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害病,孙权把他安置在内殿,遍召国内医界高手,能治愈吕蒙之病者赐千金。医者为吕蒙扎针,孙权在一旁为他的痛苦而难受。他想每天能看吕蒙几次,又怕因此而劳乏吕蒙,就常常通过墙壁的洞隙偷偷地看。看到吕蒙稍稍能吃一点了,就对左右的随从又说又笑,不然就叹息不已,夜不能寐。吕蒙有一阵子好了一些,孙权为此下了赦令,召集群臣祝贺。以后病又加重,孙权亲自前去探视,命令道士在星辰下为他请命。吕蒙病逝时,孙权十分哀痛,吃不下饭。
阚泽死时,孙权痛惜悲悼,几天不能进食。
凌统病死,孙权听了,拍床坐起,哀不能自止,多日减食,言及流涕。
朱然病了数年,孙权因他的病白天吃不下饭,晚上睡不好觉,病亡时,孙权素服举哀,感伤悲痛。
吕范死后,孙权还都建业,过吕范的墓时喊道:“子衡!”(吕范的号)言及流涕,以太牢祭祀。
这样的情景还有不少。
有评论者说,孙权养士,可以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让他们出死力效命。
也许孙权待臣下的态度确实达到了这种效果。但我觉得事情不仅仅只是这样。
孙权对待臣下是有一种真正的感情,不只是利用。如对吕蒙,他若只是要取得对方的感激,就不会偷偷地躲着看望,而一定会让对方知道。他对这些死者的悲伤哀悼,人死之后已不可知,他又何必做给人看呢?更何况这种深切的悲痛,即使是天才的演员,恐怕也是装不出来的。我相信孙权动的是真情!
当然,君主待臣下好,是要他们为国家也就是为自己效命。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一种超乎这个目的的关系和情感也就建立起来,并且有了相当的独立性。不过,这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君主;是深情厚义还是薄情寡义。
孙权是很重感情的。特别是对那些品行端正、才能突出、功勋卓著的部下,他有一种近乎对于至亲骨肉的感情,对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满怀感激之心。他同他们在长期的同生共死的奋斗生涯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有这样重情义的君主,臣下就会有知己之感,乐于为之效命,甚至在必要时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事情的辩证法就是这样:对人不只是利用,而是首先把他当人看,他反而倒能真心实意下死力效命;如果只是以利禄为诱饵,以威胁为鞭策,那所能得到的,也只会是一个虚与委蛇的双面人。
孙权哭了,这个雄略之主的哭为自己的形象增添了新的光彩。
无情未必真豪杰,流泪如何不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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