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不久,一天夜里,凌晨两点,突然响起一阵闷雷似的声音,把萨特和波伏瓦惊醒了。萨特走上阳台,看着外面说:“哦,这些家伙嗅出我们住在这里了!”对面的楼房被炸,一阵浓烟随风滚过来。
早上,萨特秘书福克斯来了,郎兹曼也打来电话,都认为这是针对着萨特来的,看样子他们得准备搬家。后来得知这是针对另一个人,一个不愿为秘密军队筹集资金的阿尔及利亚法侨,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萨特的预感不是没有根据的。去年年底,萨特应邀去罗马参加葛兰西研究所的学术活动,同时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谈到阿尔及利亚问题,受到听众的热烈欢迎。当时就有几个法西斯分子在会上撒传单,上面写道:“萨特是虚无,不是存在。”萨特回到巴黎后,收到秘密军队组织的恐吓信,扬言要对他动手。
过了3天,1月7日晚上11点,福克斯来了电话,萨特原先的住处波拿巴街42号再次被炸。这一次不是什么巧合,完全是针对萨特来的。第二天,波伏瓦和博斯特去了现场。房屋毁坏得很厉害,门被炸开,壁橱被炸成碎片,楼顶开着天窗,地板上到处是纸片,屋里一片烟垢。一、二楼的楼梯都被炸掉了,上面的楼梯悬空挂着。
波伏瓦在院子里走动时,一个50多岁的男性住户──看来是个有钱人──朝她大声吼叫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搞政治,才弄成这个样子,让我们大家跟着遭罪!”
但这样反应的人毕竟是少数。波伏瓦走出楼房时,看到一些朋友在下面集合示威。他们高喊:“秘密军队组织杀人犯!”萨特收到许多向他表示慰问的电报和信件。福克斯还代他接了不少慰问电话。在一家餐馆,一位顾客走到萨特面前,伸出大拇指说:“尊敬的萨特先生,你是好样的!”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萨特在楼下拿报纸,一个又高又胖的男子敲开萨特的门,波伏瓦在里面。“我是这个管区的警察,我想找一个知名人士,……一个作家,”他一边说一边递过名片来。
“你想找谁?”波伏瓦问。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就住在这栋楼……你是一个人住这儿吗?”大概他得到上级指示,不能暴露萨特的身份,所以他这样说。
这时楼梯响起脚步声,萨特上来了。
“你到底要找哪一个作家?”
“让─保尔·萨特先生。”
“噢,他就住在这里,”波伏瓦把萨特介绍给胖警察。
“萨特先生,我们奉命来保护你的安全,”胖警察说。他告诉萨特,他们每天都有一个人从早到晚守在楼前;晚上萨特如果不出门,就告诉那个警察一声。
“这样一来,不是让人们都知道我住在这儿了吗?”萨特问道。
“对,非常正确。但那些投放炸弹的人不会用卡车装炸弹来扔,而且是在夜间活动,”这位胖警察有些答非所问。最后他说:“如果你们搬家,请告诉一下我们值班的伙计,不过用不着告诉他搬到什么地方。”
房东知道萨特和波伏瓦的身分后,想撵他们走,他怕引火烧身。这时恐怖活动越来越频繁。一天晚上,巴黎城发生了18起爆炸事件。第二天一早,来了两个便衣警察,称萨特为大师,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说万一遇到危急情况就拨这个号码。
萨特和波伏瓦最后还是搬了家,找了一所公寓,离塞纳河很近,环境还不错。公寓坐落在一所大军营的中间,后来他们才知道,有两名秘密军队组织的杀手就在这个军营里,这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吉泽尔·哈里米那本关于贾德米拉的书出版了,为了承担风险,波伏瓦作为合著者署了名。结果第二天她就受到警告:“小心点!西蒙娜·波伏瓦今晚要挨炸!”波伏瓦公寓的管理员和他的妻子一晚上没合眼。最后,法国大学生联合会派了几个学生在波伏瓦的住处守卫了几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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