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的出版立即获得评论界一致的好评。虽然对这书有种种不同的理解,或认为它标志着萨特又回到文学上来了,或认为这是他自欺的新表现,或认为这表现了一种彻底的悲观主义等等,但都承认这是一部优秀的作品,是文学史上少有的独具特色的自传作品。
自50年代写出初稿后,萨特一直把这个自传搁着,他有其它许多东西要写。1961年,他开始重写自传,一个原因是这时没有钱用了。他已经欠了伽利玛出版社的一笔钱,是作为预付款给他的。他得写了这个来还债。
原先的稿子“无立足之地的让”萨特自己觉得写得很糟糕,政治色彩太浓,采用的分析方法也十分僵硬,没有对自己的童年作应有的描述。
这次萨特重写,希望把它写成一部文学性特别强的作品,比他以前所有的作品都更具有纯文学的味道。他想借这本书来向纯文学告别;在《词语》中实现它、解释它同时又离开它。
萨特的改写是十分成功的。他特别注意了作品的风格。他对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采用一种独特的描述方式;几乎每一个段落中都有一些暗示,一些含蓄的地方,一些意在言外的东西。《词语》特别讲究遣词造句之灵巧,萨特要用这些东西来打动读者,迷住读者;在这方面花了大量时间,下了很大工夫。他达到了这个目的。
萨特没有把自传写成单纯回忆录性质的东西,没有让那些并无多大意义的逸闻趣事充斥全书,也没有单纯的叙述、议论或分析,甚至没有单纯的过去或现在,而是把这一切都穿插、交织在一起,哲学、心理、体验、分析、形象、理念,这一切都看似随意、其实是精心安排的结合在一起,显得那么自如。其精彩的程度只有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记》可比。
在这书中,萨特通过历史的境况来确定自己,从而说明他为之而写作的是什么,他的神经症的根源是什么。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仅仅专注于自己的人生,还要把他这一代人的命运描绘出来,把偶然的人生经历变为超时间的必然。
现在萨特对待文学的态度已经达到否定之否定的高度。文学不是一切,但它也不是“狗屁”。文学确实不能拯救一个人,它没有绝对价值,但抛弃文学而投身政治,也不能够解决一切问题。近10年的种种经历让他认识到,任何活动都有它的限度。
萨特通过《词语》这种最讲究文学性的作品来向文学告别,这本身就是矛盾的。正因为如此,这部作品才具有一种“复调”效应。它既有对沉迷于文学的尖锐讽刺,又有对这种状况的理解和体谅。矛盾本身就是最正常的状况。
现在文学对于萨特来说,仍然具有与生命同等的意义。他不可能不是一个作家,不可能不从事文学创作。不过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了不起,他有些超脱于文学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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