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兵急忙跑过来,说:“李队,病人醒了,她、她想告诉我们一些情况!”
李纯铭立即和医务兵跑步到了乌尔达拉身边,看见她用老专家给的枯树枝在沙土上写着什么。因她经历了许多残酷折磨,这个时候虽然清醒,浑身都疲乏,手上没有力气,所以写下的东西十分模糊,不好辨别。
老专家和李纯铭一起辨认了很久,老专家念着:“……身体、身体里面有……”
一位年轻的专家闻声过来,看到沙土上的文字,他眼神锐利,马上念了出来:“我的身体里有追踪器!”
李纯铭疑惑着看向年轻的专家,又看看老专家,询问他这个年轻专家说的是不是可靠。年轻专家见状马上说:“这个姑娘的笔迹像我们医师手写的诊疗单子,虽然写的不容易辨认,我还是看得懂!”
老专家这才微笑着对李纯铭说:“这个年轻专家同时也是西医医生,字迹潦草也能辨认清楚。”
李纯铭还有些疑问:有这么个懂西医的,老专家怎么不让他来照料乌尔达拉?
老专家似乎看清了李纯铭的疑问,说道:“他还没有取得正式的行医证,这个姑娘的伤势还不适合他诊断。”在这残酷的战争时期,医生紧缺,有些有志之士为了帮助受苦的民众,自愿学习医术,而他们本身还有别的一技之长,这位懂西医的专家其实也是研究航空航天技术的专家。
李纯铭低下头,暗自想:看来大叔的手下真是强将,没有弱兵。
老专家忽然用低沉的声音说:“不好!咱们一直在傲因人的监控之下!”
李纯铭刚才心中有杂念,没有立即领悟乌尔达拉写的话有什么特殊含义,经过老专家提醒,立马就明白了。他握紧了拳头,心里愤恨着想:傲因人简直太阴了!
老专家和李纯铭都沉默了,他们一时间也没有主意。
夜,一点点地走入人们的心中,沉淀下来莫名的恐惧,每个人都感到洲川腹地的航天基地已是岌岌可危。
老专家的手挠了挠头皮,焦虑地说:“傲因人跟踪我们有两个原因:一、据我们了解航天基地隐没在沙土里,傲因人不一定知道航天基地的存在,好奇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二、傲因人已经知道航天基地的事,却要等我们揭开里面的奥秘……然后连人带奥秘一起消灭。”
李纯铭点头表示理解,思索着看向老专家,听到他又说:“我倾向于后者……”
李纯铭笑了笑,说:“看来我们的敌人竟然如此狡猾。”
老专家深邃的目光看向这个年轻人,担忧他的生命会报销在这个荒漠里,继而又明白他们肩负的使命,这个年轻人,他难道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吗?
晨起的风悠悠吹起她的长发,眉眼都温润如玉,可是样貌难辨。李纯铭静静地等待着,乌尔达拉睁开眼睛时,他的唇边扬起了笑容,说:“你醒了,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落入傲因人手里,又是怎么来到这片荒漠的吗?”
乌尔达拉的眼中溢出了泪水。
李纯铭说:“如果为难就算了——”
老专家也在一旁说:“姑娘,我们看得出你经历了很多,如果不想提,我们就不问了,好吧?”
乌尔达拉的眼角又溢出泪珠,她双手努力着支起身体,接过老专家手里的枯树枝,想了许久才在黄沙上写下几个字。
李纯铭和老专家、认得字迹的西医一起辨认着:洲川、航空器、它们跟踪抢夺。老专家和李纯铭对视了一眼说:“看来她写下的就是傲因人的意图。”
接着,乌尔达拉又写下:乌尔达拉、流浪、它们袭击、监禁了我。写下这些字,乌尔达拉已经精疲力尽,又闭上了眼睛。
李纯铭说:“这姑娘……果然是叫乌尔达拉。”
老专家伸出手去,两根手指按在乌尔达拉的手腕处,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拉着李纯铭走到一边才说:“这个乌尔达拉啊,遭受了很多折磨,身心俱疲,但是精神头还好。”
李纯铭微笑着问:“身心俱疲……还有什么精神头啊?”
老专家目光严肃地盯着李纯铭说:“小伙子,你懂得中医吗?竟然怀疑我的诊断!”
李纯铭知道老专家的脾气上来了,赶紧说:“不是怀疑您老的医术,您老不是航空技术专家嘛,怎么懂得这么多?”
那个西医面无表情地对李纯铭说:“张老已经悉心学习中医八年,他可是中医世家出身,而且也是航天技术领头人!”
李纯铭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打趣老专家,他瘪瘪嘴:“看来战术理论方面是半路出家——”
老专家发怒,给李纯铭额头来了一下:“臭小子!你敢小瞧我!”
这一下把周围小分队的战士们逗乐了,大家暂时忘记了所处的危机。
乌尔达拉没日没夜地昏睡着,李纯铭和老专家都很担忧,怕她这样下去醒了也会变得头脑呆滞。
正在这个时候,天空里有一阵蜂鸣声,李纯铭一下子跳起来,“无人机来了,赶快发信号!”
老专家仰头见到小小一个黑点移动到他们的头顶,他自言自语说:“这架无人机不像是央池的啊?”
李纯铭听到老专家的话,立即改口说:“改发中川语言信号!先联络上!”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操作手臂上的一个微型电脑,他在微小的屏幕上敲击了一阵,报告说:“无人机是中川人的!它已经飞行了近三个钟头,按照它来的时候方位,还有它携带的信息显示,应该有一股中川人的抵抗军正向洲川方向移动!报告完毕!”
