妈、我舅,我要为我一家人伸冤昭雪!”
“你几岁了?”余师长亲切地问,并把小双扶了起来。
小双侃侃而言道:“我七岁,不九岁了。长官,你不应该问我的年龄有多大,而应该问我的冤仇有多深?莹八岁,能咏诗;泌七岁,能赋棋。唐刘晏,方七岁,举神童,作正字。彼虽幼,身为仕;有为者,亦若是。我比他们都大,为什么不可以为父母伸冤报分呢?”
余师长心头为之一震,心想:世上果然有如此超凡的神童。又蹲下身子问道:“你的状子呢?”
“我的状子被郑先生带走了,但是欧阳县长手头还有一份,你可以找他要!”
正在这时,县长欧阳仲勋带领着民团团总、警察局长、教育局长等大小官员几十个人迎接来了。
余剑棠师长对小双说:“小姑娘,你别走远了,我一会儿来找你!”
出于礼节,余剑棠师长只好暂时丢下了小双,应酬当地这些父母官员去了。
欧阳仲勋县长把余剑棠隐到一间小客厅里,自我介绍道:“余师长,鄙人有失远迎,多加原谅!才闻余师长要调任中央国民政府任要职,这是咱川人的光荣和骄傲呀!本县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请余师长进县府稍坐片刻,以此表达我们对余师长的衷心敬意。”
余剑棠师长拱手道:“众位的心意我领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贵县府我们便不进去了。”
“不耽误余师长多长的时间,我已把人召集齐了,就在前面大厅等着的,乡亲们都想听听余师长的教诲。改进我今后的工作。在讲话之前,我有两件礼品要送给你们,一件是给你的,恭贺你提拔荣升。一件是请你转送交给蒋总司令的,以示我们下官对他执政民国政府的殷切拥戴。”
余剑棠师长看了一眼礼品,心中极度的不舒服,粗着嗓门说道:“一个真正的清官不应该搞这一套呀。”
欧阳仲勋县长苦笑着说:“当前现实就是这个样子呀,我也讨厌反感那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做法,驼龙攀凤,拉帮结派,大搞裙带关系。我也是为全县人民着想呀,今天就算我犯第一次错误吧,反正没有人看到。”
余剑棠师长冷笑道:“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怕人知畏己知。你既然都反感讨厌搞这一套,为啥子还继续搞呢?你以为它就像冬天的火炭,刨过来、跑过去那么简单。”
欧阳仲勋县长赌咒发誓的保证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很多事情,没有钱钱就叫你晕头转向。”
“好吧,清官不打送礼人,要我收下,我也不客气了。许参谋,把礼品收下,等会有用处。你给欧阳县长写一张领条。至于送给蒋总司令的礼物,欧阳县长,你就自己送去吧,我没有替别人转送礼品的习惯。”他喝了一口茶,余剑棠师长又说:“好吧,我也正好有几件事情要请教各位局长先生们哩。”
在欧阳仲勋县长的引领下,余师长进了县府大院,又进了一间偌大的会议室。只见桌子上已摆满了各种水果、糕点、烟酒茶等饮料食品。
欧阳县长把余师长请到正面桌上方坐下,尔后说:“今天余师长离川赴任,路过故里,作为愚职欧阳仲勋本应该隆重迎送。无奈我欧阳仲勋和余师长一样,是个清政廉明,克已奉公之人,搞不来阿谀奉承那一套。今天我只是备了一点茶水,权当一番深情厚意,余师长和各位朋友不要见笑。”
余剑棠师长真诚地说:“这就很好!我们行伍出身的人,不在于自己吃好吃孬,只图广大民众有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这十多年来,咱四川连年发生战争。弄得政府闹独立,军队不统一,各自为政,称雄割据。土匪豪绅也趁火打劫,占山为王,肆意掠夺,危害百姓。作为一个忠实的三民主义信徒,我在许多地方都辜负了中山先生的教诲,没有尽职尽责的帮助广大民众摆脱贫困,就是喝这清茶淡水也觉得于心不安,于理不顺。贵县地处川东川南交界处,不仅是一个军事要地,而且还是一个土地肥沃,山川秀丽,江河纵横,特产丰富的川中宝地。可是,我们一踏进这片土地,和那些战乱之地没什么两样,见到的是老百姓衣不遮体,食不饱腹之现象;听到的是老百姓骂官诀富之怨声。连一个七岁的小女孩都在挡马喊冤。好端端的一个富裕大县,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的贫富悬殊呢?我这里并不是要批评你们的政绩不佳,而是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供我们大家来磋商。许参谋,你去把刚才在大街上喊冤的那个小女孩请来,我想当着大家的面,问一问她有什么冤屈。值得这么弱小的儿童来县里告状。”
许参谋答应一声,起身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回来说:“那小姑娘已不见人影了!”
