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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性——萨特与波伏瓦(二 规矩淑女 4 表兄雅克(3)情为何物:近看是雾远成花)

时间:2019/7/30 作者: 黄忠晶 热度: 243669
  西蒙娜得知雅克的法律考试没有通过,心里为他难过,想安慰安慰他。她写了一封信。少女对喜爱的人有一种细致入微的体贴。她没有直说考试的事,怕惹起他伤心,而是在信中对他平时的帮助表示感谢。信写了后,发还是不发,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寄出去了。

  她在信中告诉雅克,现在她在加斯东伯父这里度假,并写了详细地址。西蒙娜盘算,如果他想只让她收到信而不落到她家人手里,就会把信寄到这里来,要么就不会来信了。整个度假期间,她几乎每天都要去拿信的地方十来次,看有没有信。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不断地等待,不断地失望,这让人太痛苦了!“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来信?他是怎样看待我?认为我幼稚?做法不当?还是他想忘掉我?……”她翻来复去地想,心中忍受着煎熬,没有一刻的安宁。

  每天她都盼望着黑夜尽快来临,为的是可以一个人偷偷地尽情流泪。一天早上她实在忍受不了,竟然放声大哭起来,在一旁的伯母惊惶失措,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

  整个假期西蒙娜都是在极度痛苦中度过的,她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同妹妹波佩蒂的关系也冷淡了,好象她成了一个陌生人。同父母的关系更加紧张,常常为一点小事同他们大吵大闹。他们无可奈何地摇着头,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这样歇斯底里。

  现在唯一的慰藉是日记。她成天埋头于写作,记下自己的苦恼和忧愁。渐渐地,她的失望和痛苦减轻了一些。她认真反省自己对雅克的感情,发现自己这样难过是没有道理的。他的确长得很帅,有着孩子般的俊美,但他对自己到底有多深的吸引力呢?没有什么!

  西蒙娜分析自己希望同雅克结合的心理,发现根子在于自己的恋家。如果能同雅克成家,一切都是熟悉的。雅克的家对她来说,就跟自己的家一样熟悉,她很愿意生活在其中;而如果成功了,父母对她的态度也就会变得温和起来。这样一切都很完美了。但是,她和雅克的感情生活本身呢?没有什么明确的东西。

  西蒙娜和家人回到巴黎。她本来马上就要去看雅克,但母亲不允许。过了一个星期她才获准去雅克家。站在雅克家大门口,一种恐惧感攫住了她,让她无法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他没有回信。我进去后如果他不理睬我,那……”她在门口来回转悠,不知该怎么办。

  最后,她终于鼓足勇气,按响了门铃。大门开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满面笑容的雅克。等她坐下后,他拿出一个信封,上面有她的名字。“拿去吧!这是我给你的信。我没有寄给你,我更喜欢让这件事留在我俩的心中!”他带着羞怯的神情说。

  西蒙娜打开了信──这是她盼望了不知多少次的──上面说,那个下午天气特别炎热,他得知自己考试失败,心情无比孤独,这时他常常想到她。信中雅克还对她说了许多忠告式的话语,最后以“你愿意把我当作你的朋友吗”结束。

  回到家中,西蒙娜的心情是矛盾的。知道雅克是喜欢自己的,她感到高兴。但她发现雅克的意志是那么消沉,这又让她失望。她在日记里写道:“我永远不会喜欢另一个人,但我和雅克之间不会有爱情!”

  西蒙娜又给雅克写了一封信,鼓励他,希望他振作起来。她和家里人在雅克那里吃饭时,雅克避而不谈她的信,连一点暗示也没有,反而说说笑笑,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

  几天以后,西蒙娜得知雅克在考试中又一次失败。她去看他。雅克的精神好象完全崩溃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次他谈到她的信,表示感谢,但显然不是真心的,随口敷衍而已。

  西蒙娜开始完全失望了。这个她曾经崇拜多年的白马王子,不过是一个软弱无能、缺乏毅力、碰到困难就一蹶不振的懦夫。她不值得在他身上花费这么多的心力!

  雅克是西蒙娜的初恋,初恋是不可能一下子完全割舍掉的。她仍在徘徊和苦闷中。他们再见面时,雅克的精神似乎恢复过来了。他向西蒙娜宣布说:“有一天我要结婚!”

  这是随口说的一句话,还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这是对她的一种承诺,还是对她的一种警告?西蒙娜反复琢磨,难以解透。

  她再次感到自身无法解脱的矛盾:想到可能有另一个女人成为他的妻子,她难以忍受;但若自己嫁给他,她也感到厌恶甚至恐惧,特别是想到父母因为利害关系而热切希望这个婚姻。雅克对她忽冷忽热,有时他似乎代表了一切,有时他又什么都不是。她既不能没有他,又不能真正同他在一起。同他在一起时,她感到难受,而远远地离开他,反而觉得他很可爱。内心冲突使她苦闷万分。

  一天,西蒙娜觉得自己实在无法熬到晚上,就去了扎扎那里,大声号哭起来。扎扎十分震惊。她向扎扎倾诉了一切,这样心里才好过一些。

  现在西蒙娜终于有很长时间不再去见雅克。时间长了不见他,她发现自己并不怎么想念他。而雅克对她长期不见面感到惊讶。待到他们再见面时,她已经没有任何特别的感情激动。现在她终于体会到,自己对他的眷恋不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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