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那女子竟颤巍巍站起身来,竖起大拇指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乾天罡气不愧为当今武林第一等的厉害内功!”
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之日起,便有炎黄大战。古往今来,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为钱财可以斗,为权力可以斗,为女人可以斗,于是无数才智之士纵其想象,终其一生,创造了千百门功夫。但大道至简,总的来说,天下武功,分为“体”与“用”两部分,“体”即是内功修为,“用”即是外功招式。“体”与“用”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仅有招式,缺乏内功,则懦懦无力,攻而不克;仅有内功,缺乏招式,则拳打棉花,无从着力。俗话说,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便是这个道理。只有二者相辅相承,方能克敌制胜。当然,将“体”练到极致,自然也能弥补“用”之不足,反之亦然。然而学无止境,天外有天,何为极致,谁又敢称自己将功夫练到了极致?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乾天罡气便是当今武林奇峰迭起的内功心法。追溯其根源,还要从隋朝末年说起。隋朝末年,有一少年,生于官宦之家却整日游手好闲,形貌奇伟却常常惹是生非。家人无奈,将他送到终南山学艺。不曾想,短短三年间,他就学遍了天文历法,阴阳术数以及兵家纵横之学。这天,他在山溪间垂钓,遇到一位僧人,谈吐大是不凡,于是与之论道。僧人拿出一部《楞严经》,拉少年一同研习经书。二人互相阐发,整整研究了七日七夜,那僧人将心得全数录在《楞严经》夹缝之中,藏于少林寺。六百年后,朝代更迭,已是南宋。还是在这终南山,还是一个僧人,找上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全真派掌教王重阳,与之斗酒,获胜之后,王重阳颇为不服,于是向僧人展示了《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僧人见了之后,大为惊叹,自此潜心少林寺中,根据六百年前藏于《楞严经》夹缝中的高僧心得,创造出了与《九阴真经》并驾齐驱的《九阳真经》。《九阳真经》上的神功练成之后,易经洗髓,天下武学皆附拾可用,明教教主张无忌神功盖世,率领明教百万之众抗击暴元,便是此经之功。但除此之外,六百年前,那个少年也将心得感悟录了下来,他年老之后赋闲在家,自己重加整理、阐发,也创出了一门内功心法,便是“乾天罡气”。这个少年,便是辅佐李渊开创唐朝的卫国公李靖!
论其先后,其实乾天罡气问世尚在九阳神功之前,只不过乾天罡气是李靖在老年时所创,李靖于诸子百家无所不窥,年老之时更善韬晦藏拙,虽创出了“乾天罡气”这等厉害心法,却一直秘而不宣,因此比起九阳神功,名气便小得多了,直到近代有前辈名宿习练,才渐为人知。
“大九天式”乃是参天掌中的最后一招,参天掌招法古朴,变式不多,厉害之处全在于掌力刚猛。其用意便是要在一击之下,令对手无可抵御,最后一招“大九天式”虽只是平推一掌,却将“刚猛”二字发挥到了极处,实在是大巧若拙的功夫。
皇甫一脉以乾天罡气内功驱动参天掌,又是蓄力而发,这等掌势之下,便是江湖上三五个上等好手,一下也震死了。而黑衣女子中了这等重手,竟还能蹒跚站起,他不由得心下大惊,暗道侥幸,倘若与之平阵交锋,自己当不是此人对手。皇甫一脉忍住内心的惊讶,强作镇定道:“眼下本盟正有要事,阁下不速而来,小子无奈之下出手偷袭,得罪莫怪!”
