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打开院门,一股凉凉爽爽的风扑面入怀,好舒服啊!
那种燥热,那种让人烦到极至的黏黏腻腻的热,终于随着秋的到来而悻悻离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们绿化队半年来的第四任队长宣布任职。
顶顶让人看不上眼的一个人,邋里邋遢,死心眼儿,干活也笨笨的,看天气预报只看中央台的,如果有人说省里的市里的气象预报更准一些,他就会像斗架的鸡一样凶凶的:他能准过中央台的?!
第四任队长叫李四海。
领导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李四海虽然不是很适合当队长,但李四海在这支平均年龄六十多岁的队伍里,除了两个五十多岁的女工,他就是最年轻的,而且李四海非常听话,从不跟领导顶嘴,而且还勤快,不怕脏,能吃苦。
第一任队长历任五年,年龄老资格也老了,气场也就大,有一种威慑力,工作中有意见也没人敢提。去年年终总结,他在会上说:领导说我光做老好人,那么过年以后我就不做老好人了,谁地里的树木花草有旱死的就罚款……谁也没料到,过年后一上班,领导就宣布:厂里通知,绿化队超过六十五岁的不准再上班,那么咱们的老队长也就得离任了。
那一天,平时不怎么抽烟的老队长一支接一支的抽烟,而且手抖得比平时厉害得多。
接下来任队长的是老范。
老范生得短小精悍,干活倒也利索,就是心小,度量小,爱斤斤计较;而且抠抠缩缩的,像一个一辈子习惯了缝缝补补,省吃俭用的老太太。干活用的塑胶水管破得不能用了也不让换。終因一件小事同一个员工吵得昏天黑地,然后老范骂骂咧咧的撂下一句话:谁当这个队长才操他奶奶哩!
有人嘲笑老范说:看你就不是当官的料,这不,没过头七就下来了。
第三任是一个去年刚退休的中学校长,一肚子墨水儿,很有气质。我们都觉得他来错了地方,不该做这样风吹日晒的粗活儿。
他姓郝,我们都称呼他郝老师。
郝老师在任这半年,工作做得有声有色,上受领导赏识,下受群众拥护。如果就这么做下去,不节外生枝,他会不可取代的连任下去。然而郝老师秉性正直善良,而且责任心非常强,与大伙一起几个月风吹日晒,泥一把,水一把的劳动,使他体会到了我们绿化队的辛苦,加之绿化队的工资低得一个月只有几百块钱,而且工人们有的福利我们一样也没有,郝老师觉得他有责任向上反应一下。
郝老师一连几天向厂综合处,又到总经里,再到董事长反应情况,领导们对这位文文气气,干部模样的人很是客气,一致表示开会研究一下。
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恰逢一个下雨天,不能干活儿,我们绿化队就都在休息室里休息,这样的日子太难得了。这时,综合处的两个人推门进来,说某个地方墙塌了,让我们穿上雨衣去搬石头。郝老师当即拒绝:不是我们绿化队的活儿我们不做,别什么杂活儿都找我们。那两个人非常不满地嚷嚷着离去。
日子一天热似一天,进入最热的三伏天。各种植物疯长成一片,杂乱无序。修剪工作开始了。
大太阳晒得人头晕母眩,汗流如注,呼吸都感觉到困难。于是,这几日撑不住的就请假在家,
郝老师也请假了。
几天后,领导突然宣布:咱们绿化工作面积多,任务大,不能没有领导,老郝请假休息,不定什么时候才来,综合处决定更换队长。咱们这个二十几人的团队要在新队长李四海的带领下战胜炎热,争取十天时间完成厂内绿化修剪任务,迎接省领导的视察。
于此,就有了我们的第四任队长。
新的队长会有一番怎样的表现呢?没有谁说得清楚,又似乎每个人都看得透透的。而大伙儿最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是——都在想念我们的好队长——郝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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