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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扣与纽襻

时间:2018/7/27 作者: 蝉鸣散人 热度: 85647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气温逹到四十攝氏度。衣櫃里其中一对纽扣和纽襻心情糟糕到透顶了,本来嘛,他们在狭窄阴暗的衣櫃里已憋得不耐烦了。主人又不带他们常去外面见见天日,更谈不上散步和旅游了,与被判重刑的囚犯几无差别。尤其是今天在高温煎逼下他们的心情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中灼热的岩漿,洶湧澎湃,随时都有可能冲破缺口,喷泻而出;又如即将决口的河堤,洪水随时如猛獸般冲向四方,吞噬万物。现在,他们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两个平时形影不离、和和睦睦的自家人,突然暴发了冲突……不,确切地说是战争。大家都撕破了脸皮,弄得两败俱伤,永无翻身之日,这又何苦呢。


  其实,纽扣和纽襻是一个生命的共同体,谁也离不开谁。事实上他们俩牵手也有多年了,他们也曾经风光过。


  记得几年前主人常带着他们,不管购物、看戏、旅游都有它们随行。什么江河湖海,名山古刹,高楼闹市,五星酒店,美味隹肴……那里有主人那里就有它们的踪影,他们何等宠幸!何等风光!他们是一对见过大世面的姣姣者。那时他俩心情好,默契足。他们总是能察言观色,揣摩主人的心态。没等主人伸手,他们就露出谄媚的目光,扭腰摆臀,或轻声干咳,提醒主人,生怕不注意他们。其实主人自己心中也有定数,见他们色澤柔和,身材窈窕,更能随机应变和主人配合,相辅相成。主人也乐得常带它们出去,大家都脸上有光。虽然屡遭别的纽扣纽襻忌妒,闲言冷语不断。但是,在他们事业的巅峰时期,谁能撼动他们,更何况还有主人宠着。


  平时,在衣櫃里,他们总是把头抬得高高的,眼睛也往上看,把周遭的扣扣襻襻们根本不放在心里。偶尔主人也会带其他纽扣纽襻出去,他们总是怀着妒忌和不屑的心理,嘴里不说,别的纽扣们也能从他俩的眼神里感觉出来,读懂其中的奥妙。


  在这个衣櫃里的纽扣纽襻堪比皇宮里的三宫六院,谁也保不住皇上会宠幸那一个,会宠幸她们到何时。运气好的给皇上生个小皇子,母以子贵,那些嫔妃才能出人头地熬出个人样来。真正出头的时日还要等小皇子被选为接班人皇太子,坐上龙椅,大权在握,方能成为国母,母仪天下前程无量……


  更有不幸者自被人选入宫后,连皇上的龙颜都没见着,被丢在一边不见天日,更无从侈谈宠幸了。


  至于衣櫃里的扭扣纽襻们更谈不上宠幸两字。有的自被选入櫃,连试穿都没机会,尤其是那些被网购而来的纽扣纽襻们,最多只能被主人看一眼,此后就被打入冷宫(櫃)了,更别侈望常常陪伴主人。


  有个安身立足之地,不被拍卖、贱卖到路边摊什么的或送贫困地区赈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现在他们已经失宠了,天天待在衣櫃里,大家本来心情就不好。


  今天的事,其实也不能全怪纽扣纽襻,四十攝氏度的高温谁都受不了。它会影响体内的“荷尔蒙”,使之变得烦躁、甚至精神紊乱。衣櫃里的扣、襻之争的原因亦然,至少是个诱因!


  ”别把我扣得那么紧嘛”!其中一只绿色纽扣不耐烦地对她的纽襻说。


  “谁扣紧了?”纽襻涨红着脸没好气地回说,並将身子??动了一下,一反她平时轻声细语的态度,语音提高了。


  “你激动什么!”纽扣可火气更大了,声调也一下子调到八十度,还用手肘用力碰撞纽襻的腹部。


  “你,你,你干吗啦,把人家的肚子都弄痛了。”一向逆来顺受、说话温柔的纽襻这下也把嗓门提高到九十分贝,简直是尖叫。两眼泪水也控制不住如泉水般喷涌出来:流到两颊,流到嘴角。这回她真的感到委屈了。


  “你想吵架“?!被纽襻宠坏了一辈子的纽扣,今天听到纽襻大声嚷嚷,实在有点受不了。“反了反了”,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他的纽襻。“啪“!就一巴掌打到纽襻的脸上,他感觉手掌有点湿糊糊,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纽襻的脸,这才感觉到湿糊糊的正是纽襻的眼泪和鼻涕。在这气头上,他的满腔怨和恨全都往纽襻身上发泄,对她的哭泣没半点同情和怜悯。


  他喘着粗气,两眼恶狠狠地盯着纽襻。


  此时此刻,他觉得她的脸厐更丑陋了,往日的美艳和好感一扫而光,两个拳头也攥得紧紧的,没有半点松开的样子。


  纽襻右手本能地撫摸着麻辣刺痛的右脸,哭得更大声更伤心了。似乎要将她这辈子所有的委屈,一古脑儿都倾泻出来,犹如悬崖上的瀑布。前胸大幅上下起伏,臉色蒼白。她索性搥胸顿足嚎啕大哭,越哭越伤心,越想越委屈…


  此时此刻的纽扣也没有半点悔意,虽然他已经把攥紧了的拳头松开,两眼定定,呼吸急促,满肚子的寃气好像还没发泄。


  他坐在衣櫃门外的靠背椅子上,抖抖索索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老刀牌香烟,抽出一根刁在嘴上,用颤抖的右手擦着火柴,一直擦掉三根火柴才点燃,将抖动的火苗试图对准那刁在嘴上的老刀牌香烟;晃动的火苗老是对不上刁着的香烟……最后,终于成功了。他猛烈地吸着香烟,那青色的浓烟急急地从他的鼻孔里冲出来,好像拖拉机排出的尾气。


  这时,扭襻猛然从衣櫃里冲出来,蓬頭散发,匆匆地向外跑去,口中念念有词,隐约听到“老娘受不了了“,“这日子怎么过”……“离婚!离婚!离……”


  那坐在椅子上的纽扣,也不去追赶,继续“巴嚓”“巴嚓”地吸着他的老刀牌香烟,一枝接着一枝……他的屁股好?被钉子钉在椅子上,没有半点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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