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凡向黎华发出微信:好些了吗?
那时黎华仍然没有放过自己,依旧在心里永恒的绞结着那一句:他并不真的爱我,他不过是同情了我一个弱女子。
微信的消息提醒,让她无力的举起手机。冷冷的回过去:你何必在乎呢?
凡:我不愿你一直在伤心里。
华:也好过你勉强的与我在一起。
凡: 不,华,你错了。我没有勉强。
华:可是你对琴,依然痴心不忘。
凡:我承认,回川见到她,让我回想很多青春的过往。可是,那已经是过往。
华:如果只是那样清浅,你又何必隐瞒我,一个人那么神伤。
凡:如果我告诉你,你难免会误会啊。
华:那是你不够坦荡。你还爱着她,所以怕我知道。
凡:生命中,一个真正爱过的人,是无法埋葬的吧,任何人都一样。就像天地很宽很大,一只鸟飞过,也不会绝无痕迹的,对不对?
华:你恰恰错了,雁过无痕啊!如果仍有痕,只证明你根本忘不了。你根本依然热烈的爱着她。
凡:我真希望我还可以热烈的爱她。
华:你?
凡:你觉得那是可以的吗?不仅我有你,有瑞溪,她也有家啊。
华:那是不能,但不代表你不爱呀。
凡:爱?也许吧,我仍然爱着。但我的爱,唯有化作一片祝福,希望她此生都快乐。仅这一份心意,多的一切,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我有你,有瑞溪,我爱你们。
华:当你还爱着她,你已经不能再说爱我。我今生得你那许多的爱,已是你的怜悯,上帝的怜悯。我已经很知足。
凡: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人非草木。我向你诚恳的说这一切,也是希望可以获得你的谅解。
华:我不确信我有那么伟大。
凡:昨晚你一夜未睡,今天又上班,太累了,晚上我们在外面吃饭吧,就在你和傅文去的紫月餐厅。下班了我去接瑞溪,你在餐厅等我们,好吗?
华:不用。你带瑞溪去吧,我一会儿会去见一个客户。
凡:好。那你一定要想办法好好休息一下。
实际上,华将自己疲倦已极的身体,十分费力的拖回家。拧开锁,打开家门,家中熟悉的一切,曾经风平浪静的时候仿佛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存在。此时,它们却跳上了舞台,逼迫着你重新将注目好好的献给它们。尽管它们是那般的安静,却像是有着一种魔力向你发出命令。
玄关处一条长木几,几上有一个土陶瓦罐,灰白色,黑线条,镂空雕花,罐口直径约十厘米,头小腹大,比例自然而协调,大小刚刚好。当时易凡在昆明的街上见到,格外喜欢,竟无论如何也放不下。黎华劝阻,“我们自己是肯定带不回去的,走快递,又特别易碎。算了吧。实在不忍心你到时候伤心。我们可以回珠海去买啊,现在哪里还能缺了什么。”“不,华,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见到它,就感觉它像是与我的心相呼应着的,就像是它天生就是要来陪伴我们的。不是完全相同的另一件就可以代替,是非它不可的那种感觉。你看它太美了,不是吗?随便插点什么在里面,都会很好看吧,哪怕什么也不插,就这么空空的摆着,也是一种风景,对不对?”易凡一个大男人,犯起痴来也好生可怕。那模样,黎华再理智,也不忍去拂了他这样一次难得的起意。“老板,你这个快递到珠海没有问题吧?”“没有问题的,只是可能运费贵一点。”“那都没有关系,但千万别路上损坏了。”“托运陶瓷,快递公司都会格外小心,您放心吧。”现在这个陶罐里,插着一束丰硕的红高粱,经过商家着色处理,但除了色彩的娇艳,依然看得出它天然的质地,是那样富于生命的气息。
一条长几,余外也就没有放什么了。几上一片空白的墙壁,则挂了一幅蜡染。却不是那种色彩浓烈的,相反,是一位淡雅的女子,挽着一头清丽的发髻,少许的碎发零落的飘在颊旁却别有一种韵致。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裙装,头顶一个宽沿的圆帽,遮着的脸庞温润而饱满,双手扶一把布扇,举到身子的侧面,布扇上描画着几片兰草,疏密相宜,女子就扇而低头,一脸娇羞温柔。膝也微微的弯着。似笑非笑间,千娇百媚,深情款款。这也是易凡相中而黎华也格外喜欢的一幅。当时黎华就想,这样钟爱云南的物件,怕他的前生,或许正是某个云南国的国君,或者王子。
但此刻见着这血红的高粱,清雅的女子,黎华却感觉了无生气。这个家,投入了近二十年彼此的音容呼吸,到如今,却惨淡经营,行将离散,让黎华倍感心痛惋惜。
黎华乏力至极,气若游丝,现在她唯一的愿望是可以立刻睡下,让一切的烦恼,都在周公面前歇止。
然而好不容易挪到床上,草率的扔掉鞋子,僵尸一般坠下,重重的落地宽敞舒适的大床,本以为脑子会立刻变作一片空白,然而,它却天马行空,毫无拘束的恣行开来。那疲倦已极的肉身,却无力支撑它的活跃,这二者的撕扯斗争,使黎华无限的痛苦着。
“不行,我必须得睡一觉,否则,我一定会死掉的了。”黎华挣扎着磨下床来,她要去酒柜里寻一瓶酒。然而踉跄着往外走的时候,她却再也支持不住,斜身倒了下去,然后四肢一展,双眼一闭,竟就迷糊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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