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娼》
闫顾师晚上闲着,在空闲的日子里,他也会和大多数人一样,抱着手机一玩就是半晚上。
朋友小酚打电话了:“闫顾师,出来玩呀,”“怎么整天闷在家里不出门?”
他讨厌这种应酬,可是,在中国这个大国度里,不去参加这种场合,是说不通的,虽然他的朋友比较少,但是,他是个性格软弱的人,他害怕得罪他的朋友们,更加害怕自己会被孤立起来,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穿上衣服,走了出去,其实,他更加喜欢别的东西,比如茶道,人为什么不能静静地去喝一杯清茶,坐下来聊聊人生,谈谈理想,研究一下哲学问题,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人为什么要喝酒,喝的烂醉如泥,喝的昏天黑地,闫顾师想不通,但是大环境如此,个人的愿望是渺小的,他没有毛爷爷那种反抗一切不平等不合理的勇气,在生活面前他更多的是选择顺从。
他去了朋友所在的KTV,一开始就是灌酒,三瓶下肚,他开始晕,开始觉得难受,朋友们不停地劝酒,“来呀,再来一瓶”,中国的酒文化真是最丑陋的文化,人们其实是在看对方出丑,只要其中一个人醉了,别的人就会很高兴,看着别的人扭扭捏捏喝不下去的样子,周围的人就会很高兴,这种高兴是人性之恶,根据因果法则,这种恶必然会繁衍出其他一系列的恶来,闫顾师成了被灌酒的那个,他很快就醉了,心跳的厉害,他几乎能够听得到腔子里面剧烈的心跳,迷迷糊糊中在烟雾缭绕的房子里,一群人鬼哭狼嚎的唱着歌,人们称这为放松,可是,他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放松的,他厌恶这一切,这种环境让他想吐,可是,在中国人情大国里,闫顾师始终笑着,是那种强迫出来的笑脸,是一种假笑,他勉强自己和别人一起鬼哭狼嚎,勉强自己跳着难看的舞蹈,他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脏,他这么容易被贩卖的灵魂,和一个娼妓有什么区别呢,也许没有吧。
从KTV出来,走在大街上,穿过一条小小的巷子,有个暗娼,闫顾师在迷迷糊糊中走了进去,他去找那个暗娼,讲好了价格,暗娼带他去了一个屋子,那个陈设简单的屋子里,有着黑暗的灯光,暗娼脱下了所有的衣服,赤裸裸的躺在床上,一头的长发,苗条的身材,两条白花花的大腿,正在喝醉的闫顾师心跳加速,他咽了咽口水,一把抱住了那个暗娼,在罪恶的深渊里,每个人都是魔鬼,那颗充满了欲望的心灵,在暗娼的叫喊声中,此起彼伏。
他在暗娼的叫喊声中,想到了他自己失败的人生,一无所有,半生潦倒,每天都在出卖着自己的灵魂,他觉得他和这个娼妓实际上是一样的,这个皮肤白皙的娼妓出卖的是身体,而他,出卖的是他的灵魂,在每天的觥筹交错中弯腰屈膝,在每天的等级尊卑中,满脸的假笑,这个灵魂比娼妓的肉体还要不干净,至少娼妓可以选择她要服务的客人,而闫顾师连自己的客人都无法选择,他萎缩了的勇气,在软弱里,苟延残喘。
那个娼妓告诉他:“应该强硬一点,不要那么软弱。”
他问娼妓:“难道软弱是这个社会的通病吗?”
娼妓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愿意出来卖呢?都是为生活所迫的。”
娼妓说:“实际上最大的大嫖客名字叫生活,从不问别人愿意不愿意,就硬来一套。”
闫顾师说:“这种说法不对,这叫大环境,文明的说法叫文化,窦娥被冤死了,为什么县太爷不受天谴,反而是百姓干旱三年,就是因为在一个人人麻木的环境中,才会有这种冤案发生,犯错的是县太爷,可是纵容犯罪的是百姓,纵容犯罪的,比罪犯还要可恶。”
娼妓抱住了闫顾师,在这个不干净的身体上,闫顾师感觉到一些温暖,他觉得这个娼妓比谁都要可亲近,他从花了那么点钱,就可以得到她的拥抱,她的陪聊,还有她的身体,他也紧紧的抱住了娼妓,他们翻滚着,交换着,相互交融着,在大雨滂沱的夜里,给予彼此最深情的安慰。
渐渐的酒醒了,公安来查房,噼里啪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楼道,这时他才知道这个陪他过夜的娼妓来自广东,姓杨,闫顾师和杨小姐锁了门,关了灯,静悄悄的待在屋子里,互相紧紧的抱着,闫顾师的手不老实的到处游走,杨小姐露出了薄责的笑,公安走了,他从后面抱住杨小姐,依依不舍,最后他牵着杨小姐的手从房子里出来,依依不舍的离开,杨小姐说,以后要常来!
后来,过了很长时间,闫顾师去找杨小姐,老板说,杨小姐已经不干了,回老家去了,闫顾师有点失落,同时有点咳嗽,以为是感冒了,去医院抓了点药,吃了很久也不见好转,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后来,医生告诉他:艾滋病阳性,淋病阳性,梅毒阳性。人性是复杂的,一切的罪恶从邪恶的欲望里产生,闫顾师可以拒绝喝酒,可是他经不住人情的压力,他可以拒绝嫖娼,可是他架不住欲望的勾引,恶之花在软弱里诞生,那些无力抗争的软蛋们,只能在娼妓的安慰里,安然释怀,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有戾气,恶意,人逼人,人食人,里面的世界,在那个可以安慰自己的世界里,是一群活动着的病毒,艾滋,梅毒,淋病,这些活着的病毒们潜伏在妓女的体内,欲望之魔在空中大笑,他逗弄着这些可怜的人类,他利用人性的弱点,在表演者耍猴的绝技,这些进化之后的猴子,为魔王表演了一场又一场精彩纷呈的剧目,大地进入了永夜,太阳在黑暗里不见了光芒,寒冷侵袭着世界,闫顾师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并不怕死亡,只是活了这么久,有那么多可以做的事情没有做,有那么多可以去的地方没有去,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杨小姐是不是先他而去,那么他们会在地狱里相逢,还是相逢在天堂,他在奄奄一息中想到了杨小姐给他的那个拥抱,在他短暂的一生中,他总是陪着笑脸,可是,在这一生的孤独中,也唯有那个来自不干净的身体的拥抱,让他在记忆里留下了一些甜蜜,一丝温暖,一丝活着的感动,闫顾师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最想念的是那个拥抱,一个可以不必看你有多少钱,不必看你是否有房有车,不必看你是丑是美,不必看你是否忠心,他最想要的是那个没有任何条件的拥抱,闫顾师的灵魂离开了,在病房的空气中飘散,空荡荡的世界,有谁会记得世界上,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如果有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新开始,闫顾师会选择去爱,如果前面是一座冰山,也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多么渴望温暖,多么渴望相爱,共业都是缘,闫顾师如果投胎了,在下辈子他会不会好好地活,好好地去爱这个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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