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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其二)

时间:2019/5/26 作者: 骑着王八过街 热度: 214387
  女警杨雯进来时,陈莎莎依然心有余悸,杨雯领着她离开后,她一路追问着是不是有很多坏人?杨雯姐姐告诉她,在阳光明媚的世界里,每一天都暗藏汹涌,都发生着行行色色的犯罪,有些案子不能披露怕造成社会恐慌,只有学会保护好自己,才能带来自己和家人的安全,陈莎莎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重重地点着头。

  桑队带着侦察员展开凌厉的攻势,昨夜抓回的抢劫犯罪嫌疑人终于吐口了,犯罪嫌疑人是一名吸毒人员,在抓捕过程中他悄悄吞咽了袖口的铜钮扣,直到审讯时他满头大汗就地打滚,老桑凌晨返回后刚刚睡下,就被内勤叫起,经验老道的老桑看到犯罪嫌疑人脸色发白,身子发抖,全身颤立着冒着虚汗,立即带着犯罪嫌疑人赶赴延安市第一人民医院,经过B超检查,犯罪嫌疑人的肠道里果然发现了异物,外科医生正进行会诊,这一下老桑犯了难,犯罪嫌疑人在逃避着打击,又是吸毒人员,一旦毒瘾再发作,侦察员什么也别干了,只能24小时守着这家伙,老桑在楼梯口抽着烟,他听到走廊里有人在喊赶来的主任,他捻灭烟头追进了医生办公室。

  外科主任正拿着拍的片子在灯光下看,“主任,您这种情况需要动手术吗?”老桑冒着汗眼巴巴地望着主任,“这个人是干什么的?病人怎么带着铐子?”主任边看着片子边望着满脸焦虑的老桑,“主任,这个人是抢劫后被我们抓获的。”老桑脸上堆着笑回应着,主任放下片子眼睛盯着老桑,“哦?他抢劫的什么?”主任推了推眼镜似乎很感兴趣,“噢,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有……有一个女医生去赶急诊,经过柳林铁路桥地下通道时,被这个家伙拿刀子威逼,抢走了女医生1000元钱还有脖子上的项链,还用刀子把女医生的脖子划伤了。”老桑说的情节没错,只不过把侵害对象由下夜车的旅客换成了女医生,“混蛋,简直就是一群社会渣滓,咱们医生容易吗?半夜接到急救电话就要出诊,这帮王八蛋丧尽天良了对医生下手。”刚刚从家里赶过来的主任气愤地说着,“是啊,听说心脏内科的刘医生上个月就被抢了。”办公室里开始七嘴八舌纷纷鞭挞罪恶,老桑看准火候扯了扯主任的白大褂,“主人还有别的办法吗?”

  主任拍了拍老桑的肩膀进入走廊,“警察同志,这种事情我们也经常遇到,铜纽扣四角圆滑对肠道损害不大,要想办法排出,我看你们很辛苦,其实还有一种方法不妨你们试试,买二斤韭菜,弄几碗熟清油,给他灌下去,韭菜如果能够卷入纽扣,就一下子排泄出来了。”主任声音很低左右环顾着,要不是一时气愤,说不定又会采取常规方法,既保障安全还能给医院创收,“哈,明白了,太感谢主任了,你放心,如果不行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的。”老桑紧紧地握住主任的手,他一挥手,犯罪嫌疑人被带到住院部围墙外的一处菜地里,侦察员从夜市里整来清油韭菜,老桑盯着给犯罪嫌疑人灌下,果然不一会犯罪嫌疑人喊着肚子疼,老桑把他拉到菜地里,老桑捏着鼻子观察着,第一次蹦出的光是韭菜,娘的,再来!再次灌入清油韭菜,过了不大一会儿,犯罪嫌疑人又捂着肚子进了菜地,韭菜裹着长条状的东西出来,老桑拿棍一挑,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果然是铜纽扣!

