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表罢奏章,皇上乘势放言中原塞北之形势,一席话,韩窈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讨伐塞北的宏图大计条分缕析直中肯綮。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兴致浓时,独步于金銮殿上,振臂疾呼,大有三军统帅在大决战之前分兵点将号令三军的气吞山河的雄风。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辞,只撩拨得人心振奋热血沸腾。皇上的决策不遗余地倒向田元帅那一边,惊得诸王爷人心惶惶冷汗涔涔不知所措,他们清楚,接踵而至的是,传渝林烈即刻点兵出征。独有楚王爷嗤之以鼻暗自冷笑。待皇上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言狂言告一段落的时候。楚王爷挺身上前,插话道:“臣有本上奏。”皇上端坐龙椅之上,道:“只管奏来。”楚王爷道:“昨日微臣得黄允清快马文书一封,获悉林烈将军家眷被林辽部将耿忠义劫持而去,作为人质!”“何不早说!”皇上当头遭了一记闷棍,情知不妙,一股无名业火直往上蹿。“臣不忍明言,今万岁要派遣林将军出征,臣不得不言。”楚王爷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语毕又连连叹息。皇上愠怒,道:“林贤也太无能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一句话提醒了深受震动的林烈;凭智谋论武功耿忠义都远不是大哥的对手,他如何能得手?这消息自己凌晨方从快马赶回的林楠口中得知,而楚王爷倒先得了消息,莫非先有预谋?一定是黄允清与楚王爷狼狈为奸假耿忠义之手向自己伸出魔爪!
“楚王爷,到底耿忠义在什么地方劫持我的家眷?”林烈两眼圆睁,欺身上前逼问道。楚王爷阴谋得逞,又见林烈急红了眼,暗自得意,脱口道:“洹河口。”“黄允清远在汶河,他怎么知道近在京畿的洹河口发生的事?”林烈乍闻惨变,竟把持得这样稳,而且一语道破他的纰漏,他反倒吓出一身冷汗,慌忙辩解:“黄允清早知耿忠义图谋不轨,派人跟踪,不想悲剧还是发生了,才前来报知。”
“万岁!”林烈无暇追究楚王爷的阴谋,跪倒丹墀之上,欲言又止,只是泪眼盈盈的望着皇上。是请战还是赶赴洹河,他心乱如麻,心痛如绞。耿忠义的所作所为是黄允清及楚王爷幕后策划的,此举无疑是一个可耻可怕的大阴谋,他低估了政敌,错看了故人。他的娇妻幼子危在旦夕,自己不亲自出马,断难保全。
“万岁!”田元帅惊悉惨变,眼见林烈进退维谷,难免落入楚王爷之流的圈套,错失北伐的大好时机,他奏道:“微臣断定,耿忠义劫持林将军家眷惟有一个目的——诱杀林将军。耿忠义乃林辽死党,非万不得已绝不会伤害林辽一脉单传的孙儿。林将军赶赴洹河正中了他们的圈套,反而会危及其妻儿性命。不如微臣派几个武艺高强机敏干练之人,接应林贤将军依计行事,可保无恙。何况鹿云关方面,旷日持久,恐被察觉,孛里玉律在京日久,必生事端,万岁只有早下决断。林将军兵发鹿云关迫在眉睫,千秋大业,在此一举,惟吾皇三思。”
“田元帅言之差矣!”桂王爷抢过话头,反驳道:“元帅忘了林将军弃暗投明只因咱们有了林夫人的下落。今日大难临头,岂能置妻儿于不顾,强行北伐。”
“万岁,耿忠义一芥武夫竟从足智多谋一向谨慎的林贤将军手中劫走林夫人,此事蹊跷,其背后必有非同寻常的幕后操纵者。”顺王爷审时度势,抓住时机补一句直捅皇上心病处的紧要话。
话如重锤撞在皇上心口。“谁的阴谋,坏朕大事!”皇上怒火填膺,目光犀利地四下里一扫,企图窥破那包藏祸心之徒的庐山真面目。他的目光很快锁定林烈和楚王爷。然而耿忠义与楚王爷八竿子打不着,楚王爷充其量只是知情者。难道黄允清是主谋?黄允清与林辽势同水火,耿忠义岂肯为他用命!除了林烈,满朝上下谁能驱使林辽的死党?难道他一面派遣耿忠义劫走妻儿,一面讨令北上奔投塞北以免后顾之忧!想到此他不寒而栗。“攘外必先安内!”他从错综复杂云遮雾障的迷团中快刀斩乱麻,拿定了主意。
“林爱卿,事已至此,该当如何?”皇上毫无关切之意,反是逼问之辞。
“啸宇,一家之安危,一国之安危,孰轻孰重,你不明白吗?皇上封你‘靖北大将军’,重任在肩,你可以逃避责任吗?你只管出征,你的家眷有何差池,惟本帅是问!”田元帅抢过话头,目光灼灼地望定林烈,催促他当机立断。
而林烈面临着情感的漩流江翻海倒,阴谋诡计的暗瞧十面埋伏,无端的猜疑更使他如失舵的航船。田元帅话到这个份上,他还有何话说。既然命运把他抛在刀锋浪尖,他就必须做夸父式的英雄,冲破天罗扫敌胡虏,蹬脱地网换太平。既然皇上金口玉言已下兵发鹿云关的口谕,又把抉择权交给他,虽非出于真心,但这正是授之以柄何不顺水谁舟呢。于是,他请战:“万岁,元帅一诺千金,微臣后顾无忧。万岁切莫因微臣而殆误战机!”
“林爱卿,朕于心何忍。”皇上猝不及防,林烈瞬间的惶急无措大失常态之后,竟有此决断,令他惊诧,难道林烈在演戏!”
林烈抬眼见皇上犹疑惶惑,心知其意,不由得悲恨交集又万般无奈,激起一腔热血直冲脑门,索性豁出去了,含泪道:“万岁,微臣自知某些朝中权臣对微臣心存疑忌,微臣情愿把行山掌门大印抵押在皇宫之内,以塞众人之口。万岁,发兵吧!”见证着行山三百年血脉传承,无数行山精英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的掌门印信,竟成了换取一支兵符的典当。他揽下了行山千夫所指的罪孽,来印证对朝廷的赤胆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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