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写作已经到了一个关键时期。小说还有第三部,它的篇幅小于第二部,而与第一部差不多。在年内肯定无法完成它。在开始写作时我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而且现在我写作的进度要比以前慢了许多。最后,我对这一部的要求更高了,希望能有一个精彩的结尾,十分清晰地表达出我的意思,其中包括审判、处以死刑以及对伊凡。卡拉马佐夫的处置。总之,我想向你表明以下几点意见并请你同意:小说第二部在10月号连载结束后,暂时停止连载。第三部在明年1月号开始刊出,总共大约10到11个印张,分为3期,也就在1月、2月、3月刊登完,不会再往后拖,也有可能在前两个月就刊登完毕,整部小说也就结束了。为了避免读者指责刊物故意拖延发表时间,在今年10月号,也就是第二部刊登完毕时,请同时发表我寄去的一封信,由我署名,说明由于我的健康原因,小说无法在当年写完,读者要指责的话,就指责我一个人好了。这封信会先让你审阅。
以上所说十分重要,因此我希望你能回信答复一下,即使简单的几句话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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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信寄去《卡拉马佐夫兄弟》第六卷的全稿,供《俄罗斯导报》8月号发表。我把这一卷冠名为“俄罗斯教士”,这个标题十分大胆,带有挑战性。那些不喜欢这部作品的评论者会跳起来说:“俄罗斯教士会是这样的吗?你竟敢把他们抬得这么高?”能够把他们刺激得暴跳如雷,这是好事。我猜想他们会跳起来的。但我认为小说并没有脱离现实,不但其中的理想是真实的,而且对于实际生活的描写也是真实的。
我并没有把握能够完全做到这一点。在我看来,还有许多我想表达的东西,在小说中都没有显现出来,但我仍然把这一卷看成整部小说的高潮。小说主人公佐西马长老说的许多话都是属于这个特定人物的,也就是说,他的表达方式属于这个独特的艺术形象。尽管我的思想跟他是完全一致的,但如果要我自己来表达这些思想,我会用另一种方式或另一种语言。除了我赋予他的语言和方式,他不可能用其它语言或方式来表达,否则就不是我塑造的艺术形象。例如他说到什么是教士,说到什么是主仆关系,说到一个人能否对他人作出评判,等等。小说中的人物原型都是古代俄罗斯教士和圣徒,他们恭顺谦和,对俄罗斯的未来,包括道德和政治方面的使命抱有十分乐观纯真的态度。像谢尔盖圣徒、彼得圣徒以及阿列克塞大主教都是这样看待俄罗斯的。
由于我不在国内,不能亲自校对这一卷,请你一定要委派一个完全可靠的人来校对。请特别注意第10到17张稿纸的校样,这一章的标题是“圣经和佐西马长老的一生”。这一章写得热情洋溢、充满诗意,主人公的谈话来自扎顿斯克修道院吉洪的一些训诫话语,另外我还参考了巴尔菲尼教士的游记作品。最后,校样还得请你亲自看一遍,就像我的父亲那样来郑重对待其事。
我想,你站在一个编辑的角度,在这一卷中应该找不到一处需要删减或修改的地方,甚至连一个字也没有,对此我是很有信心的。
还有一点,就是请你一定要保留我对于章节的划分。7月号刊登的“宗教大法官”一章,把我列的小标题都给弄乱了,而且版面排的满满的,接连10多页都没有分段,我看了很不满意,因此在这里发发牢骚。
下一卷也就是第七卷,标题是“格鲁申卡”,小说第二部就以这一卷作为结束。跟以前的时间一样,我将于9月10日前将稿子寄出。第七卷分两次刊出,9月号和10月号。这一卷大约4个印张,因此9月号只有两个印张。没有法子,只能这样。第七卷的两个情节是独立的,可以说是相对完整的两个独立的故事。不过整部小说的实质意义在结尾处会得到充分体现。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作为艺术家就是不称职的。正如上封信中所说,小说第三部将推迟到明年开始发表,而其篇幅不超过第一部。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我的身体,我的健康问题。这样一来,第二部的篇幅就显得太长了一点,但没有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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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回到旧鲁萨,路上很劳累,直到前天才能继续写作(供9月号刊用)。现在写信是想告诉你,供刊物连载的稿子无法按时寄出,编辑部大约在9月15到20日将收到供9月号发表的稿件(绝对不再推迟)。尽管我想快些赶出来,但不能操之过急,因为这是整部小说的一个高潮,我想写得尽可能好一些。我很担心在这个期限稿子能否赶上刊物的出版。这一卷的篇幅大约两个半印张,不会更多,这是一个相对完整独立的场面或情节。我很希望能在9月号上刊载。当然,我不会像8月号那样等你寄清样来校对,只是希望你能像上一期那样仔细校对这次的稿件。以后我一定不再这样拖期了。无论如何我都得把这一情况告诉你。我的稿子也有可能在20日以前寄出,我是有意说了一个最迟的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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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别希望你能仔细校阅关于“一棵葱”的故事,这个材料十分珍贵,是我从一个农妇那里听到的,我把它记了下来,当然是首次记录,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到过类似的故事。
——给留彼莫夫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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