  审讯室里听着老桑讲着这惊心动魄的过程,我责怪着老桑为什么不叫醒我,老桑说看我太累了,走到走廊里听到我打呼噜就没舍得叫,他一个人支撑到现在,看着老桑的黑眼圈和敖红的双眼我有些感动,和我出生入死的老大哥啊,你什么时候都把方便让给别人!犯罪嫌疑人赖以抵抗的逃避伎俩失败了,他的心理防线被很快攻破,老桑带着抓捕组又出发了,此时电话铃响了,一看又是陈莎莎父亲的电话,他告诉我他的汽车已经过了山西的柳林,估计到晚上八点左右到,我有些没好气,明明坐火车很方便,非要攀山越岭开着汽车来,这家伙是不是有病?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又快到了下午饭时间,我来到了指挥中心,看到陈莎莎正趴在杨雯的办公桌上画着什么,我走近一看,陈莎莎正用彩笔画着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山坡上有一大群绵羊,天上白云朵朵艳阳高照,一名警察领着个戴红领巾的小姑娘。“画的不错啊陈莎莎,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我拿起陈莎莎画的画有滋有味的欣赏起来,彩笔勾勒涂抹的画虽然有些稚嫩,但依然能看到功底,“莎莎,你学过画画吗?”想起来我的爱人正是美术老师,女儿也一直跟着妈妈学画画,平时看着女儿画画也略懂一点,“小学的时候,妈妈带着我在文化宫美术馆学过一段时间,上初中后就再没去过,所以还在儿童水平,嘻嘻……”陈莎莎捂着嘴一笑,脸有些羞红,从我手里夺过画藏在背后。

  “到底是北京的小姑娘啊,生长的环境有多么好,莎莎,说真的,你有艺术细胞,你的画充满了想象力,而且着的色彩与景色相融很真实,你是个小天才。”陈莎莎的画的确不错,勾勒的线条、景物的比例都很到位,当然为了鼓励她,我刻意睁大了惊讶的眼睛,一副赞不绝口的神态,因为老婆曾说过,好孩子都是鼓励大的。

  “叔叔,我的画真的行吗?我好久都没画了。”陈莎莎面颊透出粉红色,她的眼睛里闪着光,显然在鼓励下她变得兴奋起来,对自己有了信心。

  “真的,真的,你是我见到过在同龄孩子里绘画最有灵气的一个,你知道毕加索和梵高吗?”

  “知道。”

  “他们年少时绘画就展现了很高的天分,在那个时代许多人对他们的画作不以为然,他们也曾穷困潦倒,可是他们为了追求艺术,甘于清贫,不忘初心,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他们生后,留下的艺术作品成为了世界的瑰宝,莎莎,你同样具备有这样的天份,好好努力。”我竖起了大拇指,就像个美术学院的理论教授,其实那点皮毛都是当时追老婆突击学的,目的就是产生共同语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追到手,我开心地笑着,陈莎莎以为是我对她的欣赏变得羞涩起来,其实我是在回忆过去,脑海里正进入陕西美术馆和女友(老婆)装模作样看画展的情景……

  “叔叔,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回北京我就去文化宫去学画,将来我要当个大画家,我要画一幅最美的画送给叔叔。”陈莎莎透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小酒窝又漾了起来,我拍着她的后脑勺鼓励着,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啊!多似我那朝思暮想美丽可爱的小女儿啊!

