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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園耕錄·詩經賞析之029·小雅·斯干

时间:2020/3/7 作者: 滨湖散人 热度: 214924
  「一章」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1」
  如竹苞矣,如松茂矣。「2」
  兄及弟矣,
  式相好矣,無相猶矣。「3」

  「二章」
  似續妣祖,「4」
  築室百堵,西南其戶。「5」
  爰居爰處,爰笑爰語。「6」

  「三章」
  約之閣閣,椓之橐橐。「7」
  風雨攸除,
  鳥鼠攸去,君子攸芋。「8」

  「四章」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9」
  如鳥斯革,如翬斯飛,「10」
  君子攸躋。「11」

  「五章」
  殖殖其庭,有覺其楹。「12」
  噲噲其正,噦噦其冥。「13」
  君子攸寧。「14」

  「六章」
  下莞上簟,乃安斯寢。「15」
  乃寢乃興,乃占我夢。「16」
  吉夢維何?
  維熊維羆,維虺維蛇。「17」

  「七章」
  大人占之:「18」
  維熊維羆,男子之祥;「19」
  維虺維蛇,女子之祥。「20」

  「八章」
  乃生男子,載寢之牀,「21」
  載衣之裳,載弄之璋。「22」
  其泣喤喤,「23」
  朱芾斯皇,室家君王。「24」

  「九章」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25」
  載衣之裼,載弄之瓦。「26」
  無非無儀,「27」
  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28」

  《小雅·斯干》这首诗,古今学者基本一致的观点是,它是一篇关于寝庙落成典礼的赞歌。但是,其创作年代,以及诗中所写是什么建筑,则有很多不同的说法。有人说是落成典礼,有人说是落成之后衅之,也有人说是落成之后燕饮。汉学认为是寝庙落成后,先举行典礼(包括衅之),然后燕饮。

  《毛传》该诗小序说:“《斯干》,宣王考室也。”《郑笺》说:“考,成也。德行国富,人民殷众而皆佼(今音jiǎo,古音gǎo)好,骨肉和亲。宣王于是筑宫庙群寝,既成而衅之,歌《斯干》之诗以落之,此之谓成室。宗庙成,则又祭祀先祖。”衅(xìn,繁体为“釁”),是一种血祭仪式。《礼记·杂记下》曰:“成庙则衅之。其礼,雍人拭羊,举羊升屋,自中屋南面,刲羊血流於前,乃降。”就是说,庙建成后需要举行衅礼。由雍人先把羊擦洗干净,然后将羊高高举起,从中间屋子的南面登上屋顶,杀羊,让羊血顺着屋顶坡面流下来,再滴落到门前的台阶上,然后,雍人扛着杀死的羊再下来。“雍人”是古代掌宰杀烹饪的人,刲(kuī)是刺杀、割取之意。

  朱子《诗集传》该诗第一章注解说:“此筑室既成,而燕饮以落之,因歌其事。”清代学者方玉润《诗经原始》:“《斯干》,公族考室也。……。此诗似卜筑初成,祀祷屋神之词,非落成宴饮诗也。”

  本文中,鄙人将基于汉学观点,兼顾朱子、方玉润等各家之说,和大家一起对该诗做一番赏析。

  《小雅·斯干》分为九章,各按赋事所需,每章句数不一,错落有致,各章叙事的层次感很强。一章选址;二章设计;三章建造;四、五两章落成;六章安居得梦;七章占梦;八章生男;九章育女。

  第一章,赋。诗篇原文: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
  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兄及弟矣,
  式相好矣,無相猶矣。

  这一章是在选择建造寝庙的基址。周天子(我们不妨姑且按汉学派所说是宣王)在一大帮官员的陪同下,来到一处所在。这里有清清的涧水潺潺流淌,修竹丛丛,松柏茂密,往南看,远方若隐若现的是幽幽的终南山,果真是建造寝庙的好地方。于是,天子决定就在这里建造新的寝庙,同时还不禁发出感叹:兄弟们啊,让我们好好珍惜骨肉亲情,相亲相爱吧!

