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亥除夕,风冷荆楚地,江城闭。
嗖嗖作响的冷风中,路灯拉长拉暗了长江大桥,幸好有警灯的点缀,显出了一丝丝活气,竟然还能看到不远处有位成50度佝腰骑单车女孩,正向这边蹬了过来……
“菇凉,城也封了, 你怎么不听话,还跑出来!刘警官关切而又严肃的询问道。
她顺势下了车,猛的抬起头,向后转了一下脖子,可能是长时间骑行,疆直了的原故。雨珠从她连衣帽上滑落了四周,腾起细细的水珠。甘如意咽了咽口水,才说道:”警官,我是武汉第三医院的护士,前些天回到了荆州老家,院里人手不够,我要马上上岗”
刘警官蒙了,城也封,交通全停,难道你是? 指了指如意手边的单车,如意接着说道:骑了三天四夜,300多公里,快到了,请警官快放我过去吧……
也是子夜……
依旧寒冷,疫海无边,生死也置,这位95后小女孩,成千上亿的小姑娘,小伙,炎黄子孙,温暖了生养我们的东方,撑起了华夏脊梁,点燃了民族的希望,满城希望正熊熊燃烧……
月余,疫除,春来,作者却久久不能平息。
公元2020年2月20子夜,遂用文字写下了《希望满城》序章。计划于国庆前毕墨,本书记录了贫困山区打工仔,从基层保安,顺丰小哥到企业主,演说培训师,作家百折不挠的心路历程,永往直前的生命,真实还原了成千上万中小企业主的不堪岁月,深情绽放出一代人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却又柔肠百般的凄美别离,歌颂脱贫攻坚战中东莞人民对昭通大力的支援; 国难当头,华夏儿女无私无畏的民族情怀,情节真实,跌宕起伏,摧人奋发,希望满城……
读他人故事,品自己人生,作者尚在事业打拼途中,不得不忙于企业经营,非职业作家,不足之处敬请多多指导。
2020年2月20日星期四
第一章 重回岭南 雄心起航
2008年,云贵高原,秋霜后的乌蒙山脉,连绵起伏,层林尽染中凸显出的白岩更加凌烈了,山涧小河旁依旧站着些长青古树的,树不是很大,总是绿意怏然,可能是在贫瘠的土地中没喝到足够的养料,只能呈现出这副倔强的模样罢了。
这是不平凡的一年,奥运如约而至的喜悦无法掩盖震碎山河的悲痛,云贵高原这时的秋天,平静了下来,不过这一切和这位随着五星红旗升起会放声歌唱的小子并没有什么关联,与山里这对新婚小夫妻也没有什么影响,他们收拾好了田里的庄稼,婚后的一周准务返回打工的路,去找寻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梦想。……
他家在乌蒙山的深处的最深处,一条公路走着走着就没路了 ,小河流着流着没河了的深处,这座大山硬生生给云贵川三省划出了界线,不过村子里每天清晨有一趟发往县城的班车……
细雨的清晨,两公里外就传来了班车放号的声音,车要来了,赶紧从家门口的山坡小路下来,约200米就到了公路上,从公路上看不见家的瓦屋,能看到山坡上竹叶微微,云雾缭绕中炊烟漫起。
小两口等了好久车还没到,89岁奶奶柱着拐杖一直站在家门口的菜园里守望着 ,青布排子衣,奶奶还是那样清瘦,看不到奶奶的眼睛,能感受到奶奶最想给他最小的孙子,孙媳说着什么……上车了,奶奶应回到屋里,肯定又在诵读她的经文了。
“希成,你决定好去哪里了吗?”颠簸的车箱里,小两口开始了计划。
“我也没有想好到底要去哪里,你看哪里会好些呢?
“要不就去上海吧,你不是说,家门的小河,刚好从堂屋对面发源,流入长江,最后汇入了上海了吗?你说你会在上海滩大展身手啊,那我们就去上海吧!”
