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4月,一个名称为“无产阶级左派”的组织主办的报纸《人民事业报》两名主编先后被捕,他们来人找到萨特,请他出任主编。其实这家报纸对萨特并不友好,在此前不久刚刚发表过文章攻击萨特。
萨特没有计较这个,他对年轻人一向是大度的。而且这个组织的头头也对他说清楚了,他只是一个挂名主编,不管事,只是为了对付当局;有了事就让他出来扛着,因为他名气大,可以借此保护其他人。
萨特同意了。尽管他的政见同这些年轻人不完全相同,但他相信这个组织和这家报纸是革命的,是为普通老百姓说话的,他愿意被利用。
5月底,萨特和波伏瓦一起去法庭,为《人民事业报》的两名前任主编作证。萨特说,他站在证人席上,而另两位主编却在被告席上,他感到十分愤慨;他要求释放这两个人。当记者和律师请萨特就“无产阶级左派”在这一天被取缔一事发表看法时,法庭禁止萨特作出回答。
最后这两个主编仍然被判有罪,一个监禁1年,一个监禁8个月,但《人民事业报》并没有按起诉人的要求被取缔,仍然保有合法性。
萨特任主编的《人民事业报》出版了第一期。警察包围了印刷厂,但报纸早已印好转移走了。警察要把厂长带走,但工人们把他截了下来。第二天,萨特和波伏瓦在波伏瓦的住处举行了一个记者招待会,对这种违法行为提出抗议。
波伏瓦和米歇尔·莱里斯做发起人,成立了一个《人民事业报》之友协会,把那些支持这家报纸的人们团结在一起。但警察当局不承认。波伏瓦向法庭起诉,开始诉状被驳回,最后这个协会胜诉了,成为合法的组织。
与此同时,萨特同一些朋友发起成立“红色援助”组织,帮助那些因左派组织被取缔而带来的镇压狂潮中的受害者,同时联络那些非共产党的左派组织。
警察没有在印刷厂搜索到报纸,就逮捕了30名卖《人民事业报》的报贩子,说他们企图重建非法组织“无产阶级左派”。为了抗议这种专制行为,萨特、波伏瓦和其他朋友一行10人,来到大街上卖报。
来到闹市区,大约5点半钟,正是购物的高潮时间,人特别多。萨特他们从车上卸下一捆捆报纸和传单,每人拿了一摞,挤进人群,大声喊叫:“请看《人民事业报》!请支持新闻自由!”同时散发报纸。
萨特正喊得起劲,一个年轻警察走上前来,一把夺下他手中的报纸,并抓住萨特的胳臂。这时随行的大批记者赶快抢拍这个难得的镜头。这警察把萨特带向警察局,波伏瓦他们跟着一起走。
突然街上有人向那警察喊道:“你抓的是诺贝尔奖获得者!”年轻警察连忙松了手,但萨特还是跟着他走。警察越走越快,萨特的朋友喊道:“不要让那小子跑了!”那小子终于跑了起来。于是萨特和朋友们转过身来,继续分发报纸。围观的人们被这一幕逗得笑了起来,他们纷纷索要报纸。没过多久,他们带来的报纸就分发一空。
电台对这个活动作了现场报道,萨特和波伏瓦从广播里听到自己的卖报声,还有萨特向人们作解释的声音:“《人民事业报》没有被取缔,逮捕它的报贩是非法的!”报界也对此作了详细报道。
一星期后,萨特和波伏瓦他们又搞了一次卖报活动,这次人更多,有20人参加。他们在大街上散发着报纸。大约一刻钟后,来了四、五个警察,随后离去。过了一会儿,他们开着警车回来了。他们要所有卖报的都上车,并声明:“你们不是被捕;带你们去是为了检查身分。”
到了警察局,所有的人都被叫了进去,只留下萨特。警察对他说:“萨特先生,你是自由的。”但过了不一会儿,萨特也被叫了进来。原来他看到自己一个人被留在外面,又开始散发报纸,于是他们把他也带了进来。
警察们开始登记审查,他们问:“除了萨特先生,你们还有谁是知名人士?”
被审查者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们都是知名人士!”
“你们的名字我一个都没听说过!”
“那是你太孤陋寡闻了!”
“好吧,那我也算是知名人士了!”问话的警官气急败坏地喊道。然后他把萨特和波伏瓦请到另一个房间,打算把他们放了,留下其他的人。他们拒绝了。
这一下警察全慌了,他们到处打电话,其中一个喊道:“糟了,这事办糟了!”
显然他们得到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释放萨特同时又扣下其他的人,萨特和波伏瓦的态度使他们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一个小时后,来了一位高级警官,把萨特拉在一边说,半小时内将释放所有的人。萨特和波伏瓦明确表示,他们两人要最后离开。
当他们离开警察局走到街角时,被记者团团围住。萨特发表了讲话。他说:“我的目的不是希望自己被捕,而是让政府处于自相矛盾的境况!”
法国和欧洲各大电视台、电台,法国各报刊都对这事作了报道,《法兰西晚报》还刊登了萨特和波伏瓦去警察局受审时关在警车栅栏里的照片。以后萨特、波伏瓦他们同当局还有一些遭遇战,当局仍在没收报纸,萨特他们仍在示威、抗议、散发报纸。最后,当局终于厌倦了这场无意义的争夺战,《人民事业报》终于能够在报亭公开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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