  干,水涧也。《毛诗正义》:“斯干共秩秩连文,与南山相对,故知干为涧也。”秩秩,流水貌,水流潺潺的样子。南山,指所在处南边的一座山,《古诗文网》说是“西周镐京南边的终南山”。按照《郑笺》的讲法,涧水是用来比喻宣王之德,“宣王之德,如涧水之源,秩秩流出无极已”;南山是比喻国家饶富,“国以饶富,民取足焉,如于深山”。

  “如竹苞矣,如松茂矣”,修竹丛生,松柏茂盛。这两句中的“如”为列举词,表示“有…,有…”之意。苞(bāo),茂盛的意思,这里指竹林稠密茂盛。按照《郑笺》的讲法,这两句是比喻宣王中兴,天下人民渐众,人口慢慢恢复增多了,“言时民殷众,如竹之本生矣,其佼好又如松柏之畅茂矣。”

  “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朱子认为,这是颂祷之词,“兄弟相好而无相谋,则颂祷之辞”,也可以认为是周天子希望天下的诸侯们都好好珍惜现在的太平好日子,永远不要相互侵扰的美好愿望。

  第二章,赋。诗篇原文:
  似續妣祖,
  築室百堵,西南其戶。
  爰居爰處,爰笑爰語。

  这一章是寝庙的总体设计和规划。第一句首先指明营建寝庙的目的是为了“似续妣祖”,即继承先祖们的基业。似,嗣也,“似续”就是继承、接续的意思。妣(bǐ),先妣,女祖宗;祖,先祖,男祖宗。若按照封建社会的“男尊女卑”而论,应该先说男祖宗,然后再说女祖宗。但这里为了与下文叶韵,就倒装了,朱子曰:“妣先于祖者,协下韵尔。”看来古人也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呆(ái)板。《郑笺》认为“先妣”是姜嫄,若如是,则“妣先于祖者”就不是为了叶韵,而是完全应该的了。姜嫄为帝喾元妃,在荒野践巨人迹,身动而有孕,遂生后稷,而后稷是周族的始祖。

  “筑室百堵,西南其戶”,朱子《诗集传》:“西南其户,天子之宮,其室非一,在东者西其户,在北者南其户。”想必还有“在西者东其户”。好大的建筑群落,有坐南朝北的,有坐东朝西的,也有坐西朝东的,幢幢建筑错落有致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规模宏大的建筑群。这个建筑群,有百堵墙,有的门朝南开,有的门朝西开,有的门朝东开,形成合围,中间一定是个开阔的庭院。户,《说文》:“半门曰户。”建筑物对外的正门一般都是两扇对开,其中的一半称为“户”。

  于是乎,周王憧憬着这样的一个温馨画面:“爰居爰處,爰笑爰語”,等寝庙落成后,这里住满了人,到处可以听到笑语欢声!《郑笺》:“爰,于也。于是居,于是处,于是笑,于是语。言诸寝之中,皆可安乐。”

  第三章,赋。诗篇原文:
  約之閣閣,椓之橐橐。
  風雨攸除,
  鳥鼠攸去,君子攸芋。

  寝庙基址选好了,也规划好了,这一章就是具体的建造了。“约之阁阁,椓之橐橐”这两句似乎将当时的那个忙而不乱、紧张而又有秩序的建筑工地的景象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在那个工地上,有人在丈量,有人在拉线,有人在下桩,有人抬过来筑板,有人将筑板合上,有人拿着绳子捆扎筑板,然后有人往里填土,又有几个人合力举起木夯、再又狠狠落下,一夯一夯将筑板里的土夯实,哦,说不定一边夯土,还一边喊着“嗨哧、嗨哧”的号子!