车摇晃,人彷徨,他坚定的眼神,闪过了一丝丝的冷静,说道:“我们还是去东莞吧,那里有顺丰的杨师父。吃住会方便点”。
56公里的山路,4个小时,到了扎西县城,县城里比乡下海拨高好出几百米,一到深秋就格外的冷了,城里的二姐也煮好了饭菜。
围着火炉,二姐还是问同样的话:“你们究竟要去哪里,想好没有,你这小子很奇怪,打工都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打,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就像傻的一样,你决定好要去哪里,好联系车”
“二姐,他说了还是去东莞,他在那边打了三年多工,熟悉点,我也赞成” 媳妇急忙帮着解扣。
第二天中午,二姐,三姐,姐夫送我们上车,二姐递给我一个平常装菜小胶口袋。
“拿斗,腊肉,煮好的,车上吃”
汽车缓缓驶离开了,透过车窗,灰蒙蒙错落零乱的县城和云贵高原洁白的天空,显得有些不太协调,二姐竟然挥手和我们告别,平常憨厚老实的三姐也跟着生硬的挥手告别,这是这生中见过唯一没经过预演的挥手作别……
出县城的路挺好的,伴着车厢里轻快的音乐,亲人分别的愁绪也慢慢的缓了过来,小两口并排坐着,我们都感冒了,吃了药,可她晕车很历害,一直在吐,打开二姐给的胶口袋,拿点腊肉给她压压胃。腊肉好香,还有米饭的味呢,哦,里面装了两个圆圆的材火烤过的饭团,微黄的米粒连成小块小块,那可是儿时我们最爱的锅巴了。
晚上11点多,大巴车开进了山脚下漆黑院子里。
有人大声急促的叫嚷着:
“下车吃饭了,大家快点下,搞快点,吃饭了”
院里子,三个臂大膀圆的中年男子呵斥着,“往这边走,全部这边走 ,男女分开,一块钱一个,都要讲文明,不准路边小便”呵斥的声音伴着四处寻晃手电强光,有些吵杂的人们开始寂静了下来,提心吊胆的服从着指示。
希成用最快的速度方便了回来,来到女厕边等着,生怕会出现意外一样。
“上了厕所,进屋吃饭去,在女厕门口干哪样,快点进去”臂大膀圆的中年男子提高了嗓门又在发挥他的早也熟练了千遍台词,看到没动,手电强光即刻射到了脸上,接着吼叫到“叫你进去吃饭,听不懂啊!”
希成没有作声,像守卫祖国边疆一样的笔直站立,军人特有的眼神怒视着对方,目光碰撞的下一秒,臂大膀圆的家伙,转身离开,继续对人们张牙舞爪吼叫着……
上车后的第三天凌晨3点多,车停了,有人过来摇醒了我们,“东莞的下车了 ,东莞到了,大家快点”
四周一片幽黑,急忙下车从车肚子中里抓上背包,这是一座还没有修好的高架桥下面,这哪是东莞?
“司机 这是哪里?我们是去东莞。”五六位一起下车的老乡焦急的问了起来?
