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医院产房门外,幸福在长桥靠椅上睡着了。李明在走廊里焦躁地来回踱着步。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眼睛不停地扫视着产房,心里想揣着兔子似的砰砰跳动。头顶上的灯泡散发着疲惫的橘黄色的光。杨琼已进去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动静。
“吱”门开了,一位护士急匆匆地走了出来。李明赶忙迎上去,她递给李明一页纸“病危通知书”。他倏地抓住护士的手“你们已经要救活她!”护士被攥得赶忙往回缩手“我们正在抢救,正在抢救。”然后转身进去。
他又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他拿出一支烟点燃,忽然看到墙上“禁止吸烟”的警示语,赶忙掐灭了香烟。医院里安静的很。夜已经很深了。偶然能听到远处的火车汽笛声。
“吱“产房门又开了。走出几个医护人员。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高医生面无表情地对他说:“好险,好险。我从制衣厂开始就叮嘱你们,她这病最好不要生育。你们生了一胎,还要生二胎,是不是还要生三胎?你们不听话。医学,这是科学,你得尊重科学。他患有心脏病,等恢复一段时间后,做了绝育手术。病人虽然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得继续观察。”
“是,是,是。”他不停地点着头。他走下二楼走出一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点燃一支烟。皎洁的明月挂在天上,似一枚银光闪闪的硬币。漫天的星星交替地眨着眼睛,充满着顽皮和灵动。周围的建筑也都披上白纱,像人一样熟睡。宁静的深夜,舒心惬意。抽了几支烟,感觉眼睛酸涩困扰。走上楼梯,坐在幸福身边,靠在椅子上。
太阳出来了,他用背篓背着大儿子,杨琼用背衫背着小儿子和尤主任张英夫妇一一握手。然后和盘龙路邻居挥手告别“我们回山西了!”他俩说说笑笑,走到盘龙江上的“得胜桥”。阳光斜照在江面上,好似无数条小金鱼在跃动。岸上的绿树倒映在水中似一副长长的山水画。江边担着木桶跳水的人,你来我往。欢快的盘龙江!清新的盘龙江!我们走了。他们坐上火车,换乘汽车,再上了马车,经过几天的奔颇终于回到了山西老家泉沟村。村口许多村民在远远迎接他们。武主任挥舞着帽子。郑有才举着木棍。周梅和爱莲一起喊“欢迎回来,欢迎归来!”
“医生,医生,又昏迷啦。”
高医生和几个医护人员又奔向产房。
“你不要进来。”护士把他拦在门外。
他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方才知道刚才是做了一个梦。
“要输血。”一个护士风风火火地跑出来,“走,买血去。”
“抽我的血。”他挽起了胳膊。
“你是空洞性肺结核,不能献血。交钱去。”
李明仍站着不动。
“你咋,没听到?”
“我钱不够。“他吞吞吐吐道。
“那你快想办法,我们等着你。”护士转身向产房走去。
“别走,我交钱。”他把护士喊住。
护士瞪了他一眼“你这人。”
他对着收费处窗口大喊 :“我是昆明军区复原军人。我妻子病危输血,钱不够。赊账买1000毫升血。”
“你找院长批字。”收费员冷冰冰地说。
“深更半夜,我去哪找院长?等院长找到了人也没了。输血还有什么用?我告诉你,耽误了抢救,你要负一切责任。‘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是毛主席说的。你见死不救,是严重的错误。今天你赊也得赊,不赊也得赊。我用复员军人和党性做担保。快开票,不开,我把你门踢开。”他用拳头砸着窗户。
“开,开。”收费员把收费票据递了出来。
他和护士到血库拿上血袋直奔二楼产房。“你在门外等”护士把他拦在门口。
他坐在长椅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饿,我饿。”幸福睡醒了。
“你妈还不知死活,你就知道吃。”他对孩子训斥道。
“哇啊——”幸福哭的更厉害了。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便趴在地上打滚儿哭。
几个医护人员拉开了产房的门,面带微笑出来。“命大,福大,造化大。”高医生竖起大拇指。
“技高,艺高,水平高。”他也竖起了大拇指。然后紧紧握住高医生对手。
“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休息。”高医生嘱咐说。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玻璃照亮了楼道,也照亮了他的心。他抱起孩子,走下楼梯,为儿子买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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