  约,是用绳子捆扎筑板。阁阁,是绳子捆扎时筑板受挤压而发出的声响。椓(zhuó),用夯夯土。夯(hāng),做名词时,是一种用来压实土的工具,有木制的,也有石制的;做动词时,表示用夯把土冲压结实。“橐橐”,是夯土时发出的声音。

  “風雨攸除,鳥鼠攸去”,《郑笺》:“寝庙既成,其墙屋弘杀,则风雨之所除也。其坚致,则鸟鼠之所去也。”在大家的合力营建下,寝庙造好了,房子很坚固,不怕风吹雨淋,不怕鸟鼠打洞做窝。攸,乃,就的意思。这样好的房子当然是给君子居住的。“君子攸芋”,朱子:“君子之所居,以为尊且大也。”芋,《鲁诗》作“宇”,居住之意。

  第四章,赋。诗篇原文: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
  如鳥斯革,如翬斯飛,
  君子攸躋。

  这一章从不同的角度和侧面,连用四个比喻,对落成后的宗庙进行了非常形象而详细的描摹。《郑笺》:“此章四如者,皆谓廉隅之正,形貌之显也。”廉隅,即建成的宗庙。

  “如跂斯翼”,寝庙端庄大方,好像人肃立恭敬。跂(qǐ),原意为“踮起脚跟站立”,这里当理解为恭敬肃立。翼,《汉典》:“形容词。恭敬,谨肃。”

  “如矢斯棘”,(房屋的墙壁、轴线等)像疾飞的箭那样笔直。朱子《诗集传》:“矢行缓则枉,急则直也。”射出的箭,如果速度慢,其行驶的路径就会枉(弯曲),而速度快,则行驶路径就直。棘,急也。

  “如鸟斯革,如翚斯飞”,这两句是对寝庙外形的描述。朱子《诗集传》:“其栋宇峻起,如鸟之警而革也。其簷(yán)阿华采而轩翔,如翚之飞而矫其翼也。”看寝庙屋顶,飞檐走壁,好像鸟张开翅膀,又好像是五彩锦鸡在飞翔。革,翅膀也。翚(huī),有五彩羽毛的锦鸡。

  这么端庄漂亮的宗庙,当然是为朝堂使用的。于是乎,“君子攸跻”,君子升其堂,听其事。君子,当指周天子。跻(jī),登、升之意。

  第五章,赋。诗篇原文:
  殖殖其庭,有覺其楹。
  噲噲其正,噦噦其冥。
  君子攸寧。

  上一章是对寝庙中的“庙”进行描摹,这一章则是对“寝”进行描摹,两章所采用的描摹手法也不一样。上一章仅仅是从庙的外在形貌进行展示,而这一章所展示的,不但有寝的外在形貌,也有其内在的“神”,即生活气息。

  “殖殖其庭,有觉其楹”,庭院平正,楹柱高大。殖殖,平正的样子。庭指被四面的建筑围在里面的院子。有觉,高大。有,在这里用作形容词前缀,无实义。有,除了可以用作形容词前缀外,还可以用于名称前缀,例如《国风·召南·野有死麕》“有女怀春”、“有女如玉”;还可以用于动词前缀,例如《国风·邶风·日月》“胡能有定”、《国风·邶风·泉水》“女子有行”。 楹是殿堂前大厦下的柱子,都很高大,一般在我们跨进殿堂大门时第一眼看到的往往就是它们。我们常说的“楹联”,其本义就是指挂或贴在楹柱上的对联,现在也作为对联的代名词。

  “噲噲(kuài)其正,噦噦(huì)其冥”,这两句的含义,有多种解释。朱子《诗集传》:“噲噲,犹快快也。正,向明之处也。噦噦,深广之貌。冥,奧(ào,屋室的西南角)窔(yǎo,屋室的東南角)之间也。言其室之美如此,而君子之所休息以安身也。”《郑笺》:“噲噲,犹快快也。正,昼也。噦噦,犹煟煟也。冥,夜也。言居之昼日则快快然,夜则煟煟然,皆宽明之貌。”朱说与郑说还有些接近的成分。

  《毛传》所说则完全不同:“正,长也。冥,幼也。”《毛诗正义》注疏说:“宣王之臣,长者宽博噲噲然,少者闲习噦噦然。夫其所与翔于平正之庭,列于高大之楹,皆少长让德有礼之士,所以安也。”或许《毛传》是看到了厅堂之宽广、楹柱之高大,觉得处此之君臣理所当如是吧。