欧阳仲勋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惭愧地说:“余师长,你批评得极对,我们一定把你的话作为一面镜子,时时检查,对照自己。我首先带头为老百姓做几件实事,解决老百姓的温饱问题。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住不好,怎么会拥护我们政府呢?观音乡十里冲出了大血案,需要人们大力救济,我在这里首先捐资五百块钱。”他对民政局局长向凯说:“向局长,你出面把钱收一下!我们在座的都要捐,收好后,立即派专人给观音乡送去,要亲自看到老百姓把钱拿到手头了才回来。”
余师长虽然从军多年,清廉无赃,没有多少积蓄,但在这种情况下,却被欧阳仲勋将了一军,向许参谋借了五百块钱捐了。然后大声地大家说:“这里还有一个礼品盒,是有人祝福我进京当官送的啊,好事呀!但我要说明一点的,平时无论谁人给我送礼,我是要拒之门外的。今天我破例收下了。为什么要收?就是想给兴隆场十里冲的乡亲们多补偿一些,肚子能饱一点,身子能暖和一点,房子不被雨淋垮,家里的伤员病人能早一点好。十里冲一下子失去了几十个人,你们可能会很快忘掉,我是不会忘记的,永远不会忘记的。这一幕出现在你们的衙门啊!”
他喝了一口茶,掏出一张纸币放在桌上,站起身来,做了一个拱手礼,说:“众位,对不起,今天还要回家一趟,看一看父母双亲,明天便起程登路,实在无时间相陪,告辞了!”说罢,迈开大步走出了客厅。
欧阳仲勋被搞得十分狼狈,呆坐在一旁,不晓得说什么才好。待他清醒过来,余师长已走出很远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都像你这样,咱泸县没人敢来当官了!”
余剑棠师长回到故里——余家老房子,拜见了高堂大人,又帮助妻子庄秀玲收拾好了行李。晚上又去邻里拜会了童年时的私塾先生、奶母一家和几位儿时发小,回到家中已是半夜,见妻子还端坐床边等他回来。
丈夫抱歉地说:“哎呀,夫人,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庄秀玲端来了茶水,又去打来了洗脸水。余剑棠喝了茶,洗了脸和脚,上床后,对妻子说:“秀玲,我常年在外,叫你随军,你也不去,让你守了十几年的空房了。只有一个儿子也送到上海读书去了。让寂寞苦恼伴随了你半辈子,真过意不去。这次到了武汉,我们便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庄秀玲说:“剑棠,还是让我留下吧!我实在丢不下两位老人。他们已经七十多岁了,需要我们照护他们的生活起居呀!”
余剑棠说:“你放心,我已叮咐了几位哥哥弟弟、大嫂二嫂、四弟媳,他们都是贤慧通达之人,父母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况且父母都坚决表示要你跟我走!”
庄秀玲仍有顾虑,说:“可我到了大城市,人地生疏,反而会更加寂寞的。再说同僚们的太太奶奶都是城里长大的,有知识有文化,我一个乡下女子去了,能和她们打拢堆吗?我越想越害怕,害怕给你这个啥子主任丢丑,丢脸面。”
余剑棠劝解说:“你怕啥子嘛,你也是个书香门第之后,又是一个女才子,文化教养、品德修养根本不比她们差,用不着担心害怕。至于环境嘛,也会慢慢适应的。哎!别担心了,睡吧!长途行军是很辛苦的,一上路吃不好,睡不好,很亏人的哟。”
两人躺下,亲热、爱抚了一阵,才双双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管家余兴发跑来说:“哎呀,余师长,大门口跪着一个小姑娘,她非要见你本人不可!”
