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身体恢复后不久,他和波伏瓦接到出版商的邀请,前往瑞士旅行并作演讲。他们在靠近日内瓦湖的一家旅馆订了房间,周围的景色十分优美。在瑞士,他们的日程安排很紧张:演讲、接受电台采访、为著作签名、……吃的东西倒很不错,是巴黎无法相比的。
萨特和波伏瓦举行记者招待会,来了一大群记者。他们回答了一个多小时的问题。许多人的提问都带有强烈的法西斯主义和宗教色彩,显示出敌意。只有一个年轻的女记者表示出同情的态度,提的问题显得友好。萨特并不在乎什么敌意,照样作了解说,但这些人未必能听懂他的意思。
萨特在日内瓦作了首次演讲,听众有一千多人,但鼓掌的不多。下来后,一位很有地位的贵夫人走近萨特,请他帮忙拿个主意:她的儿子要把一个流浪女郎的肚子搞大,因此她急坏了。
萨特虽然觉得很滑稽,还是一本正经地说:“夫人,你告诉他别这样干!”
“当然。当然,”贵夫人忙不迭地答道,“我要告诉他,这话是出自你的口,这样会更有说服力!“
在苏黎士,萨特又作了一次演讲,就戏剧问题讲了20分钟,很精彩,听众都很满意。然后《禁闭》开演。演员换了人,万达演艾丝黛尔,萨特终于兑现了自己对她的诺言。
开始时演员们有些紧张,有时忘了台词,绍法尔直发抖,剧终时帷幕也放不下来。但总的来说表演相当出色,赢得观众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万达也由此开始,成为戏剧界的一颗新星。
萨特和波伏瓦同演员们一起吃了晚饭。在午夜时分,他们分了手。萨特同万达在一起。波伏瓦同绍法尔呆在一家咖啡馆喝杜松子汽水。
波伏瓦在洛桑也作了一场演讲。演讲结束、正要离开会场时,一位妇女对她说:“我不明白萨特先生怎么会讲得这么精彩!他长得好文雅,但他写的东西却那样乏味!为什么,夫人,为什么?”
萨特和波伏瓦在瑞士各地旅行了一番。瑞士的村庄都很美。小广场、一处处喷泉、城楼、……他们还来到萨特童年到过的地方塞利斯堡。萨特把波伏瓦带到他住过的旅馆房间,房间的阳台俯临湖水,跟《禁闭》中艾丝黛尔摔死婴儿的阳台差不多。
他们返回巴黎。过边境时,一位官员一边交还护照,一边对萨特说:“先生,您的书可是畅销货!”又对波伏瓦说:“您还骑双人座自行车吗?”看来他对这两位名人的逸闻趣事十分熟悉。
回到巴黎后,萨特搬进波拿巴街母亲的公寓。这是母亲的愿望,芒西先生去世后,她希望儿子能同自己住在一起。得到儿子的同意,她高兴万分,风趣地说:“这是我的第三次婚姻!”
母亲把最大的一间房给了萨特,自己住一间小起居室。萨特的房间挂着他最喜欢的丢勒版画《忧郁》。
在这之前,有个叫让·科的学生找过萨特,请他帮自己找工作。待人慷慨大方的萨特说:“这样吧,你来做我的秘书。”科同意了。那时萨特并没有多少事务要“秘书”处理,有些事情萨特自己干比吩咐秘书干更省事。这样一来,萨特的好心让两人都感到不便。
现在情况开始改观。萨特搬到新住处后,他的邮件多了起来,接电话、安排约会也确实需要一个人。科每天早上就坐在萨特书房隔壁的房间,办理这些事务。
萨特的生活开始变得有条不紊了,这是好事。但波伏瓦时有遗憾之感。他们年轻时那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随意浪漫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这是境况的力量造成的。
波伏瓦的写作活动正出现一个空挡,她常常发呆:下一步该写什么呢?她一度想写一部无情解剖自己的小说,把自己亮在别人面前。她做了些笔记,还同萨特作了讨论。在这个过程中,波伏瓦发现,头脑中常常冒出一个问题:“对我来说,做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开始她以为这很简单,作为一个女人,她从来没有感到自己地位卑下。但萨特不同意她的认识:“不对!如果你是男的,你的成长经历就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你应该进一步分析这个问题。”
循着这种思路探索,波伏瓦有了新的发现:她所处的社会是一个男性至上的世界,她自幼接受的观念全都是男性们创造的神话;如果她是男孩,会对这一切作出完全不同的反应。
现在她对这个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决定把原先要写的小说放在一边。她开始去图书馆借阅有关资料,准备专心研究,广泛深入地探求女性问题,把关于女性的神话彻底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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