皇甫一脉打量着丈余外的黑衣女子,见她虽脸色煞白,嘴角带血,仍难掩一股英风侠气,心中又是啧啧称奇:此等人物,只怕与师娘不相上下。
这黑衣女子正是钟楚怡。原来之前她将刘大疤擒住,又将之放走,并非真放,而是悄悄跟在刘大疤一行之后,查访绿林盟货仓所在地。本来以为要查上十天半个月,孰料刘大疤梦中呓语,钟楚怡轻轻易易地便探知了绿林盟仓库所在,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虽然探知了仓库所在,但刘大疤梦中之语不可尽信,于是她在归云山庄东北角放火之后,躲在一边观察,见皇甫一脉并不全力救火,而是分出部分庄丁设防,因此确定仓库便在归云山庄。只是欢喜之下不免大意,因此中了皇甫一脉的暗算。
钟楚怡道:“看来你还没练到你师父的一半功力,否则,这一掌之下已经把我料理了,哈哈哈哈哈哈。”这几声咳中带血的干笑,惨惨然犹如深夜鬼泣,令人不寒而栗。
皇甫一脉虽然胆大,却也不尽后背一凉,他挺胸道:“不敢,家师武功虽然在南方可称无敌,可只用一半功力,却不见得能料理阁下。阁下这样说,实在是过谦了。”
钟楚怡哼道:“什么阁下阁下的,我成名的时间与你师父不相上下,人家称我‘玉面罗刹’。咱俩的外号中都有‘玉面’二字,可眼下我重伤呕血,我这个‘玉面’可赶不上你的了。”
皇甫一脉江湖上人赠外号“玉面白龙”,是赞他形貌俊朗,就像西游记中的小白龙一般。可钟楚怡如此说话,却不免令皇甫一脉心感别扭,于是反唇相讥道:“原来是怜青宫的钟尊主,尊主行侠仗义,武林中无人不晓,以晚辈看来,这‘罗刹’二字应当改为菩萨,方才合适,您说呢?”
武林中成名人物对字号特别看重,皇甫一脉拿“玉面罗刹”四个字开玩笑,钟楚怡听在耳中,气得七窍生烟,抬掌便打。但重伤之后一口真气竟提不上来,反而剧烈咳嗽几声,又呕出一大口鲜血。待胸中郁闷稍稍平缓,钟楚怡叹道:“不错,生逢乱世,既然习武,便当铲奸除恶,主持正义,本该做个菩萨。但我年轻之时为人所负,未婚夫婿被人抢走。可笑我还巴巴地去给别人主持公道,我受人欺辱之时,又有谁来为我主持公道了?”
皇甫一脉见钟楚怡一代武林大豪,僵站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怜悯道:“钟前辈,谁和谁是一家子都是天意,几辈子前就注定了的,你又何苦如此耿耿于怀?”
钟楚怡冷笑道:“你说得轻巧,如果你心心念念的女子被人抢去了,抢走她的恰好是你从小带到大,左右不离的师弟,你便如何?”不待皇甫一脉回话,钟楚怡继续忿忿地道:“我将那个臭贱婢带到大,她却反过来抢我夫婿,咳咳——”说到激动处,又剧烈咳嗽起来。
皇甫一脉近前两步,道:“所谓‘唯女子与小人实难养也,有寡妇见鳏夫而欲嫁之’,确实有这样的女子,见不得姐妹比自己好,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爱抢人家的东西。此乃天性使然,却也怪不得她。”
钟楚怡拍手道:“着啊,你小子还算有点儿见识。猫儿改不了偷腥,臭贱婢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倒也不着急跟她怄气。只是我那个未婚夫婿,枉为七尺汉子,平日里海枯石烂地许诺个不停,却还是折节变心,令人好生失望。我一时想不开之下,便下山去转转,遇有欺负女子的汉子,当即出手诛杀。那时我心情大坏,因此下手重一些,‘玉面罗刹’四个字,就是那时候传开的。”说完瞪了皇甫一脉一眼。
皇甫一脉想起江湖上传言,早些年间玉面罗刹杀人之后,往往将那人的心肝都挖出来,此时听她娓娓道来,对挖人心肝一事丝毫不以为意,不由得脸色微变,右手抚了抚自己的胸膛,庆幸自己心肝还在。
钟楚怡见状道:“你心中定然在责怪我心狠手辣,是也不是?嘿嘿,似我这等武功高强的体面之人,遇到负心汉,都被他害得半人半鬼,半生不幸,那你想想,寻常女子遇到了负心之人,既无处申辩,又无力反抗,岂非一辈子掉进了火坑?所以,对付负心薄幸之人,能手下留情么?他自己不要良心,我便替他挖去,这也算求仁得仁,是也不是?嘿嘿。”
他二人一番对话,此时已有庄丁赶来,手持兵刃团团围定,指着钟楚怡道:“少主,庄子那边发现了几个兄弟的尸身,定是这厮下的手,您下令吧,该怎么处置她?”