“小姑娘?!”余剑棠师长心头跳了一下,急忙披衣快步走了出去,来到大门口,果然见有一个小姑娘跪于大门前。余师长一看,不用说,这小姑娘就是县城拦马喊冤的那小女孩。他急忙迈出门去,把她扶了起来,问道:“小妹妹,你什么时候到的呀?”
小双回答说:“五更天!”
余剑棠师长关切地问:“咱家离县城有六七十里路程,你是怎么来的?”
小双说:“走路来的。”
这时庄秀玲也出来了,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孩?这么早就来了,早晨打霜了,多冷呀!快进房子里去坐!”
余剑棠说:“她就是我昨天说的那个拦马喊冤的小姑娘啊。”
庄秀玲俯下身来,抱住她说:“哎呀!我的小宝贝,你真是世上少有的好姑娘,有什么冤你就跟咱余师长说吧!”
余剑棠点了点头,说:“吃过饭再说吧,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吃饭,走了几十里路,肚子恐怕早提意见了。”
小双进了客厅,先洗了脸,上桌吃了饭,把碗筷一放,便急不可待地诉说起自己一家人这几年的悲惨遭遇来。说到悲伤出,她哭,在座的人听了,也跟着哭。
余剑棠的母亲余老太太听了,抱住小双竟哭得泣不成声,咒骂屈家的人说:“没想到四牌坊的人心肠这么歹毒,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我们一点也不晓得。剑棠,从今天起我们就应该和他们断绝来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种罪恶昭昭的家庭不往来最好。他还要我们家的芳芳嫁给他孙子作孙儿媳妇,这种家庭去不得,趁早退了,今天便去!”
大儿子余剑树说:“是,吃了饭后便叫媒人去退!”
余剑棠忧戚地说:“我们呆在城里,成天只听到他人报告大好喜讯,报喜不报忧,害人不浅呀!乡村的问题这么严重,我暂时不去上任了,我要帮助小双把案子处理好了再去。”
父亲余老太爷劝道:“不可!三儿,你想过没有,小双说的虽然是事实,但证据已被郑先生拿走了,你凭什么去处理他们?就凭一个七岁儿童说的话?人家一旦不认账,弄得你反而下不了台。最重要的是屈长鑫与欧阳仲勋、赖省长、刘总司令,他们都是一鼻孔出气的。桂胤钦这么恨他,现在还成了翁婿了。听说屈长鑫还把他家的镇家之宝——绿玉九层宝塔,也送给了刘总司令,这东西是唐代武皇的爱物,价值连城。刘总司令还回赠了他一把宝剑,名叫青杠锋,也是老古人留下来的宝物。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你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的多。这世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好像都是建立在金钱上面的,有钱就是亲兄弟,无钱兄弟也不亲。你要想作一个包青天,必须要有权力,大过他们的权力。大权在握,别人才怕你,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那么,难道小双一家的冤仇就这么石沉大海吗?”余剑棠不甘心地说。
父亲说:“不,有冤不伸非好汉,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只是提醒你注意方式方法。你先去上任,权力到手了,再返回处理这件事就容易多了。不要只争一朝一夕,像打仗一样,既要懂进攻,还要会防御。进退攻防,灵活机动,这是打仗的要领,当官办事也应该这样。古人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忙着这一下。”
余剑棠说:“哦,父亲的话孩儿明白了,这道理我可以接受,可小双怎么办?”
庄秀玲说:“剑棠,交给我吧。”她又问小双:“小双,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小双说:“我还有一个姐姐,我走了,她怎么办?她如今也是一个孤女了。”
庄秀玲没有考虑,立即说:“我们一起去接她,和我们一起走好吗?!”
小双点了点头,说:“这样行,我们马上去接我的闻香姐姐吧!她肯定也在焦急地等我。”
余老太太非常的喜欢小双,说:“剑棠,秀玲,你们正好没有女儿,干脆把她收养了,就作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吧!我也多一个亲孙女了。小双,你愿意不愿意?”