  窗外传来急厉的警报声,几辆警车呼啸着从路口拐向公安处大院,我跑到窗前看着外面,是桑队的警车,他们外出抓捕很顺利,在延安市黄蒿洼将三名抢劫犯同伙从出租屋抓回,我赶紧出门准备迎接,因为老桑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他高血压高撑不住,此时陈莎莎突然跑了出来追上我,“叔叔,是抓坏人吗?”我停下脚步,隔着走廊的玻璃窗向外指着,“莎莎,你看,桑伯伯他们抓坏人回来了。”楼下,几辆警车停入院内,老桑指挥着侦察员将三名案犯一个个往下带,案犯们全戴着黑头套,陈莎莎看着看着吓得又捂住了眼睛。

  几坨黑云从虎头峁方向飘过来,天色骤然暗了下来,闪电劈在院落里如一条条白蛇,狂风席券而来,拳头粗的桐树被拦腰截断,几声炸雷骤响,震得窗户直颤,“哗”地一声山杏大的冰雹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碰撞声如排山倒海,我有些担心,从刑警大队又跑向指挥中心,此时的陈莎莎正和杨雯姐姐在走廊里看着窗外的冰雹,她张大了嘴巴,眼睛里散出惊恐的光,“莎莎,怕不怕?”我对着陈莎莎笑着,“叔叔,这么大的冰雹我还是头一次见呢,你看把葡萄都砸下来了,多可惜啊!”顺着陈莎莎的小手,果然指挥中心楼下那颗藤曼缠绕的葡萄树,紫色的葡萄掉落了一地。

  “莎莎,这样的冰雹在这里经常下,这里是山谷,冷暖流交汇常有这样的灾害天气,你不是说养一大群羊吗,要是下了这样的冰雹,你的羊群可就遭殃了。”看着陈莎莎吃惊的样子,我捋着下巴看着她。

  “不,不养了,我害怕!”陈莎莎急忙摇着手,吓得脸都变色了。

  冰雹过后一场大暴雨,在黄昏的时候残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天上一道七色的彩虹,我看着手表,陈莎莎的父亲应该是快接近延安了,杨雯从外面买来了一桶肯德基全家福,两个人在房子里玩得很开心,发出“咯咯”地笑声,就像一对好姐妹。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老桑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老马,整理着审讯记录和卷宗,他的黑眼圈越来越大,我劝着他抓紧休息,老桑支吾着仍放不下手里的活。此时刑警队的小邰跑了进来,“陈莎莎的家人到了。”我一听连忙快步出了房门进入院子,老桑也紧跟着我跑了出来。

  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大奔,小邰睁大着眼睛,这个蒙古族小伙子是个车迷,“2012款S600。”小邰脱口而出,汽车副驾驶位子上下来一个平头,40来岁,戴着黑色墨镜,肚皮像套个游泳圈,白色的西服向外撅着,看到我们走来,他急忙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太感谢你们了警察同志,啊…阿赤……”说着说着他踉跄了一下,打了个震天的喷嚏溅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受凉了。”中年人双手紧紧地握着我的右手,“你是陈莎莎的父亲?”我盯着打喷嚏溅了我一身有些局促不安的中年人,“是的,是的,我是陈莎莎的爸爸,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名片。”中年人连忙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镶着金边的名片,一边行着礼,一边给我身边的同志发着名片。

  “香港裕泰贸易公司陈晓东董事长。”我边看着名片边读着,嗨,这名字好像是香港哪个影视明星,出门都很有派,他简直就是肥胖版的陈晓东啊。

  “不敢不敢,什么董事长,在外做点小买卖,有幸结识各位,给各位添麻烦了。”陈莎莎的父亲满脸堆着笑,摘下黑墨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南京烟,掏出烟卷一个个给我们递着。

  “心急了吧,你女儿在我们这,一切都好,走,看看去!”我拍了一下陈莎莎父亲的肩膀向办公楼走去,陈莎莎的父亲回头一招手,两个穿着黑色西服,戴着黑墨镜,身高在1。90以上的青年男子分别提着黑色的手提包和皮箱紧紧地跟在后面,我侧面一看,陈莎莎的父亲就像一个黑老大,后面紧跟着两个高大的保镖,这派头可够大的!