见到自己手下到来,皇甫一脉自然不便再与她婆婆妈妈地歪缠别的话题,于是正色道:“你与本盟到底有何仇怨,竟要火烧归云庄?另外,残杀本庄庄丁,这件事如何了结,请尊主划下道儿来吧。”
“还有,指使狗肉和尚打了本庄的狗,这账怎么算?”一人说完,另有数人纷纷出言喝骂,语言可就粗俗不堪了。
钟楚怡冷笑道:“我与皇甫青云有不共戴天,不死不解的仇怨。我本想烧了绿林盟的货仓,再约朋友攻上西岭雪山,挑了绿林总舵,将皇甫青云那小贼大卸八块,那才痛快,却不料失手栽在此处。罢了罢了,天意如此,你们要怎生处置我,尽管动手就是。”
“你也当真是不怕羞臊,眼下你连归云庄都斗不过,还说什么挑了绿林总舵?也不掂量掂量……”只见黑影一闪,钟楚怡右手五指成爪,已按在了说话的那个庄丁天灵盖上,但她重伤之下,没能透骨而入。庄丁大骇之下,竟尔吓得呆在当地,忘记了躲闪。钟楚怡岂能容他再反应过来,变爪为掌,运劲一拍,庄丁当即委顿在地。
“玉面罗刹生平最受不得这等无礼言语,今日虽虎落平阳,却也不是哪个阿猫阿狗想来捏一把就捏一把的!”钟楚怡强行运功杀人,本来用以护住心脉的一口真气一泄而尽,说完这话,向后便倒。
皇甫一脉吩咐左右道:“将这个给她服了,抬到客房歇息。王大哥,待卢先生回来,劳你知会他一声,将死在钟楚怡手下的这几个兄弟好生安葬,按照功劳、入帮年限给他们家属分发抚恤银。等等,他们家里有男丁愿意来归云庄当差的,月例从优。还有,往后遇到武林中人,万莫以言语得罪他们,少说句话,憋不死你们,多说一句,说错了就可能送了你们的命!”说完拿出一粒药丸,交给王大哥,径自走开了。
那个被称作王大哥的今天在皇甫一脉面前很是得脸,不由得有些洋洋自得:“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药么?”
其余庄丁纷纷凑上前来,见那颗药丸呈血红色,想是加了什么剧毒药物,但却没什么味道,于是纷纷请教。王大哥愈加得意,道:“这是本盟秘药鹤顶锁魂丹,食用之人在一个月之内不得运用内功,否则毒气侵入心脉,立时气绝而亡。” 王大哥其人于鹤顶锁魂丹所知并不多, 其余庄丁还要再问,他只得一边连连摆手,道天机不可泄露,一边将丹药给钟楚怡服下,抬到客房去了。
皇甫一脉走开之后,却不回房。他心绪烦乱,便在廊台之间漫步。钟楚怡乃是怜青宫开山祖师,本师皇甫青云的绿林盟成立多久,怜青宫便创派了多久,因此其实力绝对不可小觑。怜青宫门下别的不说,单单就武林中叫得响的,便有七人,人称“怜青七姝”。以往江湖黑道与武林门派之间素不来往,因而皇甫一脉只闻其名,却未见识过她们的手段,但盛名之下,料无虚士,归云山庄捉了钟楚怡,少不得要与她们费力周旋一番。但若就这样放了钟楚怡,却也不妥,想来想去,这个钟楚怡竟是个烫手山芋,杀也不是,放也不是,当真叫人头疼!
这是皇甫一脉处置帮务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大麻烦。
慢慢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涌现出来。他发现自己以前处置的事务,都是战术性的,比如本次盐道衙门扣下了本盟的私盐,巡盐使王执玉油盐不进,导致本盟的私盐生意暂时性的停滞。绿林盟家大业大,有钱有势,战术性的问题,可以通过多种办法解决,实在不行,甚至可以派人去威胁恫吓王执玉,讲不听可以打,打不听可以杀,杀了王执玉,也不过花上些许银两疏通官府,赔上本盟几个小角色的性命而已。
刹那间,皇甫一脉看清了,自己不过是个武功高一点的青年,仅此而已。至于什么天纵奇才、什么多谋善断云云,绝大部分是属下对自己的吹捧,想通了这一层,他忽然认识到,自己之所以处理起本盟事务来能够得心应手,全是因为对手的实力与绿林盟不在一个档次上——自己手下有上千个精挑细选出来的善战帮众供自己驱使,有上百万两的银子、有车载斗量不计其数的金珠宝玉供自己运用。而自己打败的对手,无非是一些仅有百余帮众的野鸡帮会;自己收服的官吏,无非是用银子喂饱的一些行尸走肉;而自己分管的事业,无非是师父皇甫青云将路子蹚平了之后,交给自己按部就班去做的一些业务而已!