小双想了想,答道:“我愿意,可是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保证要替我全家伸冤报仇。我是薛振川的女儿,要改名换姓,但必须保留一个薛字,否则,我不跟你们走!”
庄秀玲说:“这个好办,冤仇我叫你父亲替你伸,替你报。至于名字嘛,我也替你想好了,叫余雪红,好不好?不改姓,别人会挑毛病,找岔子的;改了姓,省去了许多的麻烦。小乖乖,不晓得你同意不同意?”
小双点了点头,说:“雪红、薛红,好,我同意!”
“好啦!我有女儿啰!”庄秀玲欢喜极了。
余老太太已去房里拿出两套衣料来,说:“赶快去贺裁缝家为我孙女赶制两套衣裳,在路上好穿。”
吃过午饭,一切准备停当,一家人悲悲泪泪,终于分了手。余师长一行三十多人,踏上了去重庆的路程。因为要去十里冲,队伍不得不转了一个大圈。在下午时,才到了十里冲口,屈宝骏已得到消息,早早带着家人站在四牌坊庄园旁边的大路上迎候了。
屈宝骏见了余师长,态度极为谦卑,说:“闻听剑棠兄要路过敝地,特在此恭候多时了。父亲去成都未回,我代表他老人家为你接风洗尘,请到寒舍庄园去休息一会儿吧!”
余剑棠推辞道:“不啦,时间紧迫,不容我们滞留,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便是,二天有机会再来拜会,随便请告诉一下令尊,这兴隆场地跨三县,山连五乡,濑溪河水域灌溉着千万亩良田。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可不能只让少数人才有饭吃哟。”
“记住了,一定转告。”屈宝骏又指着一大堆礼物说:“余师长,那您把这些礼物收下吧!”
余剑棠严肃地说:“我有令在先,一切礼物拒收。”
“不,不是礼物,只是一些路上吃的食品糕点,都是我们家自己做的。”屈宝骏赶忙补充说。
余剑棠微微一笑,说:“既是这样,我们只好收下了。许参谋,把钱付了,给太太送去!”
许参谋强行付了钱,把礼品盒送到后面的轿子,递给了师长太太庄秀玲。
队伍又出发了,不一会儿便到了吴家咀。小双下了轿子,高兴地直喊:“姐姐!姐姐!”等她进屋子一看,竟把她吓了一跳,只见舅娘王金萍披头散发,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月亮不亮了,常富不富了。骗子,男人都是骗子,游狗日的是杂种,你要短命,短阳寿,短你的烂鸡巴!我要吴月良,嘻嘻,你是谁?你是吴月良?”
小双大着胆子上问道:“舅娘,我是小双,我闻香姐姐呢?”
“嘻嘻!啊!你是谁?小双,啊,不对,你是观音菩萨,饶命!我二天再不敢了,闻香是谁?她上天过好日子去了!骗子,都是骗子!”
余师长见问不出一个结果,只好去了吴月珍的坟墓,小双扑坟大哭,久久不愿离去。
这时来了许多乡亲,特别是张丽群,心直口快,把小双走后的情况都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闻香去向不明,是被好人救走了,还是被坏人弄走了?我们至今还不清楚,问她舅娘又是个疯子。我们也为闻香的命运担忧呀,希望她还活在世上,能早一点回到吴家咀来呀。”
小双听说姐姐失踪了,又气又急,哭得非常伤心。好不容易被大家劝住了,依依告别了唐九公、张孃等乡亲们,跟着父亲余师长又上路走了。
经过三天两夜的行程,他们到了重庆。辞别轿夫,又登上了东去的火轮,又经过三天三夜的航程,到达了武汉,由于形势变化,不久又到了南京。
第二天,余剑棠师长去军事参议会处报了到。过了几天,又亲自带着小双进了育才女中附小,正式取名余雪红,余为余剑棠姓氏,雪为薛,以谐音代替。
余雪红这下的环境好了,但她时时不忘闻香姐姐,不晓得她现在究竟如何?人在何方?
那么闻香现在的情况又究竟怎么样呢?
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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