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图书馆时,马厄说:“哎,你走得好快呀!好象我们要赶着去哪儿似的,不过我喜欢这样。”于是西蒙娜发现了自己走路的特点。
听到她说话,马厄说:“你的嗓音有些嘶哑,但很好听,让人觉得很舒服。”于是她又发现了自己的嗓音。
西蒙娜开始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马厄看到后会仔细端详一番,然后评价道:“这种新发型和白色衣领对你很适合。”于是她发现了自己的外形美之所在。
一天下午,他们在公园散步,谈到他们的友谊,马厄有些不解地说:“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奇特。至少对我来说,以前我从来没有过女朋友。”
这是真的,马厄通常对女性不很感兴趣。他认为西蒙娜的朋友扎扎太严肃了,而斯特芬又太风流。他对西蒙娜说:“斯特芬总是向我飞媚眼!”马厄不喜欢风骚女人,认为她们有违女性常规。
西蒙娜回答道:“我们能交朋友,也许是因为我不很女性化。”
“啊不!那是因为你很容易接受新事物,人们很快就能同你平等相处,”他笑着说。
刚开始,马厄称呼她为波伏瓦小姐,后来熟悉了,一天他在她的笔记本上用大写字母写道:“西蒙娜等于海狸!”他向她解释说,波伏瓦这个姓同英文词“海狸”的拼写很相似。
马厄接着解释他的联想:“你是一只海狸,海狸成群结队出游,它们具有建设的性格,这很适合于你。”此后他就总是称呼西蒙娜为“海狸”。这个绰号很快就在她的亲密朋友圈子里叫开了,大家都叫她海狸。
随着时间的推移,西蒙娜开始发现马厄身上有着一些她不理解甚至不同意的地方。首先他有一种强烈的功名心,对以后社会声誉、社会承认的程度看得很重,甚至压过了他的个人主义思想。西蒙娜对此不以为然。她认为人重要的是自我完善,社会承认与否,相对来说无足轻重。
西蒙娜在苦闷之时,曾向马厄谈到她同表兄雅克的关系。马厄的看法是,她应该嫁给雅克,要不然就是嫁给其他的人。反正她将来总得结婚。一个女人到了年龄就得结婚,否则就是不正常的。在这一点上,西蒙娜发现他的观点同她的父亲没有任何区别,是十分陈旧的。
马厄还认为,男人和女人在性道德上可以有不同要求。在他看来,一个男子到了18岁还是一个童男,这是不正常的,这人很可能有毛病。而一个女人则应该到了新婚之夜才献出自己的童贞。
在这方面,西蒙娜尤其反对马厄的观点。她始终认为,男女两性在性道德上是平等的。如果说允许给男人以性自由,那么也就应该把同样的自由给予女性。她看过一本名为《绿帽子》的小说,女主人公由于误会同少女时代的情人分开了。后来她虽然同许多男人有过性爱关系,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位情人。最后她获知他已有一位可爱的妻子,不忍从她手中夺爱,终于撞车自杀。这个女主人公的孤独、自由、命运和性格使西蒙娜感动。
当她把这本书给马厄看时,他的观后感是:“我不喜欢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他还对西蒙娜说:“虽然我喜欢那些给我快乐的女人,但我不可能尊重任何我占有过的女人!”
马厄给西蒙娜的印象有点像雅克。虽然她同他之间已有深厚友谊,从未达到完全推心置腹的程度。她想:“如果他不是一个已婚者,如果我们两人都是自由之身,我决不会同他的生活发生关系!”西蒙娜把爱情看作一个完全的承诺,从这个意义上说,她不爱马厄。
但她在生活中又需要他的存在。他们每一次见面后,她都热切地期盼着下一次的见面。而再见面时,她在感到愉快的同时,也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分歧,他们友谊的脆弱。因此有时她感到苦恼。不过总的来说,她和马厄的友谊使她快乐。
西蒙娜和马厄之间的友谊有点近乎爱情,但又不是真正的爱情。他们从来没有接过吻,也没有其它亲密的行为。这首先是马厄从没有把西蒙娜看作那种他可以不尊重的女人,他以同她维系一种柏拉图式的罗曼蒂克关系为满足。而她也从未把马厄看成自己可以为之献身的理想伴侣。
其实西蒙娜和马厄这时都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这一段交往只不过是一个序曲,将为以后一个真正的爱情事件作一个中介和过渡。而这个时间不会很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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