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妈不知不觉地出现了。
该吃晚餐了,程小姐。
到晚上了?我居然睡了那么长时间。几点了,杜妈。
该吃晚餐了。
杜妈的答非所问让我心怀不安。
四处寻找,居然看不见显示时间任何钟表。
各式各样的菜式对于我来说是朦胧的,我没有丝毫饥饿感,没有心思吃饭。我渐渐放空自己的脑袋,我担心,一直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下去,我会失去所有自己的思想的。
饭后,我推开房门四处参观,绕来绕去,走过这条走廊,拐一个弯,还会遇到一条一模一样的走廊。
我迷路了,想碰碰运气便随手开一个房门,结果一开正是我的房间。没有错,那幅奇奇怪怪的画,螺旋楼梯上去,左手边是高大的白色绒质帘子,右手边是鲜红的绒质帘子。正中央是那架童话般的高床软枕。
我累了,倒在云朵般松软的床上便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来,杜妈已经在我的房里,我问她,杜妈,现在几点了?
该吃早餐了,程小姐。
我既不安又生气,这次我决定再也不问她现在几点了。
迷迷糊糊地用过早餐,杜妈对我说,你该去上学了。
太好了。我心里暗自欢呼。从来没有为上学这么开心过,因为从进了那个铁杆门以来,我就觉得周围的一切像梦一样安逸的不真实,上学的压力感总算让我漂浮的心安落些了。
杜妈拉开那面暗红色的绒质帘子,招我过去,我探进头去,简直是我不可想象的景象,首先是面积之大,半弧形的格局大到看最远处是朦胧的。其次是高,从地下一直延展到十几米高的天花板的蜂窝状衣柜,我抬头一看,向上凹的天花板发出明黄色的光。最后不得不提的是衣服之多,与其说是衣柜不如说是衣房,每一个衣房都挂着、放着五颜六色春夏秋冬的衣服,房与房之间相通,人大可以把这里当迷宫来逛。
我惊讶得久久不能平复,杜妈却早就东窜西窜给我拿来一身的衣裳。我笨手笨脚地套上那件从臀部开始渐紫的棉质地的洋裙。我对着比我还高的镜子自窥,上身雪白,从臀部以下开始渐紫到裙边已经是紫黑的无袖束腰洋裙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做般合适,我自认为身材也尚且纤细,可惜全部都败在了我的那张平平无奇的素寡的脸上。想到这里,我只好偷偷苦笑起来。
杜妈走在前面带我“穿街过巷”,今天的走廊过道看起来仿佛和昨天不一样了,可我也没有多想,毕竟我刚来,也许昨天是一直打圈圈呢。
地方大得很,脚下的地毯松软至极,以至于但我一直走却不感到累。经过一个半敞开着的大门,明明是在室内的房子,门里却是一片桃园胜地。我本想征得杜妈的同意,可一转眼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按耐不住好奇心,不问谁就独自进去那个亚热带般的树林。
林子里只有一条细线一样的泥路,两旁都是绿得可爱的野草,还布满叫不上名字的碎花到处绿树成荫,还有射进来的光线,照的满地斑驳。我抬起头,从树与树之间的缝隙里看出去,是天空!没有任何遮挡的天空!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又继续探险地顺着细路走下去,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横在我的面前。从小到大,我对水都有着特别的喜爱之情,看见流动的活水,我就心情愉悦。我伸手去探溪水,细看发现岸边上浮游着成群的蝌蚪。吓得我连忙抽回手,我害怕这种滑溜溜的生物,比如……它们的妈妈……啊!蝌蚪群旁边一直蹲着一只碗大小的青到发亮的蛙。就在距离我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盯着我,它圆滚滚的大眼仿佛在警告我,不要伤害它的孩子。
顿时间,我吓得一个踉跄,起身没跑两步,就被一半埋在地里,一半露在地上的石头给绊倒了。脑袋好一阵晕眩,再无力站起来,认命地合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看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已处身于一个诊所般的地方,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气味。好多人围着我的身边,穿白大褂的医生、杜妈、站在一旁的两个男生,我直觉他们就是这家的大小少爷。
不知怎的,我老是感觉自己的嘴唇酥酥麻麻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其中一个较年少的男生走过来,责怪我,你为什么擅自进去园子里?!
我……
你把青定吓到了!
青定?
杜妈给我解释,两位少爷从小就开始养的角蛙,因为误以为那蛙是靛色的,所以取名叫青定。
不仅如此……你还!
什么?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说不出口,气的脸红,气无处可出就走了出去。接着另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男生也无声无息地走了。
我低下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徒得一阵头疼。
杜妈让我再躺会儿,不着急上学。一转头她和医生也走了,留我一个人在私人诊所里,睡是铁定睡不着的,只好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回想到那只亮青得刺眼,布满褐斑的巨大角蛙,我就浑身打颤,险些没再昏过去。紧接着我没走几步就被绊倒了……嘶……是有人把我抱起来了吗,我的脑袋里闪现出一张朦朦胧胧的侧脸。渐渐清晰的回忆使我羞愧难当,我还喊了妈,当着别人的面喊妈……可是爸妈又怎么会知道我现在在哪,发生了什么呢。到了这里,我和家里仿佛失去任何联系一般。
大概是到了诊所之前我就睡死了……之后就完全一片空白。念家使我不再想探究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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