  刚进入我的办公室,陈莎莎的父亲又殷勤地递上烟来,我摆摆手,“不抽了,先看看你的女儿吧!”我正要对着小邰说话,陈莎莎的父亲连忙摆摆手,“警察同志,你们太辛苦了,跑那么远,折腾了一整夜,真的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从北京来走得急,也没带什么,一点小心意,表示感谢!”他一挥手,身边的男子递过来一个黑皮箱,他打开第一个皮箱,皮箱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条南京烟,他伸出那个戴着大金戒指的手将香烟捧出来放在办公桌上。

 
  “啊?这是干啥?我们不需要,帮你找到女儿这是我们的义务,不要这么客气。” 看着铺满桌面金灿灿的南京九五之尊香烟,我指着小邰示意着把烟装回他的手提箱。

  “不能啊同志,这样我们家里人会惭愧的,你们一定收下!”陈莎莎的父亲抓住我的手脸上堆着笑阻止着。

  “你这是让我们犯错误啊,我们不能收你的烟,谢谢了,心意我们领了。”我推开他的手,让小邰过来把烟装了进去。

  “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人不懂政治。”陈莎莎的父亲拍了一下脑壳好像恍然大悟,他慌忙手指了指,另一名男子谦恭地把手提包递过来,他快速拉开手提包,从里面掏出封条封好的两万元钱。

  “这点小意思一定要收下,能把我女儿找回来,我实在是太感激你们了,他妈妈在家里急得快疯了,多亏了你们。”陈莎莎的父亲把钱硬塞在我手里,面露感激坚持着把钱往我手里推着。

  “老陈啊,你坐下,你了解你的女儿吗?”我伸出手示意陈莎莎的父亲坐下,把手里的钱放在桌子上。

  “了解了解,我的女儿我怎么不了解?”陈莎莎的父亲满脸堆着笑坐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此时杨雯领着陈莎莎从走廊里进入我的办公室,杨雯给陈莎莎梳了两条小辫,陈莎莎甩着小辫很开心地来到这里,一进门陈莎莎的脸上突然变了色,连忙躲在杨雯的身后,揪着她的衣角,身子也吓得哆嗦起来,陈莎莎的父亲那张肥大的脸骤然间由谦卑变得铁青,他的眼神变得可怕,面颊上的肌肉也颤动起来,“你倒跑得远,这一回竟跑到了大西北,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他的眼睛凶狠地盯着杨雯的身后,陈莎莎把头贴在杨雯的脊背上吓得闭上了眼睛。

  “教子无方,教子无方,惭愧,见笑了。”陈莎莎的父亲瞬而又转过脸对向我,又掏出一根根烟发着,他的脸由霜冻向春天秒变,而且非常灿烂,娘的,这就是商人吗?变脸比翻书还快,这家伙的面部神经真是百炼成钢,驾轻就熟啊!

  “怎么?回去还想狠狠教训你的女儿吗?我告诉你,你这个莎莎的父亲,你以为这世间的一切都会用钱来摆平吗?你错了,陈莎莎是一个多么聪明可爱的小姑娘,小学时他是班里前三名的优秀学生,小升初考上了宣武区最好的学校,而你这个父亲,尽到责任了吗?你把家当成了旅店,回来也是蜻蜓点水,孩子的教育你从来不管,还给家里带来那么多伤害与苦恼,你不该感觉到脸红和自责吗?”我“蹭”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气得青筋直冒杨雯下午时又给我讲了陈莎莎的许多故事,陈莎莎给姐姐说了许多心里话,她曾是多么优秀的孩子啊,都是女儿的父亲,想到这里我就火冒三丈对着陈莎莎的父亲吼起来。

  “啊?警察同志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这几年我忙着做生意,把孩子的教育给忽略了,对孩子的关心也少,你说得对,你说得对。”陈莎莎的父亲掏出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这个大土豪平时有钱颐指气使惯了,没想到遇到我这个愣头青,给他迎头劈了个降龙十八掌,把他一下打懵了。