老专家点头说:“这就对了!啊,我们有盟友来了!”
李纯铭小声说:“他们如果抢在我们前面,会不会拿走或者破坏航天基地的技术资料?”
老专家摇头说:“以前可能会,眼下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过,他们有可能不想那些技术资料给傲因人发现。所以啊,我们得联系上这股中川人,然后才好谈合作啊……”
李纯铭心中赞叹:“老专家真是多面手!”
远方的指挥所里,毛森突然问方铭越:“方,怎么你这一阵子从来不提我们派出去的两支小分队,你对李纯铭那么放心吗?”
方铭越表情严肃,思考了一阵说:“李纯铭太年轻,我已经安排了一位老专家在他身边……不过,他们的力量相对薄弱。但我相信他们会碰上临近的中川人,那就看双方怎么合作了!”
毛森的烟斗里半明半暗的烟灰燃烧着,他似乎看到了他在中川的家在战火中燃起火焰,然后被毁灭!
方铭越突然走到毛森身边,手轻轻放在他肩上:“我们的家……都是毁于战火啊!”
毛森和方铭越这时就像是心灵相通,但是各自心情不同。
因为发现无人机而和跨境的中川抵抗军取得了联系,李纯铭和老专家领导下的两支小分队暂时停下休整,一是为了补充体力,一是为了便于和中川的抵抗军汇合。然而这一等就是三天,在众人都在怀疑中川抵抗军是否会出现的时候,乌尔达拉再次清醒过来,她醒来后就挣扎着站了起来,李纯铭劝她就在帐篷里休息,她却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老专家看着乌尔达拉拖着病痛的身体像是要离去,迈着疲惫的步伐跟上去,不知道和她说了些什么。在李纯铭跑步追上他们时候,只是见到了乌尔达拉扑扑簌簌的泪水。李纯铭不禁问:“大叔,您对这姑娘说了些什么把她弄哭了?”
老专家没有好气地说:“那你来哄她啊。”
李纯铭做出低头听训斥的样子,许久之后才问:“大叔,我们拿她怎么办啊,她身体里的东西我们又取不出来。”
老专家目光如炬看着李纯铭,说:“小伙子,你很聪明,可是你读书少啊。”
李纯铭抓抓许多天没有洗的头发,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老专家叹息了一声:“岂不闻‘三十六计’,将计就计啊。”
李纯铭明亮的眸子看向乌尔达拉,她正在梳理长发,慢慢地将头发挽成了发髻,又用破旧衣裳上撕下的布条系住发髻,她收拾好了头发,慢慢转向老专家,朝他点点头。
李纯铭笑着问老专家:“您劝她留下来了?”
老专家不禁笑了,说:“小子,你还算聪明啊。”
傍晚,大家在荒漠中一片曾经的绿洲里休整。众人拾了许多干枯的树枝和荒草,聚集起来,点燃后成了一团篝火。傲因人已经一路知道他们的踪迹,所以没有必要担心生起火来被它们发现。在半明半暗的火光里,大家互相看着,嘴角都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李纯铭见到乌尔达拉坐在老专家左侧,她将头埋在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会儿之后,她抬起了头来,轻轻哼起了一首曲子,因为荒漠中寂静,大家又都没有出声,所以人人都听到她的哼唱。老专家侧脸看着她,一只手在膝盖上轻轻打着节拍。一曲之后,乌尔达拉又站了起来,扭动着身躯。大家吃了一惊,待仔细看后,才发觉她是在跳舞。众人正看得新奇,老专家站了起来,大声说:“我啊,一把老骨头了啊,姑娘不要嫌弃,我来和你一起跳跳舞啊。”
乌尔达拉脸上一抹轻轻的笑意,伸出手拉住老专家的手,老专家年纪不小,动作有些不协调。李纯铭看了不禁好笑,脸上就憋不住。不曾想老专家发现了,他大声叫道:“啊,小伙子,你行,你来跳啊?”
李纯铭挑战似的跳起来,说:“来就来!”
众人知道他俩故意斗气,脸上全是笑容。
李纯铭小跑着到乌尔达拉身边,伸出双手握住她的手。乌尔达拉的脸瞬间红了,但是有红红火火的篝火印在她的脸上,旁人看不出来。
李纯铭不知道在哪里学的舞,居然和乌尔达拉配合得很好,众人看见这一对青年男女,觉得真是郎才女貌,他俩展开了舞姿,颇有些郎情妾意。老专家突然大声说:“不跳这个了,我们大家一起来吧,啊,好不好?”
众人见到老专家开口,很是给面子,一会儿,大家就都站起来,手牵手围绕着篝火,根据节拍双脚依次踢出,手臂晃动,舞蹈起来!
李纯铭侧头看着乌尔达拉,她脸上满是笑容,除了她的眉眼之外,这时才看清她的鼻、唇很美,整个人焕发出青春的活力。一瞬间,李纯铭想起来阮微澜,不禁比较:乌尔达拉没有阮微澜那么美,但是这股青春的活力又是阮微澜身上没有的。他轻叹:微澜,你现在在做什么,是否也想起了我?
晨露市中心医院里,阮微澜将纱布晾在横着的杆子上,仰头看着深邃的夜空,只有几颗星闪烁,她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又似乎心里感伤,轻声叹了口气。
非情有话说:最近入伏,家里的空调坏了,还是来到了古榕树下,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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