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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如青丝暮成雪(25-27)

时间:2018/4/13 作者: 古榕树上 热度: 78954
  第25章 爱字一伤

  我整夜未眠。

  我木然地坐于窗口,看夜空月升月落,星辰交替。

  闭上眼睛,我的脑里就会马上浮现白天的一幕:分裂的木琴,碾碎的二乔,雷蒙盛气凌人的脸。

  这一切无一不使我心惊胆战。

  我承认很害怕: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怒意,使得一个男人居然能够如此歇斯底里?我到底有如何不堪,会让他迷失心智,口不择言,不顾一切?他应该清楚我找孙问天的起因——若非是他酒后胡言乱语,就不会失去贩盐权的先机。我这么做只是在为他弥补过失。

  他到底还爱我吗?

  若他真的爱我,就不会束缚我的自由,就不会干涉我交友的权力,就应该予以我全部的理解与包容。

  无尽无边的黑暗里,我抱着自己的胳膊蜷成一团。

  他到底是不再相信我了,因为不信任,所以才会这么排斥我与其他男人的接触。

  那么我在他的眼里又算什么?只是宠物?玩具?或者是暖床的工具?对于我,他已然失去了最后的尊重!

  那么我又该如何进退?

  东方渐白,有朦胧的光线一点一滴渗透进来。暮春,稍冷,清晨的风扬起粉色的窗帘,吹散一屋子沉重的迷蒙。我沮丧万分。

  揉了揉干涩的的双眼,走进后院。

  此时的后院,梅已落尽,只剩满枝的丫杈,空气中隐约流荡着冷冽的花香。初升的朝阳煌煌,带着浓烈的温暖铺天盖地。

  一如当初雷蒙对我的情怀。

  我依着梅树坐了下来,地上潮湿冰冷。我想起与他的相遇,想起海上的那段日子,还有他舍生忘死的相护。昨日不能重来?往事岂能如烟?我并非薄情之人,我的灵魂孤苦无依,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渴望家的温暖?我抱头呻吟:忘不了。

  忘不了,当日他重伤卧床时,与他执手我许下的承诺;忘不了那一晚洛水之上,他对月说永不相负。更加忘不了,这么多的夜里浓情爱意抵死缠绵!

  我到底还是爱着他。

  想到此,我满心苦涩。原来两世为人,爱之一字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重。

  既然爱,那就继续爱下去吧!我闭上双眼,疲倦万分。

  天大亮,山庄里陆陆续续有人走动起来,各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女主人把憋屈的情绪带给大家。我敲了敲发麻的两腿,扶着树杆站了起来。

  我静静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阁楼,只需要走上几步就能推开那扇紧闭的门。可是此时看来却又那么遥远,昨晚的那一场大肆干戈,已然在我们的心里画上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雷蒙的卧室窗户紧闭,窗帘严实。这一夜,他睡的可好?是否会与我一样辗转难眠?或者他一夜好梦,已然无牵无挂?

  一个上午,我都没从房里出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中午时分,婉婉敲门进来。瞧我憔悴万分,不由泪水涟涟:“姐姐,这次雷蒙哥哥过分了。”

  我笑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傻婉婉。”

  “姐姐,你还爱雷蒙哥哥吗?”婉婉低声相问。

  沉默了半响,我艰难地点头:“是,还爱。很爱……”

  “我们帮雷蒙哥哥再购置一把古琴吧?”婉婉抬起脸,眼里满是期待。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狠狠地拧了一下她的俏鼻:“鬼精灵。”

  婉婉连哭带笑地一把抱住我:“姐姐,你昨晚吓死我们了,你从未有过那般神情……”

  呃……难道我昨晚是一张寡妇脸么?

  洗了热水澡,喝了碗热粥,勉强振作了精神。婉婉青青陪着我朝集市走去。

  春光明媚,风和日丽,阳光刺得我睁不开双眼,头昏昏沉沉。

  玉珍坊,乐器满室,古玩满目。

  我不通音律,信手拨来,把把古琴全是一个韵味,婉婉青青挑选的很卖力尽职,我在一边看的甚是无聊。随手捧起旁边的一架琵琶试了一试:叮叮咚咚,音调不错,象牙镶于其上,看来价格不菲。眼看店老板流着哈喇子要过来推销,我赶紧将琵琶放回原处,目不斜视,做矜持状。

  他悻悻而回。

  青青咯咯娇笑着来抱我的胳膊:“听说姐姐对琵琶情有独钟,为何不买?”