“这就是东莞,东莞就到这里了”
深秋的东莞,没有云贵高原的寒冷,晚风习习中的感觉比车厢时舒畅多了。可这幽黑的夜晚,该咱办呢?高架桥旁边的小店全部关门了,路灯远处看到了旅馆的字样,拽着背包,向着有光的地方走去……
“老板,我们住店,多少钱”
老板穿着一只布拖鞋,斜躺在木沙发上,睡着了。
“老板,还有房间吗,多少钱?“
小店老板睡梦中急忙站了起来,四处找他另外一只鞋子。
“25”
“便宜点啊,现在4点了,我们只睡三个小时就走,10元”
老板:“小伙子 ,你开什么玩笑,10元哪能住两个人呢?身份证拿来,20”
“ 老板这是哪里?”媳妇说话了
老板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你们咱来的啊,哪里都没搞清楚,这是虎门南栅”
希城赶紧说到“我们云南昭通来的,去东莞城还有多远?我们是要去进城的”
老板瞄了眼这问话的小子,笑出了声:“快去休息了吧, 一个多小时进城了 ”特意提高了“进城了”这三个字的音调。
三天的颠簸,她喝什么就吐什么,这次晕车咱这么历害啊,细白的脸宠也有些泛黄了。
次日中午,到了南城石竹花园,师父在这里开了一家美宜佳小店,给我们留了一个房间,安顿好后,找工作去了。
智通人才市场,多么熟悉的地方,又是多少彷徨无助的新莞人,流连往返而又饱含希望的寻梦场……
“办证件,办证件……”路边的大妈发出一个接一个平平仄仄,仄仄平平的音调在稠密来往的人群中间推销着。
这次没有彷徨,也不会发生三年前超级搞笑的事情,直奔销售……
在智通后面安静的小巷子里,拨通了面试电话。
第二天早上去面试,智通不远处的福民大厦,当天下午特意理了发,
第一次乘坐电梯,刚刚启动时,酥麻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延生到大腿根,心里一慌,赶紧靠住墙面,看看其它人是什么反应。
找到了908室,文员带我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气场宏大的棕黄色办公台,后面是连排的书柜,真皮大班椅上的总经理穿着名贵笔挺的西装,电视里的场面,突然就出现在眼前,开始焦躁不安起来。从9楼望出去的,莞太路,青树成排,穿梭的车龙,一直延伸到了看不见的远方,阳光明媚,高处远眺着这座城市无限的美景……
笔直的坐在了总经理面前,像新兵接受长官询话一样,5分钟后,总经理说:好好干,做这行万把元没问题,明天人事会通知你”
第二天一早,师父给了我一个圆圆的水杯,幽蓝色的,
“希成,上班用这个杯子倒喝水,不要拿同事的杯子,”
师父还是那样的稳重,平静的交待着。
一天的培训后,我坐到了业务经理的前面,一本黄页,一台电话机,电销开始了……
一周后的一天,午休时,隐约听到业务经理对总经理说:“小谢,憨憨的,话也不讲,连传真都不会发,给他结点工资,让他走就是了”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一周过去了,媳妇还在晕车,一直呕吐,这是什么回事啊,师父家嫂子笑着给我说:“希成,你要升官了”。心里嘀咕道,公司都要快让我滚蛋了,还升官?
“嫂子,我会努力打电话的”
“你这傻瓜,哪个喊你打电话,赶紧带媳妇去医院看下,你要当爹了”
“哇,我要当爹了”龇开了嘴巴。
南城医院的医生责备的说道:“胎儿都两个多月了,年轻人去买点书看看”我们却会心的笑了。
那些天,我的感冒也越来越严重了,到了下午4点后总是提不起气,打电话越来越吃力,咳嗽越来越频繁了,反正也到了医院就顺路找医生也检查一下吧。
拿到X片子时,医生把头转了过去:“你现在出去,然后去到这家医院去复诊。”
晚上11点多,我们回到了师父家。
嫂子每天都做好的饭菜等我们,看到我们回来了,亲切的说:“傻瓜,我说的对吧,快吃饭了。”
“师父,嫂子,我们不吃了,要搬出去“