而师父像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擎起了绿林之中的一面大旗,独力与官府、与北方五省青帮相抗,屹立虎狼群中而不倒,筚路蓝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那才是真正的纵横捭阖,真正的雄姿伟略,才称得上担得起“天纵奇才”这四个字。
皇甫一脉的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他待人接物之时,言谈话语、行为举止虽然也彬彬有礼,但是骨子里总有一种呼之欲出的优越和傲气,但此刻开始,那个意气风发、睥睨天下的皇甫一脉渐渐远去了,取而代之的将是一个沉潜刚克,圭角不露的青年主子——假如皇甫青云能洞悉这些变化,一定会高兴后继有人。
“去到书房寻一部《孙子兵法》来,我要用。”
“我即刻去办,乔姐儿,侍候少主服药。”
皇甫一脉睁开眼睛,见自己卧在榻上,答话的却是卢先生,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起身欲往书房取书。他慌忙掀开被褥,从榻上起身道:“卢先生万万不可,您是跟着师父一起打天下的老人儿了,这些取书之类的杂活儿岂能劳您大驾。”
这位卢先生文心武魄,面色黝黑,一部胡子已花白了大半,两道长长的寿眉斜逸而出。他年幼之时曾师从前明大儒孙圭吾学习阳明心学,后父亲被奸臣所害,他手刃仇敌后,月夜奔逃二百里,为皇甫青云所救。后来皇甫青云在南方纠合好汉,发展绿林势力之时,卢先生便投了皇甫青云,凭借其所学,为之出谋划策,立下了赫赫功勋,说是绿林的军师亦不为过。
卢先生抚须点头道:“小老儿早些年间有幸追随在盟主麾下,风烛之年得能再追随少主,牵马执鞭亦是心甘情愿,为少主取本书又算得什么。对了,昨晚本庄东北起火,烧毁了用以扩建本庄的木料三万二千五百方,桐油八万二千五百方,为遏制火势蔓延拆除周遭十丈的房屋,加上后期修缮,昨夜损耗折合白银计四十五万三千两,还有抚恤阵亡兄弟八个,用去白银三千二百两。这笔数目不大不小,接下来三个月,自我以下勒紧裤腰带,活泛出些银子来平这个账目,应当不难。”
“不成,这次盐道衙门扣了我们的盐,庄上已经欠了兄弟们两个月的月例,万万不能再省,我去总舵讨些银子来。”皇甫一脉道。
“少主,一者,唇亡则齿寒,兄弟们都是跟了咱们许久的,他们会明白庄上的难处,断不至于为了几个月的月例银子而生出什么异心来;二者,上次走盐不慎,叫盐道衙门将咱们的盐扣住,盟主是没有追究,但我们自己心里要有点数,本庄昨夜失火的事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然这只是我一些粗浅的看法,如果你有自己的考虑,就按你的想法办。”
皇甫一脉思量片刻,只觉得卢老儿的话有理有据有节,无一不是在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他心中一动,忽地站起身来,躬身一拜:“先生是师父的挚友,当得我半个父亲,您当年为绿林立下了多少功勋,却在耳顺之年被派来归云庄协助我。我也是个不长眼的,竟拿您当管家,当真是该死。”
卢老儿万没料到这个平日里威棣堂堂的少主竟会向自己下拜,他慌忙将皇甫一脉扶住,道:“盟主分派我来,便是要我为你参赞事务,在归云山庄做管家乃是名正言顺,有何不可?再者,我已是垂暮之年,就像熬剩下的药渣子,还能在少主手下再施展一番,敢不尽心竭力?少主再说自己不长眼,那便是责怪我无德无能,不配参赞帮务了。”
此时乔姐儿已将一部《孙子兵法》取来,她见此情此情景,错愕不已。然而二人经此一事,更加知心,相扶站起,开怀大笑。
卢老儿道:“少主自小习武,体魄强健,昨夜却病倒在花园,以后还当注意身子才是。”
“我有一事不解,还请先生为我谋划。”
“如果老儿没猜错,当是为了昨晚捉到的那个人吧?此人杀不得,放不得,的确是一块烫手山芋。”
皇甫一脉眼前一亮,喜道:“先生既然知道我心中的难题,想来必有良策,我洗耳恭听。”
不料卢老儿摇了摇头,道:“此事已牵扯到了武林中人,如何处置,我也说不好,最好是请盟主定夺。”
“即便是要请师父裁决,咱们心里总得有个方向吧,否则师父问起来,咱们支支吾吾,么棱两可,岂不是要惹他老人家生气?”