  我悄声说:“这琵琶肯定天价,花这钱我心疼。”

  “可是姐姐,我们帮雷蒙哥哥挑的古琴也是天价。”青青美目眨巴做无辜状。

  果然这把破琴花了500白银,我差点吐血。

  回去的时候,我看春光尚好,建议步行回家。

  听说北门有莲花寺,香火灵验,我上辈子不信鬼神,这辈子不由我不信。

  “让开,让开……快让开,马儿发疯了……”正唏嘘感怀,猛然听到前方人群骚动,一辆马车发疯地朝这边跑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混乱的人流撞到在地,明亮的阳光照的我眼冒金光,大脑一片空白。

  哒哒哒,马蹄声急如骤雨。“姐姐——”在婉婉青青的惨叫声中, 猛然感觉腰间落入一物,整个身体被大力地抛起,在一阵头晕目眩后,我摔在马车上。

  咚一下,脑袋不知撞在哪里,痛的我眼冒金星。紧接着,马怒嘶,人怒吼。轰地一声,马车撞上了一棵大树,一阵天崩地裂的震动后,终于停顿下来。

  我伏在马车上,长长舒了口气。

  “姑娘,你没事吧?”被人扶起, 我捧着脑袋着吸气。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我狠狠地就是一个耳刮子:“没事,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姑娘还能动手打人,应该是一点都没事。”马车外有个冷冷的男音。

  我捂住前额,下了马车,仔细打量说话的人:紫色长袍,浓眉凤眼,颇有男人味道,刚才挨打的估计是他的仆人。好吧,看在你是帅哥一枚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姐姐,你流血了!”已经赶过来的婉婉吓得大喊。我放下手一看,鲜血淋漓,估计额头被撞破了。

  “你赔我姐姐,你这个坏人。”青青像只小野猫朝那个男人扑了过去。

  “在下钱铮,家就在附近,姑娘不嫌弃就去那里休息下。”估计看我伤的不轻,美男于心不忍。

  我们3个进了县衙——原来钱铮就是洛阳四少中的二钱之一,他老子就是洛城的县令,有趣有趣。请了大夫,上了药,脑袋不那么疼了,人也迅速恢复过来。我懊恼不已——我都干了些啥,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差点丢上小命?想起那会儿腾空跃起的马蹄就在我的脑袋上空,心有余悸。

  我还是那个当初刚进洛阳城意气风发的我吗?不是说好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不是下定决心不会再被感情所羁绊吗?我狠狠地敲着自己的头——欧阳蝶兮你这个囊种!

  “姑娘,你没事吧?快把大夫叫回来!”钱铮急的一把拽住我的手。

  我摸了摸额角的纱布,摇摇头:“谢谢,我没事,麻烦钱公子,就此告辞。”

  回到家,差人将古琴送往雷蒙的房间后,我倒头就睡,把昨夜睡眠彻底补回来。明天还要跟孙狐狸较量一番,必须得有个好状态。

  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玉色玉画伺候我穿衣,束发。婉婉青青早在旁边叽叽喳喳,忙着帮我换药。

  婉婉:“姐姐,今天气色真好。”

  青青:“姐姐昨晚睡的可好?“

  我点点头。

  婉婉:“不然,我们也都跟着睡不好。”

  我惊异:“你们?

  青青:“你前天没睡,我们也没睡,容华哥哥也是。”

  我心下感动,鼻子酸涩。

  身后帮我束发的玉画轻轻说:“姑爷昨晚抚了一宿的琴,又一夜没睡。”

  “雷蒙哥哥说是在调音,他今个儿要去拔头彩。”青青一歪脖子。

  婉婉奇道:“玉画,你如何知道雷蒙哥哥弹了一夜的琴?你一直在听吗?”

  玉画满脸通红地解释:“奴婢浅眠,一有声响就无法入睡。”然后横了我一眼:“没心没肺的人都容易睡的香。”

  我眼光一转:这是在说我吗?招谁惹谁了我?

