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书不过是抒发在长时间疼痛和昏迷之后获得康复的喜悦,恢复体力的喜悦,对未来信仰再次复苏的喜悦,预期未来的喜悦;同时也感受到将要进行的冒险攻坚行动,再次打开的广阔视野,以及重新确立可望也可及的目标,因此自得其乐。
我的经历是那样艰难困苦。年轻时是一片荒凉、衰弱、疑虑和冷淡;到现在仍然居无定所,残酷的骄傲战胜残酷的痛苦,而骄傲否弃了痛苦的结果,其结果本来应该是安慰。彻底的孤独是为了对付人们病态般的蔑视。对于这一切,有谁能跟我一样感受呢?如果他能感同身受,一定会看到,我的善意要大大地多于愚蠢的狂妄。这可以拿附录在本书后面的一些诗为证,我嘲弄了所有的诗人,几乎是不可原谅的,但我这个再生之人要攻击的对象绝不仅仅是这些诗人及其优美的“抒情”;谁能知道,我是要为自己寻求一个什么样的牺牲呢?那些幽默的诗歌材料是怎样一下子就将我激发起来的呢?是“已经开始的悲剧”,我这本可疑而又无疑的书在结尾处这样回答。请注意,“已经开始的悲剧”,这个有害的、凶恶的东西就要来临,这是毫无疑问的。
最后,我要把最重要的话说出来:一个人从这样的深渊、重病、焦虑中回归,获得新生,完成蜕皮,就会比以前更加敏感,更有谋略,对快乐有着更加深刻的体会,对美好的表达更加精妙,感受更加欢悦,在欢乐中有着更具风险的纯洁,也显得更加幼稚,同时比以前尖刻得多。我现在对于享受是那样的反感,对那些享乐者、“有教养者”、富人和统治者低俗的享乐是那样的厌恶。我对耳边咚咚作响的新年集市上的鼓声不屑一听。但“有教养者”和市民们竟然都把艺术、书籍、音乐和那咚咚击鼓声当成“精神享受”,并听任这些东西来糟践自己。现在剧院里那些激情难抑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对我来说,有教养的群氓所喜爱的那些浪漫的骚动、思维混乱以及表面看起来十分高雅的理想,实在是太乖戾了。
我不要这些。如果我们康复者还需要艺术,那必定是另一种艺术:嘲讽、轻松、灵动、神圣而不被任何干扰所动、非同寻常的奇妙,它像一把光芒四射的火炬直冲云天。
首先,它一定是艺术家的艺术,仅仅是艺术家的艺术。它首要任务是给人们带来轻松愉快,我是深谙此道的,朋友,我说的是时时刻刻的愉快。我也是艺术家,应该证明这一点。对于某些东西,我们可以说是心知肚明,而作为艺术家,我们要学会忘却,有时要不明世事。当真理的面纱被揭去之后,我们不再相信真理还是真理,我们有足够的经历不再相信这一点。不要太明显地审视一切,不必亲身经历一切,不要了解和知道一切,这是我们应该具有的一种技巧。一个小女孩问母亲:“亲爱的上帝真的无处不在吗?”母亲回答:“这样问是有失体统的!”这就是哲学家的一种警示。人们应该尊重这种羞耻心,大自然就是因为这个,才把自己隐藏起来而成为一个谜,隐藏在形形色色的不确定性的后面。也许真理就是一个有理由而又不让人看出其理由的女人?
——快乐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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