  “君子攸宁”,有了前四句所描写的那样端庄豪华的寝房,君子则理所自然地得以安居其中了。君子,当然是指周天子。宁,安居。

  第六章,赋。诗篇原文:
  下莞上簟,乃安斯寢。
  乃寢乃興,乃占我夢。
  吉夢維何?
  維熊維羆,維虺維蛇。

  在这一章,天子到新落成的寝室入住了。“下莞上簟”,龙床上,先是铺上了蒲草编织的席子,又铺了一层竹垫子。莞(guān)是蒲席,簟(diàn)是竹席,寝是睡觉。《郑笺》云:“寝既成,乃铺席与群臣安燕为欢以落之。”睡觉前,还得与群臣燕饮一场。

  “乃寝乃兴,乃占我梦”,夜里做了一个梦,一早起来让人来为王占梦。“吉梦维何?维熊维罴,维虺维蛇”,梦到什么呢?梦到了熊、罴、虺、蛇。所梦的四样动物都很凶恶可怕,但是,不要急,古人认为梦到这几样动物,那可是大吉!《郑笺》:“熊罴之兽,虺蛇之虫,此四者,梦之吉祥也。”大概古人今人的心态是一样的,我们现在不也常听说什么“反梦”,即梦到可怕的事物,反而认为是“好梦”的吗?

  第七章,赋。诗篇原文:
  大人占之:
  維熊維羆,男子之祥;
  維虺維蛇,女子之祥。

  于是,把占梦官大人喊了过来。大(tài)人,即太卜,周代专门掌占卜之事的官员。于是,大人迷上眼睛、左手摇铃,右手几根指头神神秘秘地拨弄一番,大声奏道:“哎呀,恭喜我王,贺喜我王,大吉啊,大吉!”天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迫不及待地问道:“何喜之有?卿家慢慢道来。”

  大人接着说道,“维熊维罴,男子之祥”,梦到熊罴,是生儿子的吉兆;“维虺维蛇,女子之祥”,梦到虺蛇,是生女儿的吉兆。我们王上是双喜临门,儿女双全啊!

  第八章,赋。诗篇原文:
  乃生男子,載寢之牀,
  載衣之裳,載弄之璋。
  其泣喤喤,
  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这一章是对生男的祷告。“乃生男子,载寝之床”,《郑笺》:“男子生而卧于床,尊之也。”下一章说:“乃生女子,载寝之地”,按照我们现在的普世价值观,就是“重男轻女”,那可行不通。然而,在周朝那个时代,乃至一直到清末的整个封建社会,却是习以为常的事。

  “载衣之裳”,与下一章的“载衣之裼”,都是说给新生婴儿包上襁褓。但是,这一章于生男言“裳”,而下一章生女言“裼”,多少还是带有点男尊女卑的意味。

  “载弄之璋”,《说文》“璋,半圭为璋”。圭(或珪,读音均为guī)是古代帝王或诸侯在举行典礼时拿的一种玉器,长条形,上圆(或剑头形)下方。“弄”是一个会意字,上为“玉”,下为“廾(gǒng)”,本义指双手玩赏玉器。生了男儿,就拿玉器给他玩。很显然,预示着他长大后会地位尊显。

  “其泣喤喤”,哭声洪亮。喤(huáng)喤是形容哭声洪亮的样子。“朱芾斯皇”,将来不论是佩戴红色的蔽膝,还是佩戴黄红色蔽膝,都会光彩夺目。“芾(fú)”是用兽皮做的蔽膝,为天子、诸侯侯所服,《郑笺》:“芾者,天子纯朱,诸侯黄朱。”天子的蔽膝是大红色的,诸侯的则为黄红色的。“室家君王”,天子的儿子,当然会有室有家了,将来要么继位为王,要么被封为诸侯。

  第九章,赋。诗篇原文:
  乃生女子,載寢之地,
  載衣之裼,載弄之瓦。
  無非無儀,
  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