  西苑——万花会如火如荼。

  鉴于额头裹着一块醒目的纱布,我悄悄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花苑内专门搭了个擂台,估计是为今天的琴会决赛准备的。婉婉青青不讲义气丢下我溜达去了。

  我百般无聊等孙狐狸的出现,他如此神通广大,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低调的我。

  有人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我转头一看:是雷蒙,他目光幽暗,抬手想摸我的额头。我一惊,胳膊一挡,就隔开了他的手掌。

  他抿嘴不说话,目光越发哀怨。我亦不说话,因为我是真的无话可说。

  沉默了半响。雷蒙还是开口:“等下有我的赛事,你看吗?”

  这不是废话么?我人都坐着了。

  “唉,那我过去了?”雷蒙等了半天,没听到我的回答,长叹起身离去。

  雷蒙是最后第二个出场的。

  婉婉青青大声鼓掌尖叫,完全没往日淑女形象,我鄙夷地挪开位置。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今天之旋,其曷为然……”我扬眉,这首《猗兰》我还是耳熟的,琴音低沉,空旷深远,欲述还休。

  雷蒙一袭月牙色长袍飘飘,坐于台上,姿态从容,深情款款,正朝我这边含笑看来。见我抬眸,嘴角一挑,露齿一笑,梨花开了一树又一树。

  我的心瞬间漏跳好几拍。

  一曲完,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

  接下来居然是孙问天的表演。我不禁扶额哀嚎:有必要这么安排他们PK吗?

  可是不能否让孙狐狸的音律造诣,一首《春暖花开》听来令人如沐浴春光之中,笛声欢快愉悦,绮丽悠扬。与雷蒙的《猗兰》风格完全不同,倒是各有千秋。

  比赛结束,等评委敲定——琴会第一人的头衔。眼看雷蒙和孙问天从左右两边朝我走来,内心大惊。背一弓,腰一猫,赶紧拽着婉婉青青跑路。

  第26章 三人成虎

  所幸这几天没白逛,左弯右转之下,我们顺利远离人群,躲进一个安静的小阁楼。

  青青累的直喘气:“姐姐……我们这是跑什么呀?”

  “姐姐这么怕雷蒙哥哥?”婉婉上气不接下气。

  我无语问苍天——现在的小孩子说话忒实在。

  正笑闹成一团,忽听一声怒喝:“何人喧哗?”我止住笑声,抬头一看,楼梯口出现一个翩翩少年,正一脸不耐地望着我们。

  感情是打扰到人家了。我皱皱眉,探头看看门外,雷蒙正在不远处东张西望,吓得又赶快缩回脑袋。赶紧对阁楼上的美少年扯开一个笑容:“我们姐妹三个走累了,能否让我等在此地暂时歇脚?”

  “光良,阁楼上又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是谁?”这个叫光良的少年甩袖而去,不一会儿,和另外一个男子并肩走下阁楼。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是钱铮又是谁?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怎么是你们?”钱铮一愣。我摸了摸额头,伤痕犹在,心有余悸,不敢搭腔。

  “钱铮哥哥,外面有坏人追我们,你这里能让我们躲一躲吗?”青青天真烂漫地开口。

  我跟婉婉默默对视,肃然起敬。

  钱铮浓眉一拧,眼光在我的额角停留了一瞬:“你们上来吧。”

  我们笑逐颜开,屁颠屁颠地跟上楼去。

  好一个雅致的阁楼,视野开阔,正前方对着擂台,那边人声鼎沸:正为谁是此次琴会第一争论不休,而当事的两位主人公各坐于显眼处,心不在焉。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了茶一口气喝干。

  “喂——少年开口:这般无礼,我请你喝茶了么?”

  “可是你们也没说不让我们喝呀?”青青继续装天真。我嘻嘻一笑,不理会他们,继续盯着前方擂台:雷蒙和孙问天已经被邀请于站在台中间,分别被授予并列第一。呼声一片,掌声如雷。

  这悲催的花会。

  “哼,钱铮摇摇手中的折扇:又是他第一?真是污人双耳。”

  我掀了掀眼皮:谣传县令与知府不和,只怕不会是虚假,而且已经殃及下一辈。如果我要跟孙问天结交,必然会得罪他。

  “哥,站于一旁的光良道:“其父乃知府,评师乃一群拍马之人。”两兄弟?莫非这两个就是北城双钱?

  “非也,这时婉婉插嘴:你们没看到两人并称第一么?若是拍马之人而定,何须如此复杂?”