  “还口口声声回去教训孩子,你吓唬谁,孩子是拳头和棍棒吓唬出来的吗?她为什么青春期叛逆,她是苦恼,她是缺乏亲情,她是无处倾诉,你了解孩子的内心世界吗?你知道她的苦衷和烦恼吗?”我瞪起了眼睛逼视着陈莎莎的父亲,就好像陈莎莎是我的女儿,我正在为孩子出头打气,撑腰做主,正为受委屈的女儿一扫阴霾,这说着说着好像就进入状态,血压也升高了,声音也嘶哑了,胸脯一起一伏的,把桌子上的钱甩到他怀里,气得从椅子前大步走入走廊,掏出根雪茄点燃猛吸一口,好像让自己冷静似地。

  办公室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空气好像凝固了,陈莎莎的父亲在那里坐立不安显得非常的尴尬,老桑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陈莎莎的父亲,安慰着他,“别理他,他就是这么一个臭脾气,心好嘴烂爱得罪人。”老桑拍着他打着圆场,不自觉地又和我进入红白脸互换的角色,“说得对,说得对,这一切都怪我!”陈莎莎的父亲忙不迭地点着头,小平头像一片刚下过暴雨的湿地,他不停地用手绢擦着额头上流下的汗。

  我站在窗前吸着烟,回头望了一眼门口,陈莎莎正躲在杨雯的身后对着我,她的脸绽放得像一朵桃花,悄悄给我竖起了大拇指,接着握紧了小拳头举了起来,似乎在给我加油,唉,小姑娘!我和你爸爸正在擂台上你死我活的打斗,关键时刻你居然叛变了,倒过来给我加油,我一下被逗乐了,这哪跟哪啊?谁教训谁啊?我凭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啊?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人家老大不小了多没面子啊?这大老远来的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别气出病来了?想着想着,我重重地拍着自己脑壳,对着陈莎莎使了个鬼脸,唉,我真的有病。

  我再次大步流星走入屋里,一把握住陈莎莎父亲的手,“老哥,看年龄你比我大,兄弟我言重了,对不起可能伤到了你,你有一个多么好的女儿啊,她很爱你,知道你从北京来,她在查看着中国地图想象着你来的路线,这里下冰雹,她担心着你路上的安全,你看,这是你女儿画的画,她有多么好的功底儿和天份,回去后你这个老爸多关心她,多培养她,这孩子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的。”一纵一逝间,仿佛是乾坤大挪移,我的脸上堆满歉意地笑,陈莎莎的父亲从椅子上慢慢起来,他握着我的手明显用力了,他的内心一定受到冲击而澎湃着,“谢谢你,谢谢你们!”他的嘴唇有些发抖,颧骨轻轻地耸着,他的眼圈红了,他一定是感受到了亲情和真挚的大爱。

  “莎莎过来!”陈莎莎的父亲对着门口轻声呼唤着女儿,他的眼神里透出父亲的疼爱,陈莎莎从杨雯的身后伸出脑袋,象只小猫在观察着然后又缩了回去,杨雯转过身拍了拍陈莎莎,陈莎莎才怯怯地移着步子缓缓过来,“莎莎,爸爸回去不会打你,你要好好听警察叔叔的话,他们是你的恩人。”陈莎莎的父亲慈爱地望着女儿,陈莎莎低着的头开始慢慢抬起,眼里突然盈满泪水,走到父亲的身边,父亲一把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为她擦着眼泪,肥大的身躯就像一只北极熊用舌头舔梳着小宝贝的毛,陈莎莎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安静地在父亲的怀里嘤嘤哭泣,哭了一会儿,她突然又扑进我怀里,“警察叔叔……”陈莎莎在我怀里撒着娇,头在我的肚皮上一拱一拱地显得很亲热,我抚摸着陈莎莎的脑袋,“莎莎记着,你在延安有很多警察叔叔,回去要好好学习,听爸爸妈妈的话。”我双手掰正了她的身子,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记住了,我一定不会让叔叔失望的。”说着她幸福地又扑进我的怀里,屋子里的人全笑了。

