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她不愿意再向前走,让我送她回去。我告诉她说那时还太早,回去待在房间里太闷了,我说要带她去公园,问她愿不愿意去,她听了后没有回答我。但是我是非要带她去公园不可的,因为我太想跟她一起去公园了,我想多陪她一会儿。在那去公园的路上,我们还是很沉默的。虽然我们之间好歹都有了各自的故事,也能说个大半天让对方听。可是我们的记忆中没有彼此,只有那些彼此都不认识的陌生人,对我而言我不认识她的丈夫和孩子,对她而言难道不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敢问彼此这些年来过得好不好,如果说不好,我们又能怎么办?她身边没有我,我身边也不存在她。打破沉默的还是她。
“阿木,谢谢你给了我最后的机会,让我现在想起依旧还能带着笑容。”
“你是说——”
“就是高考之后你追我的事啊,和我做了一个礼拜的情侣。你忘了吗?”她的头向后倾斜,认真地问我。不等我开口,她又补了一句。“可我忘不掉。”我听不出来她声音是怎样的,也听不出她的情绪是怎样的,更听不出来她现在对于那件事还有那样的感激之情。
我对她说:“我也忘不掉。”我的确忘不掉。
记得那是高考之后,我跟她说:“我们和好吧。”她当时是特别兴奋的。
她说:“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她还说:“当初是我伤害了你,我一直觉得很内疚,我想重新追你,想让你看看我的改变,可是万万想不到你会再提跟我和好的事。”
“我也放不下你啊,小傻瓜。但是我要看你表现,所以我们先谈三个月吧,好吗?”
“嗯,当然可以,这一次我会好好把握你,我有信心让你跟我在一起一辈子。”
“哼,那可说不准。”我调皮似的说。
“……”
都是假的,我那些话都是假的。什么看她表现之类的,都是骗她的,三个月的情侣也是假的,我不可能再跟她在一起那么久,我根本不喜欢她,我甚至有点恨她——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但是再次和好我不是为了报复她,我只是身体需要她。我那时候就是那么人渣,利用了她对我的爱,利用了她对我的自责……我在和好之后第三天跟她去开了房……之后,我几乎不怎么搭理她。反正我没有做最后一步,我总觉得那不算什么。
后来我怎么也想不到,分手竟是她提出来的。我明明知道她大概想看我的反应,可我还是对她说,好吧,我们分手吧。我也许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因为我不怎么跟她聊天,也不关心她的事,好像她那个人就是一个陌路人,跟我毫无关系。我知道她肯定不会放手的,因为她爱我,我还想好好告诉她,我其实不喜欢你,你大概感觉到了吧。所以别再让我们都痛苦了,放手吧。可是我收到的消息是,分手吧,原谅我删了你。之后我就跟她再也没有交集了。“我的心在你跟我说分手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只能隔着屏幕默默对她说,即使对方再也听不到我的话了。
她说:“我依旧感谢你,你保住了我最后得尊严。我记得不错的话,你是成为我男朋友之后才对我做了那种事的吧?”
“……”
“我最后放手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而是我想保护我的尊严,你根本不爱我——从一开始和好。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的一切,可我不忍心揭穿你。”
“那你可以拒绝的……”
“还对你有期望吧?况且想赎罪——”她拖了长音。又接着说:“我也没有尊重过你,尤其在你那么对我之后,我才意识到。还有,你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爱阿木。”
“我知道。”
“与你无关。”我盯着她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原本我以为自己藏得很深,没想到这出掩耳盗铃的戏码她一直都陪我上演。
我们那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后来她搬家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她等了我一辈子。孩子是领养的,她没有丈夫,可她说过她有的!
我决心去找她,我想告诉她,虽然有些事我的确做错了,但是我真的想浪子回头是在我没有结婚之前,所以我结婚之人的那个位置始终是留给她的。
可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我娶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妹妹,即使她的妹妹已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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