  青青点头附和,连连称是。

  我大急,赶紧使眼色让她们住嘴。

  光良愤愤转身:“妇孺之见。”

  “乳臭未开。”婉婉寸步不让。我暗暗叫苦。

  钱铮闻言皱了眉头,冷冷的打量我们一番:“姑娘府上何在?”我打了哈哈:“不毛之地,不提也罢。”说完示意婉婉青青赶紧走人。

  “想走?光良一个错步拦在我们身前。

  咦?原来还有两下子。我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问:“你确定要留我们?”

  我回头看了看钱铮:“钱公子,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钱铮露出茫然的神色:“ 我只觉小姐很是面善,想问个明白而已。”

  等你明白我们更走不了了。

  “姑娘家的名讳住址能随便告知的吗?”我衣袖掩面,楚楚可怜。

  钱铮,光良皆呆住,被我的变脸之术所震撼。

  我们三个大摇大摆地走出阁楼。

  擂台边的人群已经散去,孙问天不知去向,我急的团团转。

  “唉,眼看一枝红杏出墙去。”婉婉躲在我身后叹息。

  “是呀,姐姐,为何你一定要找那个狐狸帮忙?那个什么食盐的我们不要做了。”青青拉着我的手小声说。

  我大窘:“你们可知贩盐之利润,若是能够取得盐引,今后我们一家子不用再愁吃穿。”

  婉婉青青同时摇头。

  我上前拉住她们的小手,放在掌心:“因为这个家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你们,还有几十口人,我只想让大家有一个安逸的容身之所。”

  “就算以后,我不在了,你们也一样能过的很幸福。”我双眼迷蒙,轻轻呢喃。

  “姐姐,你要离开我们?”婉婉青青异口同声地惊叫。

  “只是打个比喻,”我摆手:“可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对不对?”

  “姐姐,不要走,我们都听你的。”婉婉的小脸扭成一团。

  我顿时哭笑不得,我的意思她们是永远不会明白的——我只是担心忽然有一天,时空转换我又会消失。

  “你们吵什么呢?”头顶假山上出现一个人头,不是孙狐狸又是谁。

  “狐狸大哥,你让我们好找啊!”青青高兴的大叫。

  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孙问天歪了鼻子黑了脸,气的扭头就走。我只能拨腿狂追。眼见他进了一个茶馆,我跑的香汗淋漓,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大力擦汗。

  这个死狐狸,累死老娘了。

  茶馆上探出一个人头,孙狐狸笑的见牙不见眼:“哪家姑娘追着在下不放,真正太放肆!”

  ……

  沏了一壶上好的毛尖,狠狠灌了一口,进口微涩,入喉香醇。我舒服地叹了口气。对面的孙大少正托着下巴,盯着我的额头,若有所思。

  “嘿嘿,恭喜孙公子拔得头彩。我晃了晃脑袋上那块荣誉感的纱布:有什么条件只管开来。”

  他朝我竖起2个手指。

  两个条件?说来听听。我用眼神询问。他眨眨好看的丹凤眼:“第一个条件:明日陪我一天尽兴吃喝玩乐;第二个还没想到。”

  我撇撇嘴:“你还是一起说了吧,万一做不到,会伤感情的。”

  孙问天看看婉婉,又看看青青:“他人在旁,不好说。”我凑过头去示意他贴耳。

  “去去去,男女授受不亲。”他一把推开我的脑袋。假正经不是?

  所谓吃喝玩乐——吃:早上陪孙大少吃来福记的早餐。

  喝:中午陪他喝八仙楼的杜康,当然点到即止,我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可惜婉婉青青显然不行,小女孩没见过世面,喝的眼迷离,颊若生花。

  玩——下午陪他去山上放风筝。午后的风微醺,似乎带有杜康的余醉。孙狐狸躺在马车里,翘着二郎腿一脸惬意。

  婉婉青青各自捧着大风筝傻傻直乐,我捏捏她们的脸蛋,对孙狐狸莞尔一笑。

  与其说我们陪他,还不如说他在设法讨我们欢心。

  婉婉青青自来熟,很快跟孙问天的手下打成一团,高高兴兴地放起风筝。我选一个平地坐了下来,闭上眼听她们银铃般的笑声,说不出的温馨。

  耳听悉悉索索的声音,孙问天一掀袍子坐在我的身边:“我现在跟你说第二个要求。”

