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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性——萨特与波伏瓦(二 规矩淑女 1 两姊妹(1)倔丫头西蒙娜)

时间:2019/7/20 作者: 黄忠晶 热度: 248658
  大约在让─保尔·萨特出生两年半以后,1908年1月9日,我们的另一个主人公西蒙娜·德·波伏瓦也在巴黎诞生。他们都是巴黎人,而且同在蒙巴拉斯区,但二人有缘相见,却是在20多年以后──巴黎确实太大了。

  小西蒙娜眼睛碧蓝,一头黑发。这在欧洲人中较为少见。亲友们常说她长得出众。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她是乔治·德·波伏瓦和弗朗索瓦兹·德·波伏瓦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总是更多地受到大人的关怀。从躺在摇篮起,她看到和承受的尽是家人们的笑脸、热情的鼓励、善意的逗弄。

  西蒙娜没有受过任何压制、强迫和恶意对待,这使她从小就养成一种充分的自由感。自由对她而言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在这一点她跟童年萨特有共同之处。

  但萨特的自由伴随着偶然、虚无和空荡荡,西蒙娜却是实实在在的:父亲和母亲关怀的面孔,保姆路易丝温暖的怀抱,这个熟悉的房间,手中拿着的大娃娃,还有她想象当中的无数小精灵,……,这一切都实实在在属于她的,这是她的家。

  也许是大人的过分溺爱和宽容,小西蒙娜显得十分任性。什么事情只要不合她的意,就倒在地上打滚,常常摔打得满身青紫。这孩子发起脾气来可了不得!

  一次,客人给了她一个红颜色的李子,她拿着就开始剥皮。母亲制止她:“不要剥皮!”她把李子一仍,躺在水泥地上大喊大叫。母亲在一旁尴尬不已。

  还有一次,西蒙娜同家人一道上街。到了布西科广场,她蹲在那儿玩泥巴。母亲要她起来,她不干。路易丝强行拉她走,她大声喊叫,脚在地上拖着,就这样走过长长的拉斯帕伊大道,惹得行人们投来一道道惊诧的目光。这时,无论是母亲愤怒的眼光,还是路易丝严厉的斥责,都不起作用。

  看到她的大喊大闹,一位迎面走来的太太以为她正在受虐待,充满同情地说道:“可怜的孩子!”随即掏出一把糖果来表示安慰。西蒙娜不仅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反而朝这位太太踢了一脚作为回报。

  每当出现这种情景,父亲总是感叹地说:“这孩子太不合群!”而亲友们无可奈何地评论道:“西蒙娜真是倔得像头驴!”

  小西蒙娜发现,她的这种抗争常常能获得胜利。大人们知道她性子倔强,有时就由着她。这样,她有时反抗大人,并不是不愿意做某件事,而仅仅为了得到一种不服从的快感。

  家里保存着一张生活照:全家所有的人都面向镜头微笑,只有西蒙娜一个,在摄影师按快门的一刹那,突然把头扭向后面,并伸出舌头来作了一个鬼脸。这张照片留下了童年西蒙娜的典型形象。

  童年的环境奠定了西蒙娜性格的基本特征。她充分自信,骨子里有一种乐观主义精神,无视一切陈规陋习的存在,不顺从任何强制命令。在她看来,没有任何东西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西蒙娜是幸运的。她没有受到女性通常遭受的那种压抑的环境,柔顺、服从、自卑,这些都跟她无缘。她也不知道男女之间的差别,行动和气质有如一个男孩子。她没有内心矛盾,不过分注重自我,注意力主要辐射在外部世界,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这是一个活泼、健康、正常的儿童。

  童年萨特跟西蒙娜有某些相同之处,自由自在,不懂得服从和命令,无视权威,没有“超我”。他们以后的契合,已经在这里默默打下了基础。

  也不完全是相同和一致。相对来说,萨特的童年不那么正常。没有父亲、没有家、寄住、无根、缺乏实在感,这些都让萨特从小过分沉溺于自己的精神活动之中而忽视外部世界的存在。

  萨特在青年和中年时期几次发生严重精神危机,而波伏瓦没有什么明显症状,这种差异跟他们的童年遭遇有很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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