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曾读过一份报纸,一个新闻,标题说的是有人采用十分奇特的方式到巴黎看国际博览会,时间是1900年。我记得有这么一段十分有趣的文字:一位先生自己钻进一个大桶,让另一位先生滚动着它去巴黎。不须多说就可以明白,这些人的目的是,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来吸引人们的眼球。实际上,赫曼·瑞顿就是第一个采用类似奇特交通方式的人。这又让我联想到我的一个病人,他的病态焦虑主要表现在读报的过程中,他希望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印出来,被印在报纸上,这是其野心的一种反映。马其顿帝国的亚历山大大帝无疑是迄今为止最有野心的人,他抱怨说,这世上再也没有像荷马这样的诗人为他歌功颂德了。但是,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另一个跟我关系密切的亚历山大呢?我说的是我弟弟,他也叫亚历山大。
我立即发现自己关于亚历山大的想法受到压抑,直到现在才露出苗头。弟弟亚历山大是税收和交易方面的专家,他在商学院讲授这方面的课程,后来获得教授头衔。而几年前在大学一次晋级中,虽然学校考虑了我,但最终我还是落选了。当时,母亲露出吃惊的神情:小儿子已经成为教授,但大儿子还不是。这就是我读报产生误读的原因。
但我弟弟也有他的不足之处。他虽然是一个教授,挣的钱却比我少得多。这样,我的误读的意义就更清楚了。他这方面的不足好像消除了我心中的某种障碍,我看起来是在读报,实际上是在读他的任命书,我看起来是在说“一个人这样愚蠢地出现在报纸上,真是奇怪”,实际上是在说“一个人由于被任命为教授,只有这么少的收入,这真是奇怪”。在这之后,我很轻易地就在艺术史书籍中找到有关亚历山大名言的那一页。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以前我曾多次翻阅这些页码,每次翻到我要找的地方,好像被迫处于休眠状态,总是错过去了。实际上,亚历山大的这句话没有任何让我觉得新奇的东西,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值得我遗忘的东西。我想,让我产生这种症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把我引向迷途,让我以为问题出在与马其顿的亚历山大有关的事情上面,于是只有沿着这一线索去思考,这样就不会再去注意与他同名的弟弟。实际上,这一手法是十分成功的: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寻找艺术史书籍中这一消失的段落。
——日常生活的心理病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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