  我一挑眉,侧目听他的下文。

  “我想亲你。”他说。

  我大骇,身体往后仰:“你……你还是换个条件吧。”说完,想站起来跑开。

  孙问天大力抓住我的胳膊,我一个踉跄,直接跌入他的怀里,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脸陶醉低头吻上来。

  浓烈的男人味夹带着杜康薄薄的醉意狂野地入侵我的唇, 我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他才放开我,脸带红晕,低喘不已,我怒极,扬手狠狠就是一个巴掌:“你这么做,会让我们连朋友都当不成。”

  “蝶儿我……”孙问天捂着脸颊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别这样叫我,我已经达成了你的两个条件,希望孙公子不要食言就是。”我冷冷地说。

  “我晓得,我会让你如愿的。他忽然俯身过来:蝶儿,你解除婚约吧,让我娶你。”

  我目瞠口呆地看着他——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有妄想症。

  “我俩成亲后,你经商,我会倾力支持且用父亲的官职予你方便,一举两得,多完美是吗?”孙问天自顾自地联想翩翩。

  这次我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拍拍屁股走人。

  乐——孙问天租了2艘船游湖。夕阳西下,洛水漪漪,成群结队的海鸥贴着水面欢乐地上下飞舞。婉婉青青坐在船尾,卷起裤管正在玩水,我瞧得眼红,瞄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孙问天,最终还是没勇气露胳膊露腿。

  月上柳梢头,我装作呵欠连天,婉婉青青终于收到信号,催促我回家。

  我垂头丧气地爬上马车,为了张盐引,我竟然搭上了色相,那个郁闷啊!

  倾城山庄内依旧灯火辉煌,我对朱氏姐妹递了个眼色。

  大厅里人群拥挤:洪叔洪姨,雷蒙容华一字排开,等我们三个入瓮。

  洪叔:“青青,你说,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青青:“早上去来福记吃包子,中午醉八仙吃饭,下午后山放风筝,晚上游船。”

  洪姨:“婉婉你说,跟什么人一起去的?”

  婉婉:“就我们三人,干娘,没其他的人。”

  容华:“那风筝呢?”

  我说:“风太大,线断了,飞了。”

  雷蒙面无表情看着我,我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三人成虎,言之凿凿,死无对证。

  第27章 棒打鸳鸯

  我头枕着婉婉的胳膊,脚搁着青青的细腰,睡的不亦乐乎。

  半夜,青青唧唧哼哼醒过来,说外面有人在弹琴,影响她睡眠,于是三人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果然,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如泣如诉的琴声从隔壁传来。

  婉婉叹息:“雷蒙哥哥的体力真好,。”

  闻言,我一阵心虚:雷蒙体力多好,我是最清楚。遂踢了踢装死的青青:“你去,让他安静些。”

  片刻,隔壁消停了。青青打着呵欠一头栽倒在床上,我安慰地拍拍她的后背,继续大睡。

  至此,婉婉青青彻底成为我的跟班,我颐指气使,不可一世。

  我带她们逛集市,压价格,教她们品酒,玩骰子,参观船厂,粮仓,观洛河天水一色,看货船疾似云来。游花苑串街巷戏美男,洛阳真是人杰地灵,美女靓女一抓一大把。

  可惜对于调戏美男这方面,她俩还相当欠缺经验,我准备带她们去青楼开开眼界。最近洪叔洪姨盯得特紧,她们两个只好扮淑女绣花,我呢,只能整天挺尸。

  想起已经跟雷蒙很久没说话了,现在发展成见面都尴尬。我尽量能躲则躲,有些事情既然他不能适应,我也不能勉强为之。

  “小姐,起来用晚膳了!”玉画在门口柔柔地喊。你说这古人,吃饭就吃饭,用什么膳?我懒懒地伸了个懒腰:“你把吃的端到我房间里来吧。”我怕见雷蒙那张大饼脸倒胃口,能避则避吧!

  一盏茶的功夫,房门被轻轻推开,饭菜的香味霎时飘满整屋,我忍住即将流淌的口水说:“过来帮我穿衣梳洗。”

  雷蒙坐在床头,扶我起来。我一愣,皱了皱眉头,看着他:“出去。”

  他黑了脸,倏地站直了身子,一甩衣袖大步离去。这么听话?倒是搞的我满头雾水。

  好不容易穿好衣衫,我找根头绳将长发绑了个马尾,3菜一汤,吃我的津津有味。吃了一半,雷蒙又走了进来,呆呆站于一旁,眼神幽幽,盯着我不放,令我毛骨悚然。

  “你的衣扣?”他指了指我的衣襟,我低头一看,原来盘扣扭成高低了。我嘻嘻一笑:“雷公子就为此事?”

