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卫士个个剑拔弩张,只等皇上一声令下;四周文臣武将如怒潮一般卷向点将台,喊杀声震撼着演武场,人人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乱臣贼子;萧武坤浑身战抖,脸色铁青,直指谢信明,连声喊杀;国师奏请暂留此人,挖出乱党,一网打尽。萧文乾恳请皇上以林烈为重,救人乃当务之急。皇上处乱不惊,迅速决断,区区谢信明的生死何足道哉,图一时之快毁社稷之臣不是他萧鉴所为,于是他向谢信明发话道:“交出解药,饶你不死!”“呸!”谢信明咬牙切齿地骂道:“狗皇帝,我恨不能将你剥皮抽筋!别说我没有解药,就算有,也不能给你们这邦祸国殃民的叛臣国贼!”说到这,他望了林烈一眼,跺足道:“林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他仰天大笑,笑声里有几许苍凉。
“皇上,不必求他。”林烈气弱神虚,喘息着说,“京郊伏龙山藏有乌头马角草,可解此毒。”这话虽是无中生有,却使谢信明心惊肉跳,伏龙山乃林元帅旧部在京师活动的集散地,一旦被搜,他们将全军覆没。
绝处逢生,羽琪欢叫起来:“可有救了,我这就去采!”“哈哈——”谢信明放声大笑“,伏龙山方圆百里,你去找等于大海捞针,况且林烈捱不过半个时辰,你们这是痴人说梦。”
田元帅见他话中有话,斥问道:“你到底想怎样?”为伏龙山众兄弟免遭毒手,谢信明孤注一掷:“把林烈交给我,方可救他性命。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此话一出,四下里哗然,群情义愤。羽琪瞪圆了两眼,恨不得把谢信明剁成肉酱,林烈重伤在身,一旦走动,剧毒周身游走,危险万分。林烈神色痛苦而凄楚,若有所求地望着羽琪。羽琪眼中含泪,一手扶住林烈,一手搭在他肩头,一横心:“好,我陪你去!”
皇上别无选择,目光如电盯着谢信明,道:“朕答应你,但林爱卿若有半点差池,朕将你乱刃分尸,诛灭九族!”
两匹快马一前一后冲出了紫禁城门,奔荒郊野外。夕阳垂地,染就血色黄昏,暮秋的晚风劲吹,四野里鬼哭狼嚎的声响肆虐着。苍茫暮色中,两匹快马已颠簸在九曲回肠忽上忽下的山间小道中,赤红的绝壁,嶙峋的怪石扑面而立。
前面的是谢信明,后面的是羽琪林烈。谢信明把他们引到此地伺机逃脱,羽琪见地形险恶,深感不妙,正欲斥问谢信明。林烈在他耳后声音低沉地说:“二哥,叫谢信明过来,我有话说。”
谢信明掉转马头,心头七上八下,他断定对方已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只怕是插翅难逃。此时夜色渐浓,山谷阴风冷冷,寒鸟哀鸣,山猿声声,他一身上下彻骨寒意。
林烈伏在羽琪肩头,望着谢信明轻轻叹息一声:“俊合兄,你用的是塞北人的毒药,你根本没有解药。”谢信明惊诧得说不上话来。羽琪惊骇得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跑到这来!”林烈道:“毒针掉在酒浆里的那一刻我就看出来了。二哥,我认得毒药,就有法子解,我跑到这来,就为了掩人耳目,放他一条生路。”“你疯了,拿自己的性命,拿大齐君臣当儿戏耍,就为了这个作乱犯上的反贼!”羽琪又惊又怒,“你这是欺君之罪啊,叫别人看破,你就完了!”林烈叹道:“生死关头,哪顾得这些。”
谢信明早已泪眼盈盈,说:“啸宇,当初我不是说,你我刀兵相见之时,千万别手软。你何苦冒这么大的风险救我啊。”林烈道:“你不也手软了吗,你的银针不敢出手,不也是怕伤了我吗。”“看来你们交情不浅。”羽琪冷笑道,“为他你故意蹭破手指,演这一出戏!”
“二哥,你放他走。”林烈再三恳求。羽琪心里直冒火,怒视着谢信明:“我非宰了他不可!”“不!二哥。”林烈紧紧按住羽琪拔剑的手,神色张皇,气息急促,“如果我是他,你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杀头活剐五马分尸!”“你——”羽琪回头望了他一眼,莫名地一阵心酸,叹息一声:“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看着办吧。”
谢信明拍马凑上前,道:“韩将军,你杀了我吧,我害了啸宇,惟有一死相报。”“俊合兄,你不明白我的苦心,。”林烈神色悲怆,“你自以为杀身成仁死得其所,我犯不着救你。可你上有年迈失明倚门望子的娘亲,下有孤苦无依的娇妻,嗷嗷待哺的幼子。你我情同手足,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我若不救你,我如何向他们交代。”谢信明泪流满面,哽咽难言。林烈停一停,声色沉重,说:“俊合兄,这事闹大了,皇上决不会善罢甘休,我帮不了你们。首阳谷占山为王的王朋虽为绿林中人,却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好汉,我对他有活命之恩,你跟他交情也不错,把弟兄们带到那儿去,避过这风头再作打算。”谢信明抽噎着,半晌没言语。林烈催促道:“你信不过我,我无话可说,你若信得过我,事不宜迟,及早准备吧。另外,孛里玉律阴险歹毒,与之来往,必受其害!你们好自为之。”谢信明拭去泪痕,拱手作别:“啸宇,无论你我是敌是友,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我听你的。你保重,咱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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