  我们一直送着这对父女下了楼,陈莎莎的父亲说他们要连夜返回,父亲牵着陈莎莎的小手,陈莎莎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样子,就要上车的时候,陈莎莎突然又转过身来扑进杨雯姐姐的怀里,相处了一整天,悉心照顾她的杨雯,他们成了好朋友,陈莎莎跑到我跟前,“警察叔叔,我有了你的电话,你猜我怎么知道的?”陈莎莎甩着小辫背着手,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哈哈,一定是杨雯姐姐告诉你的!”我拉起她的小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拍着,“嗯!叔叔我回去了就给您打电话,我要画一幅最美的画送给您。”陈莎莎黑葡萄似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我,“好的,叔叔等着你的画,这是你给我交的第一份作业。”我弯下身子刮着她的鼻子。

  陈莎莎终于和父亲上车了,汽车发动,陈莎莎的父亲和我们招着手,汽车的侧窗户突然被打开,陈莎莎伸出了脑袋,她突然大哭起来,哭得像个泪人,父亲搂着她安慰着她,“叔叔再见,姐姐再见……”汽车缓缓开动,陈莎莎哭着向我们招着手,这一刻儿,我也一下感动了,就像自己的女儿离开了身边,眼眶湿润了,眼角流下了泪水……

  有的事情对普通人来说是刻骨铭心一生的,对于刑警来说每时每刻都可能要经历着不同的生活故事和战斗剪影,日子似水流淌,南川河日出日落,不及留下夏花绚烂,转眼层林尽染,霜花降落,西伯利亚寒流从蒙古高原大举南侵,圣地延安降下了第一场大雪,连绵起伏的高原银装素裹,挂晒着红辣椒的窑洞挂上了厚厚的棉帘。

  硬仗一个接一个,刚破了黄陵雇凶杀人案,缉捕案犯跑了几千里,列车接着发生系列麻醉抢劫案,又历时一个半月将五名狡猾凶残的案犯在鄂尔多斯生擒,刑警们几个月都没有轮换休息,桑队长的鬓角霜发在疯长,指挥中心急促地通报着重大警情,我和老桑又连熬几天几夜追踪着一伙流窜大盗,团伙头目来自陕西富县一家武校,攀爬高楼如履平地,他们一路从渭南、西安、宝鸡、铜川犯下三十多起大案从未失手,流窜至延安当夜就扫荡了延安三栋职工住宅楼,我和老桑带着刑警寻迹着蛛丝马迹,在冬至这一日正午时与六名犯罪嫌疑人在延安的宝塔桥狭路相逢,犯罪嫌疑人的目的方向就是东关的汽车站,我们只有五个人,叫人已经来不及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比划着手势进行分工,“抓!”我大喝一声,老桑扑向了为首的头目。

  我和刑警小仵踹翻了一个,又扑倒了两个,多亏抓捕对象有一个是女的,枪抵在三名案犯脑袋上全部上了铐子,老蒋和小邰他们抓得也很顺利,案犯们一一蒙着头被我们塞进车里,突然小仵喊着,“桑队呢?”满头大汗的我正抓得兴起,突然不见了桑队的影子,我喊着小邰看押住案犯带着小仵就往抓捕的现场跑,宝塔桥上此时人山人海,交通已经瘫痪,我和小仵拨拉开人群,老桑正和人高马大的团伙头目在路面上翻滚着。

  案犯用肘击打着老桑的胸口,老桑的双手死死地箍住他,他的嘴里已冒着鲜血,我愤怒着飞奔着冲过去迎头踹向案犯的肋部,案犯被踢得身子软了下来,被压在身下的老桑乘机翻过身来死死地压住他,这家伙果然是武校的高手,爆发力非常大,一声大喝身子一耸把我和老桑弹飞出去,小仵又扑了上去与他扭在了一起,他娘的,我拿着枪托重重地砸在他的脖子上,他大叫一声,人群里发出惊呼,案犯被砸得有些发晕,我们几个扑上去给他实实地扎了背铐,“别打了,别打了,给我住手!”交通已经瘫痪,一名交通辅警跑了过来显得很懊恼,我亮出警察证,几个人架着案犯拖向百米外的汽车。