  眼看他气得满脸通红,我暗暗喜欢。

  “我给你买了这个,看看你喜不喜欢?”雷蒙将一扇琵琶搁在桌子上。我一边往嘴里塞菜,一边侧目瞧去:琴头砌翡翠,颈部镶象牙,精致华美。

  这琵琶好生眼熟。

  我放下饭碗,摸了摸4条弦——这不就是那天帮雷蒙选古琴时我看中的天价琵琶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可不便宜啊,花了多少钱?”

  “500两。”雷蒙一脸的不自在。

  我大怒:这个黑心的老板,一来一回就诓了我1000两银子,迟早有一天我会砸了他的玉珍坊。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我狠狠扒了一口饭。

  “我预支了一年的月钱……”雷蒙期期艾艾地说。

  噗地一声,我满嘴的饭粒喷了出来,正好喷了雷蒙一脸。

  他顿时暴跳如雷:“你这个疯女人!”一边擦一边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我乐不可支。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我看着外头刺眼的日头,心下犯愁:这个孙狐狸去见盐运使已久,也不见来封信告知一声。我只好抱着那把天价琵琶整天作哀怨状。

  婉婉青青早已解禁,腻在我的左右无聊地打呵欠。

  忽然,青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雷蒙哥哥真聪明,一点就通。”

  我抬了抬眼皮:“此话怎讲?”

  “诺,那晚他抚琴吵醒我们,我跑过去随口提了下这件事情。”青青得意地指着我怀里的琵琶。

  我恍然大悟——原来雷大公子是礼尚往来啊。

  “好吧,我晃了晃脑袋,心情很是愉快:今天姐姐带你们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婉婉青青四只眼睛闪闪发光。

  我们三个换上男装,贼头贼脑地溜出了山庄。哎呀外面的空气就是比里面的空气好啊——暖风一吹,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城西有倚梦楼,城北有飘香院。这倚梦楼我是去见识过了,飘香院还不清楚到底有多香?我怀揣5张100两白银的银票,腰杆儿挺的十足。

  飘香院里面确实很香,镌花镀金,雕栏玉砌,空气中隐约飘荡着一股薄荷香,闻之使人精神一振。可惜飘香院的飘飘姑娘也很大牌,我们吃了个闭门羹,只好退其次而求之,在隔壁翦水姑娘的房间里坐了下来。

  翦水姑娘人如其名,长着一双黑眸如水荡漾。她含羞弄箫,媚眼如丝。我看着她吃吃笑。婉婉青青轻车熟路各自找了玩伴,玩起了骰子喝起了酒。

  倍感惬意间,忽听门口嘈杂声一片并伴随女子的娇呼,我偷偷地从门缝里看去:只见一个男子垂着头站在飘飘姑娘的门口,两个丫鬟打扮的人正挡在他面前。我小小激动了一下:不会是要霸王硬上弓吧?

  可爱的青青小声问身边的妓女:“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妓女甲:“每天都这样,烦死了。”

  妓女乙:“可不是,飘飘姑娘高光高于头顶,有位公子想纳她为妾,她居然不肯。”

  妓女甲:“要是换做别人,早乐坏了,我们这群人什么身份,难道还指望有人高头大马娶回家做正妻。”

  妓女乙:“心高比天命薄如纸,何苦呢?”

  翦水默默地叹了口气,放下箫。

  我悄悄地将门打开一些,招呼婉婉青青过来看戏。

  “飘飘,你让我见上一面吧。”那男子显然不肯放弃。

  “钱公子,你就回吧。飘飘言尽于此。”飘飘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

  钱公子?我一愣:不会那么巧是钱铮吧?听声音蛮像。

  “飘飘,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不要这般残忍。”钱公子激动起来。

  “让我做你的妾侍,我情何以堪?”飘飘哽咽。

  青青压着嗓子骂了一句禽兽。

  “飘飘,那是家父的意思,我也无奈啊!”钱铮动手推开身前的丫鬟。

  “公子,请你自重。”丫鬟一脸正气,态度坚决。

  “我如何自重?”钱公子忽然大笑起来:飘飘你告诉我,你我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的时候,你为何不让我自重?”