“你搬啥 ,就住这里,快吃饭,都凉了。”
媳妇在一旁默默收拾好了两个牛仔背包。
师父还在送货,听说我们要搬走,跑了回来,
师父说:“有了孩子是好事,就在这里住下来,你搬哪样,动来动去的不行,现在哪能走”
嫂子喜悦的脸上开始不高兴了, 媳妇一句话也没说,房间里出现了短暂不快。
“师父 嫂子 房子都找好了,要搬走,我不能害了你们,”
“你这傻瓜,哪个不生孩子,生出来就能养活,有颗草,就有那颗露水,咱害了我们,你们赶紧吃饭”
“嫂子,不吃了,我今天也检查了,得了肺结核,在这里我会害了你们”
师父还是那样的稳重,10秒后“希成,没事的 ,现在肺结核好治,你不用搬,碗筷分开放就好了”
我背着两个背包出了门,夜色中师父开着面包车,送了过来……
几天后,媳妇也上班去了,20多公里外的厚街农夫果园……
快过年时,媳妇没有工作了。
我们凑足了胎检的钱,出租屋里新添了两套小孩的衣服,奶瓶,保温水壶,手牵手,高高兴兴的又来到了南城医院……
下午时分,医生说:“胎儿兔唇,修复请准备7万,去韩国比较好,不过现在不能确定其它方面发育有没有问题,你们现在还年轻,好好考虑吧” 晴天霹雳
六神无主,一步三摇,回到了出租房,小孩的衣服静静的放在米箱上,妻子在哭泣……
是夜……
喧嚣的东莞,入睡了,出租房旁的印刷厂,货柜车还在装卸,沉闷的声响随着叉车的尾气充斥着房间,无言的路灯每晚一样照了进来,我们依偎着坐在床沿,像极了墙角两个褪色了的牛仔背包,不知明天它将要去到哪里……
茫茫夜色,胎儿,还在翻滚,抚摸着他,心中在轻轻呼唤着,爸爸给你最了一个很好的名字,等着你,等着你,泪水流进了耳朵,湿浸了枕旁……,可是我们要哪天才能有7万啊!你将不再属于我们了,不会属于这个世界了,苦命的小孩……
天阶孤星画悲凉,远泊异乡泪成双。
欲问前方何处是,虫鸟黎鸣肚饥肠。
三天后……
签完字,来到了南城医院6楼的手术室,手术很快开始了,我被护士喊了出来,站在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边动静。
没多久传来了妻子撕心裂肺一阵阵的哭叫声,约摸折腾了5分钟,响起一声婴儿的啼哭,嘶哑,低鸣,微弱……紧接着发出一团肉体掉落到胶桶沉闷的声响……
我在门外,心如刀割,泣不成声,瘫坐到了长长的走廊,
哽咽中拨通了二姐的电话,电话那头,二姐颤抖的声音:“幺哥,咱个嘛,隔得远啊”声音很小,静默了。
半小时后,门打开了,看见2米外的妻子成30度躺着在病床上,双眼微闭,凌乱的头发批在她苍白又浮肿的脸宠,头向里歪斜侧着,手术桌的纸上放着一具6个月大的胎儿,天了,他和我长得好像……
来不及辨认他是男女,来到了妻子身旁……
拖着日渐消瘦的身体,咳嗽着下了楼,走过了鸿福路口,沙县小吃,“老板,帮我打一份花旗生乌鸡汤”
走上了楼顶,这时的莞太路,仿佛没有了任何声响,沿街的树木失去了往日的青葱,绿光闪闪的银城酒店,气势恢弘的腾龙商务中心仍旧桀骜矗立,它们根本就不能感受到这位20出头的小子刚刚失去孩子的悲痛, 这座城市也根本不会体会到漂流他乡的游子无尽的哀愁……
楼顶的夕阳,拉长了一个笔直站立的身影,风早也吹干了他脸上泪水,在他挺拔的鼻梁上留下斑驳的痕迹,原本坚毅眼神中流露着伤痛,无助。伤痛,无助的眼神忧郁的凝望着太阳快要落山的远方,2008年的冬天,中国异常寒冷,东莞异常寒冷,嗖嗖的寒风中,残阳如血,何其的荒凉……
良久,良久,山里人骨子里头不服输的基因和轻狂的血液开始回流到了这个年轻的身体 ,涌上了心头,苦难激荡起万丈雄心。
东莞 !你他妈的 给我开了天大的玩笑。 转过身来,抬起头,喃喃自语:老天啊 只要你不让我死去,此生必将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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