  这一章是育女的祷告。“载寝之地”,男寝于床,女寝于地,有阳上阴下之义。《郑笺》:“卧於地,卑之也。”“载衣之裼”,给她包好襁褓。“载弄之瓦”,给她玩玩纺锤(就可以了)。朱熹《诗集传》“瓦,纺砖也”,即陶制的纺锤。给她玩纺锤,意味着等她长大了,就做做纺线针织之类的女红而已。“无非无仪”,对家中的事也不要议论是非。《郑笺》:“仪,善也。妇人无所专于家事,有非,非妇人也,有善,亦非妇人也。”要求她不能有非,倒还符合常理。然而,又要求她不能有善,很过分,是吧?但那时的社会就是那样的,如果我们生在那个时代,恐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女孩不能有非,也不要有善,那她需要什么呢?“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每天操持好家务,不要让父母烦神就好了。诒(yí)同“贻”,给予。罹(lí),忧愁。“诒罹”,惹是生非,带来忧愁的含义。

  “载弄之璋”、“载弄之瓦”,分别简称为“弄璋”、“弄瓦”,用作生儿子和生女儿的代称,谁家生了宝贝儿子,恭贺时就说“弄璋之喜”,谁家要是生了闺女,恭贺时就说“弄瓦之喜”。

  下面我们不妨穿越三千年,去到那个宣王中兴的年代,仔细地品味欣赏一番那座宏伟的寝庙,并为主人送去美好的祝愿吧!

