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十堰山青水亮， 人眼很少，茅塔河流经马路坎大桥的时候，河面随着地势逐渐宽阔，河水很浅一般就是齐脚脖深，水底几乎全是青光石。河水悠悠，慢慢东流，微波荡漾 纤尘不染、清可见底，黑底白肚的小鱼儿，密密麻麻的水中畅游，时而碰到石头，翻个过，显露一下雪白的条肚，好不自在。到了夏天，满山偏野肥大紫红色的桑枣，可以在树下吃个饱，不过一般都是用梧桐树叶卷成个喇叭嘴，把桑枣放在里面挤出象紫药水颜色的汤汁，那个甜带一点微微的酸，是最美的解暑过夏的消暑饮料。每当下雨过后，带上小布袋，拿着小铲子，上山到有草地的地方铲取上面生长的地曲莲，要多少有多少，拿回家，放在带眼的竹筐里面，在小河里轻轻的抖抖，清除泥沙、碎草和杂物，水灵灵、嫩生生的地皮菜，可以草鸡蛋，当包包子的馅料，是上好的美味。当时的十堰还称不上是山城，甚至连现在的小村庄都不如，只是零零星星的，三、五家散布着一些村民用土坯房子的住户，她只是郧县的一个区、域地而已。武当山山脉沿着西向北秦岭延伸过程中形成的谷地，老白（湖北老河口、陕西白河）国道则依地形山势，从中间穿过。山上沁出的山上，顺着间嫺，冲出无数沟壑，溪流向北汇到汉江，。这里有百二河、堰河、茅塔河、马家河。……、神定，人们为了饮水灌溉，就修了十个偃坝故而"十堰“。当时，这里稀疏的人烟集聚在几个坝下较阔的水边，用田野阡陌，小桥流水，山岚叠翠，清泉淙淙比喻赞誉，实不为过。

　　童年的印象往往因为大脑干净而深深的刻印在脑海里，山间地头，田埂沟渠，河边堤蛹，摸鱼掏虾都是忘不掉的记忆。祖母就埋葬在在学校后面的山上，墓地正好处于山脊梁如下山马鞍形的鞍窝中间，墓面左倾，朝着东方太阳初升的地方。

　　”文革“运动的深入，刨根问祖，恶运降至。学校搬迁盖房，前未拆完，后没建好，一家扯两地的家庭不在少数。我们家虽然经济上困难，一家人团聚，对有些人来说既羡慕又嫉妒。且父亲不是学校的主体'教师'，从一学徒小工，年纪不大，已成为多面手。那个时候正值青壮年的他，血气方刚之年，工作上兢兢业业，出人头地；政治上紧跟潮流，排队靠在造反派队列。办公桌抽屉里三把牛皮鞘内明光闪亮的日本马刀，常使梦中也想拥有的物件，立马横刀，斩杀邪恶。为什么在他这收藏？疑问解释，因为，危险之物，别人保管不了，一般人镇不住热血冲动的在校青年，怕因此物生非，可见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虽然属于造反派，但是没有整过人，这是后话。

　　在那个年代，成分追索可不是件小事，更何况有“隐瞒”嫌疑。管过食堂，做过会计，又搞基建，帐已经查过无数，竟然没有一分钱的差错，厉害；搞基建，家里家具除了奶奶那个皮箱像个值钱的伙禅，其他用的都是借公家的东西；管食堂，偶尔还用问人借钱票为生病的老母买个红烧肉补充营养；现在说来就是笑话，在当时的确是事实。避嫌母亲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早，步行到十几公里外，白浪塘火车站工地去卸煤，挣小工钱；小孩没人带，就提前上学，跟着混；年小的弟弟，差点因此过继给了附近农村一家认的同姓没有儿子的姑姑家，是他许诺允许把他反锁在自己家里，才罢了，每当想起，都心酸。不到走投无路，没有人会这样，不是父母心狠，是因为到别处生存、生活会好一些……。

　　好长时间以来真是想不明白，有建设工地，找些柴火应该是不难的。但父亲还时长在星期天扛着借来的两头带矛尖的仟担，到山里砍柴烧饭用，一出去就是整天。好多次天黑了，星星已挂满了天空，被母亲牵着，从堰口，顺着茅塔河向上、向山里仰望……，父亲肩挑着砍伐的花柳树枝的担子，手握撑担子的搭柱，徐徐悠悠的走回。现在想来，人思想即单纯也想的复杂，当时的年代，不拿公家一针一线，溜地的麦穗自觉交公，更何况其他，无私的年代；利用假日，独自一人，置身于青山峻岭，溪流沟岅，呼吸清新的空气，舒展身心环境各方面的压力，这未尝不失为一种最佳的方式。

　　后来才慢慢知道，自从成分问题的出现，那些象喝了鸡血的一些文化人，平时人模狗样，攻击他似的把在被学生批斗的那一套，半那就子的拿过来，对家人傲慢冷眼；组织家属小孩搞的宣传队，把我这个小娃子头排除在外；对父亲开会批斗追问家史，父亲是何等人物，对付他们聪明有余，精算有寸，街道未定，人小不知，你奈我何。往往是开完批斗会，那帮文人痞子又缠住他下棋消遣，运动有时就是游戏，人就是动物，两面性，但过头了会要人命；也会给幼稚干净的、还木有经历过的、在历史书上看到，或即使看到也不相信的人以无形巨大的压力自由，。这就是现实，古今中外，人类历史哪里的人群、那个种群、哪个国家的历史过程会跳过这种动物进化的阶段环节。追求平等自由，尊重人性，祈祷在拥有五千年文明的中华民族，再也不发生类似那样泯灭人性的运动、事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