“昨晚我回来之后,思量了半夜,”卢老儿说着打了个呵欠,“自宋而元、明,武林中虽然门派林立,但真正百年不衰,可称为泰山北斗的,只有少林、武当两派。习武之人也大体分为两类,一则是在‘武’之一道上面孜孜以求,渴望技冠群雄,进而开山立派,成一代宗师;二则是效法郭解朱家之辈,以武功惩恶扬善,以享令名。”
皇甫一脉点头道:“先生说的是,但武林之中人人闻钟色变,将钟楚怡称为‘玉面罗刹’,这‘令名’二字,恐怕她是指望不上的。”
卢老儿拍手笑道:“确乎如此,武林当中有他妈这么一号挖人心肝的罗刹,不是咱男人之福!要说开山立派,她已开创了怜青宫一派,百年以后,武林人士再不待见她,宗师的名号肯定有她一个。你知道前明之时,有个武学宗师,唤作左冷禅么?此人原本是嵩山派掌门,费尽力气要合并五岳剑派,做五岳剑派掌门?”
“她是要效法左冷禅当年的做法,在武林当中打出名望,使怜青宫与少林、武当两派鼎足而三,自己与少林方丈、武当掌门鼎立与武林,受万人敬仰!”皇甫一脉恍然道。
“就眼下我们所看到的而言,少主你这个推测是最合理的。然而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一者,一个门派要扬名立万,大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未必一定要用挑战别人来自证;二者,既然想通过打倒别人来扬名,自然要挑有把握的仗去打,本盟纵横南方七省,盟主二十年前便是赫赫有名的‘南方无敌’,嘿嘿,便算是少林方丈、武当掌门也不见得能与盟主打成平手,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挑这样的人来打么?”
“是了,此事怪我,昨晚没来得及问清楚。”
“少主,昨晚的情形我都知晓,似玉面罗刹这等人,问也问不出什么。本盟的兄弟吃的是江湖饭,她怜青宫是混迹于武林,二者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她没来由地便来犯境,毁坏本庄财物,可见是个失心疯子。好在她服了鹤顶锁魂丹,一个月内无法运功,咱们可趁这段时间慢慢套问于她。”
皇甫一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倘若怜青宫门得知此事,大批前来攻打本庄,那便如何?”
卢老儿道:“少主放心,我已传下号令,令庄丁不可泄露半点消息,违者帮规伺候。还有,庄外布下了大量机关陷阱,即便怜青宫门下收到风声攻到此处,也决计讨不了好去。他们若是恃强硬攻,哼哼,归云庄早在二十年前便是金城汤池,咱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就是将他们斩尽杀绝,那也是他们自找的。再怎么说,也是钟楚怡先向本盟启衅,这事儿走到哪儿,也是咱们占理儿。”
“妙,妙!先生一席话,拨云雾而见青天,快哉快哉!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要请先生指教。”
“请少主示下。”
“方才先生猜测我心中难题,为何出言便猜玉面罗刹之事,须知,我心中难题,也有可能是私盐被扣那件事呀?”
“昨晚我外出办事时曾辗转到王执玉府邸周遭转了几圈,发现他府上进进出出的,人人神色沮丧,如丧考妣,便探问了几句,说是王大人的小妾和儿子同时染上了恶疾,我就知道,私盐的事儿这两天就要见分晓,哈哈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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