  澗水清清流潺潺,南山幽幽卧閒閒。
  修竹叢叢林意綠,蒼松蓬蓬遮半山。
  我家骨肉兄和弟,手足之情不一般。
  相親相愛永相好,不可欺詐心內貪。

  繼我先妣姜嫄女,續我始祖後稷主。
  先行百堵墻築起,群房門戶各有所。
  南房北屋有人住,東西處處聞笑語。

  繩捆築板閣閣嚮,夯錘橐橐上下往。
  宗廟寢宇皆堅緻,風雨侵蝕成妄想。
  鳥鼠之害從此絕,君子安居快樂享。

  寢廟端莊顯安詳,中軸筆直齊四牆。
  前簷好似鳥展翅,後阿恰如翬飛翔。
  君子欣喜登此屋,聽事忙碌升此堂。

  庭院平正通各房,楹柱高高撐大樑。
  前廳明亮好議事,後宅幽深好安牀。
  君子安然居此屋,快樂無憂樂且詳。

  蒲草席子鋪下層,上展竹墊臥主人。
  寢牀齊備安君子,夙興夜寐好辛勤。
  熊羆虺蛇夜入夢,占夢還需解夢人。

  占夢太卜占夢忙,占得吉夢皆為祥。
  熊羆二物為陽物,預示生男為大祥;
  虺蛇為陰常穴處,夢此生女有吉祥。

  生男載寢在於牀,備好繈褓新衣裳。
  半圭之璋把手玩,哭聲響亮繞畫樑。
  朱紅蔽膝明晃晃,有室有家為君王。

  生女載寢於地上,備好繈褓新衣裳。
  陶製紡錘手中玩,不要議論人短長。
  主內管好酒食事,父母無憂是為上。

  「1」 秩秩:澗水清清流淌的樣子。斯:語助詞,猶“之”。干:通“涧”,山間流水。幽幽:深遠的樣子。南山:指西周鎬京南邊的終南山。《鄭箋》云:興者,喻宣王之德,如澗水之源,秩秩流出無极已也。國以饒富,民取足焉,如於深山。
  「2」 如:倒舉之詞,猶言“有……,有……”。苞:竹木稠密叢生的樣子。《鄭箋》云:言時民殷眾,如竹之本生矣,其佼好又如松柏之暢茂矣。
  「3」 式:語助詞,無實義。好:友好和睦。猶:欺詐。《鄭箋》云:言時人骨肉用是相愛好,无相詬病也。
  「4」 似:同“嗣”,嗣續,猶言“繼承”。妣(bǐ)祖:先妣、先祖,統指祖先。《鄭箋》云:妣,先妣姜嫄也。祖,先祖也。
  「5」 堵:一面墻為一堵,一堵面積方丈。戶:單扇門。《說文》:半門曰戶。
  「6」 爰(yuán):於是。《鄭箋》云:爰,於也。於是居,於是處,於是笑,於是語。言諸寢之中,皆可安樂。
  「7」 約:用繩索捆扎。閣閣:捆扎築板的聲音;一說將築板捆扎牢固的樣子。椓(zhuó):用杵捣土,猶今之打夯。橐橐(tuó):捣土的声音。
  「8」 攸:乃。芋:魯詩作“宇”,居住。
  「9」 跂(qǐ):踮起脚跟站立。翼:端庄肅敬的樣子。《鄭箋》:棘,戟也,如人挾弓矢戟其肘(張弓射箭時,右臂抬起,像鳥飛時張開翅膀)。
  「10」 革:翅膀。翬(huī):有五彩羽毛的錦雞。
  「11」 躋(jī):登。《鄭箋》云:此章主於宗廟,君子所升,祭祀之時。
  「12」 殖殖:平正的樣子。庭:庭院。有:語助詞,無實義。覺:高大而直立的樣子。楹:殿堂前大厦下的柱子。
  「13」 噲噲(kuài):同“快快”。寬敞明亮的樣子。正:嚮陽的正廳。噦噦(huì):同“煟煟(wèi)”,光明的樣子。冥:指廳後幽深的地方。《毛傳》:正,長也。冥,幼也。《鄭箋》云:噲噲,猶快快也。正,晝也。噦噦,猶煟煟也。冥,夜也。言居之晝日則快快然,夜則煟煟然,皆寬明之貌。
  「14」 寧:安,指安居。《鄭箋》云:此章主於寢,君子所安,燕息之時。
  「15」 莞(guān):蒲草編織的蒲席。簟(diàn):竹席。寢:睡覺。《鄭箋》:寢既成,乃鋪席与群臣安燕為歡以落之。
  「16」 興:起床。我:指殿寢的主人,此為詩人代主人的自稱。
  「17」 羆(pí):一種野兽,似熊而大。虺(huǐ):一種毒蛇,頸細頭大,身有花紋。《鄭箋》云:熊羆之獸,虺蛇之蟲,此四者,夢之吉祥也。
  「18」 大(tài)人:即太卜,周代掌占卜的官员。
  「19」 祥:吉祥的征兆。古人認為熊羆是陽物,故為生男之兆;虺蛇為陰物,故為生女之兆。《鄭箋》云:熊羆在山,陽之祥也,故為生男。
  「20」 《鄭箋》云:虺蛇穴處,陰之祥也,故為生女。
  「21」 乃:如果。載:則、就。
  「22」 衣:穿衣。裳:下裙,此指衣服。璋:玉器。《毛傳》:半珪曰璋。裳,下之飾也。璋,臣之職也。《鄭箋》云:裳,晝日衣也。衣以裳者,明當主於外事也。玩以璋者,欲其比德焉。正以璋者,明成之有漸。
  「23」 喤喤(huáng):哭聲宏亮的樣子。
  「24」 朱芾(fú):用熟治的獸皮所做的紅色蔽膝,為諸侯、天子所服。室家:指周室,周家、周王朝。君王:指諸侯、天子。《鄭箋》云:芾者,天子純朱,諸侯黄朱。室家,一家之内。宣王將生之子,或且為諸侯,或且為天子,皆將佩朱芾煌煌然。
  「25」 載寢之地:男寢于床,女寢于地,有陽上陰下之義。《鄭箋》云:卧於地,卑之也。
  「26」 裼(tì):嬰兒用的褓衣。瓦:陶製的紡線锤。
  「27」 無非無儀:指女人不要議論家中的是非,說長道短。非:錯誤。儀:通“議”。《鄭箋》:儀,善也。婦人無所專於家事,有非,非婦人也,有善,亦非婦人也。
  「28」 議:謀慮、操持。古人認為女人主内,只負責辦理酒食之事,即所謂“主中饋”。詒(yí):同“貽”,給予。罹(lí):憂愁。

  2020年3月7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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