  畜生。听到这里我都忍不住开骂了。

  门咣当被打开。飘飘一身素衣弱不禁风:“你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眉如柳,眼如杏,气质如兰芙蓉如面,活脱脱一个聂小倩。这个飘飘确实能成为男人的劫数。

  “那好,我们一起殉情。”姓钱的男人一把将她抱入怀里。

  剧情演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我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准备出场。不料一脚踩在衣袍边上,脚底一滑,滋溜一下我华丽丽地摔了出去。

  两个拥抱的难分难舍的身体倏然分开,一脸惊异地瞪着趴在地上的我。果然是钱铮。

  “哎,这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狼狈不堪地站起来:你们继续。”

  “怎么又是你?”钱铮面红耳赤,气得不轻。

  我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人渣。”

  “你说什么?人渣,你说的是谁?”钱铮一脸怒容。

  我上前一把握住飘飘的小手:“飘飘姑娘,你不要跟那个人渣,你从了我吧。”

  “欧阳姑娘,别过分……”飘飘居然一眼认出我。

  我打个哈哈:“飘飘,并非女人一定要依赖男人才能活下去,凡事想的久远些。”

  “飘飘,你别听她胡扯,我对你一片真心。”钱铮差不多要跪下发誓。

  “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我打了个寒战:”你若是真心,就应该娶她为妻,且从一而终。”

  “对”“就是”“说的好”,旁观者七嘴八舌,我洋洋得意的拱了拱手。

  钱铮的脸色由红转黑,眼神阴鸾,恨恨地盯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这么走了就不好玩了是不?我摸摸脖子,对飘飘歉然一笑:“女人要学会坚强,靠自己会幸福的多。”

  飘飘苍白了脸,黯然不说话。

  三人索然无味,出了飘香院。 我趁机给朱氏姐妹上课:“以后嫁人,一定不能让夫君纳妾,更不能做他人小妾。”

  两姐妹点头称是。

  “倾城山庄的欧阳姑娘是吗?”拐个弯,身后传来凉凉的声音。

  回头一看,钱铮两兄弟两手抱胸冷冷地盯着我。面色不善,来者不善。我刷地打开扇子:“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钱铮冷晒:欧阳姑娘知不知棒打鸳鸯是有损阴德的?”

  这个承认,缺德事情我的确干了不少。

  “我这不是不忍心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么?”提了提不合身的袍子,我慢悠悠地开口。

  “你就别多管闲事,看看你自己:一身不伦不类,居然跑到青楼,整日在外勾勾搭搭,怕早已经给未婚夫婿戴上了绿帽。”别看光良平时斯斯文文,骂起人来甚为毒辣。

  我大怒,卷起袖口,正想动手,不料身后的婉婉青青速度更快,两人娇叱一声,就冲上去。我摸了摸衣兜,发现换了衣服,围棋子没在身上。当下抓起路边的一根木棍,就向钱铮冲了过去……

  北大街一片混乱,观众里三层外三层,场面甚是壮观。钱铮两兄弟身手很不错,我依仗轻功东点西指,其实是占上风的,但是跟光良对持的婉婉青青显然没我潇洒,我一人打两个,分身乏术,手忙脚乱,脑袋受了一拳,屁股挨了一脚。

  正打的难解难分,只听锣鼓喧天。观众惊慌散去:“衙役来了……”

  钱铮兄弟蓦地跳出战圈,落荒而逃。我大吃一惊,急忙拉着两姐妹跃上一堵高墙,窜上屋顶,在观众的尖叫声中,抱头鼠窜。

  啊呀,只听身后婉婉一声惨叫,一头栽倒在屋脊上,然后哗啦啦地顺着一整片砖瓦滚下去。

  “婉婉……”青青尖叫着拼命扑过去只抓住她的衣衫一角。嗤啦一声,衣衫尽裂,两女孩争先恐后地掉了下去,我心急如焚,只有一个纵身虎跃,选择赶在她们掉落地面之前垫了底。

  砰砰两声巨响,婉婉跟青青一同摔在我的身上,痛的我死去活来……

  我们三个一瘸一拐,遮遮掩掩地进了山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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