  刺耳的警报声里,汽车上的老桑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他的背已经湿透了,将案犯押回刑警队,老桑捂着胸口蹲在树下干呕着,“赶紧送医院!”象黑铁塔般的老桑脸色灰白,我们急忙把他扶进车里,汽车拉着警笛呼啸着飞奔到延安大学附属医院,受伤的警察一路绿色通道,很快有了结果,老桑的肋骨断了三根,胸腔软组织大面积挫伤,娘的,凶残的案犯,亡命徒似的恶魔,老桑的血一定不会白流的……

  那几日我一直在医院的病房里陪着老桑,老桑打着点滴,我和他吹着牛,我们俩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直喜欢调侃老桑,老桑一会笑,一会又掉进我挖的坑里又窝囊又气,打着点滴的老桑不停地捂着胸口笑也疼,气也疼,他咬牙切齿着,“我这条老命迟早死在你手里。”老桑简直就是我的开心果,我开心地给老桑按摩着胸口顺着气,老桑翻着眼皮憋着笑,我们的话题不觉讲起了陈莎莎,我说陈莎莎回去后就给我发了信息,说她的爸爸一路上都搂着她没有责骂她一句,回去后爸爸亲自领着她到了文化宫给她报了美术专业课,她马上要中考了,由于耽误的课程很多,这一段学习压力很大。

  老桑听着听着露出了欣慰的笑,他说我那天触景生情了,把陈莎莎的爸爸骂的狗血喷头冒了一身大汗,他说你小子真会忽悠,吓得他那个土豪爹一路上都不敢高声给陈莎莎说话,提起陈莎莎学美术,老桑也看了她的画,这孩子的确有灵性,老桑和我有同感。

  老桑打着绷带提前出了院,部公安局在成都有个刑侦专业会,请的专家有上海铁路公安局的神笔张欣和一批警界大腕,老桑坚持着要与我一起参加培训,感觉老桑和我就像动画片里的没头脑与不高兴,一路上逗着嘴呲牙瞪眼咧嘴笑着就到了成都。

  上午的课是公安部痕检专家讲的是现场物证的提取,投影上正投放着一起血腥的碎尸案杀人现场,犯罪嫌疑人伪造了现场,毁灭了作案工具和现场痕迹,痕检专家在现场提取了微量物证受到污染。我和老桑是同桌,老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听得全神贯注,突然我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我摸出手机一看,哦?是陈莎莎!我接通了电话小声说:“叔叔在开会。”电话那头传来陈莎莎的哭声,“叔叔,我落难了,呜呜呜……”课堂上很安静,老桑眼睛瞥向我,皮鞋踩在我的脚上拧了我一下,他的眼神告诉我,能不能讲点规矩?上课不许说话,别给咱陕西警察丢人!我紧忙扣起了电话,心里却局促不安起来,小姑娘突然说落难了,落什么难?在哪落难?有危险吗?

  说不定陈莎莎真的遇到了危险,否则她不会在电话里那么绝望的哭泣的,我坐不住了,课堂里坐满了人都在认真地听专家讲座,我的身后就是部公安局人训处领导,也是我们的班主任,我急得额头上冒出了虚汗,情急之下把裤兜里的餐巾纸卷了卷塞进鼻孔里,微抬起头站了起来,我向后面的领导打着手势,示意着我的鼻子突然流血了,我从后门快速出去,领导也跟了出来,“怎么,鼻子出血了,没关系吧?”看着我鼻孔里塞着一团纸,他有些担心起来,“没事,没事,上火了。”我边退着,边朝着卫生间方向跑去……

  (未定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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