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中学时,我的学习成绩连续七年在班上排名第一,因此享有特殊待遇,差不多所有的课程都免试通过。尽管当时家里生活不很宽裕,父亲还是同意,我将来的职业应该由我自己作出选择。其实我一直对医生这一职业都没有特别的爱好。我确实有一种好奇心,但那是对人而不是对自然界的其它事物,那时我还没有认识到,观察是满足这种好奇心的最好方法。差不多从学会认字开始,就迷上了圣经故事,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这对我的志向有着十分深远的影响。
在学校我有一位高年级的好朋友,他的志向是当一个著名的政治家。由于他的影响,我也曾打算攻读法律,从事社会活动。当时达尔文的学说十分热门,它让我们感觉到,人类对世界的认识有望出现重大进展,这一理论也深深地吸引了我。只是到了毕业前夕,在一次讲座中,卡尔·布吕尔教授给我们朗诵了一篇歌德描绘大自然的散文,十分优美感人,我才决心报考医学专业。
1873年我进入大学,不久就感到有些失望。首先,我发现,周围的人原以为我会因为自己是个犹太人而感到低人一等,跟他们保持一定距离。我绝对不会这样看待自己,我从来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为自己的血统或如人们所说的种族感到羞耻。在这种被排斥的环境中我并不太感沮丧。在我看来,无论周围环境怎样排挤我,只要努力学习,积极进取,在这个校园里我还是可以找到一块立足之地的。从另一个角度看,大学里这些最初的感受对我产生的影响是是非常重要的。在很年轻的时候我就被迫处于对立面的地位,饱尝被“紧密团结的大多数”压制的滋味。这为我以后形成独立判断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打下了基础。
其次,在大学的头几年里,我不得不看到,由于自己某些天生的特点和局限性,我不可能同时在许多学科领域都获得较大成就,而以前我曾热切地投身于它们当中的每一个。这时我才真正懂得,梅菲斯特的告诫确实是至理名言:“在科学领域广种只会薄收,每个人只能学到他力所能及的东西。”
最后,在恩斯特·布吕克的生理学研究所我才找到自己的归宿,学习的欲望获得满足,并认识了我十分敬仰、奉为楷模的人:伟大的布吕克本人,他的助手西格蒙德·埃克斯纳和恩斯特·马克索夫。马克索夫十分优秀,能同他结识是我的荣幸。布吕克把一个神经系统组织学方面的课题交给我研究。我很好地完成了这一工作,并且独自在这一领域取得进展。除了几次短暂中断,从1876年到1882年间,我一直在这个研究所工作,那时大家都以为,研究所一有空缺,我就会被提拔到助教的职位上来。但除了精神病学之外,我几乎对所有的医学领域都不感兴趣。由于放松了学习,直到1881年我才获得医学博士学位,这已经很迟了。
——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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