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偷
说实在夏天确实要让我敬佩的,比我小一岁,却是和我一样考上了大学,当然我略显的不争气了,和自己的妹妹上同一个大学貌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可恶的是,填志愿的时候我有意避开她,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我俩还是在一个专业,我早就想到她一定看我的志愿表了,不然以她的头脑根本是猜不出我在哪里的。
说道为什么会跟她在一届,这一切还是跟她有关,我本身是比夏天高一届,在高二那年,有一次上山去玩,下山的时候夏天从后面推了我一下,摔断了一条腿,然后那年高中就报销了,尽管夏天没有得到太多的苛责,但她表现的也太反常了,高兴地每次放学回来跟我说着学校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我的失望她从来没有注意,只是一味的安慰我以后就算留级了,她会罩着我。
上次她从医院出来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学校寄来军训通知书,要我们准备八月份到学校开始魔鬼般的训练,夏天虽然嘴上说不愿意,可是我看出她的兴奋,她的满脸的乐意。
日历上的纸张像清风拂过的杨柳,哗啦啦的飘过在无声的日子里,父母也是第一次准备适应没有夏天在的日子,在临走的前一天悄悄把我领进房里,关上门小声的交代着出门后应该注意的事项,说实话父母的叮嘱我自然知道是什么,无非是注意安全,照顾妹妹的一些老话。
末了,母亲语重心长的说着:“夏飞,有件事情我跟你爸都瞒你好久了,以前不说是因为你小,现在你出门了,这件事想告诉你了,希望你以后多注意。”
我望着母亲激动的双眼,不然有股不想的预感,这件事应该是关于夏天的,因为我也一直好奇为什么父母亲对她的偏爱超出一般人的思维,从我记事以来就没有见过父母责备过她,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扛下来的,虽然我也抗拒过,也挣扎过,却没有得到父母的一视同仁,他们总会以哥哥的身份给我背上谦让的责任。
“你知道你妹妹的身体很弱的,所以很多事情我们叫你迁就着她,这些年我们确实对你没有更多的关爱,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我早就知道这些了,毕竟我是哥哥,对妹妹好是应该的,再说我现在都成年了,一些道理我都懂,你们说这些话我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
“其实夏天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这些年她的病越来越重,看着她这样我们真的不忍心,这个是你不知道的。”
“心脏病?”我吃了一惊,“你们怎么不早跟我说啊?这样我们平时也能多注意些。”
“以夏天的性格,你觉得她会安分守己吗?我们想与其让她担心自己的身体成长,不如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当一切疑惑的云雾都消散时,原本觉得轻松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我要怎么做呢?我要怎么才能装作之前的状态呢?现在我感觉肩上的担子好重啊。
在家最后的几天,我们三个人俨然已成为团体。
转眼入学军训那天便来到了,吃了一顿好的之后,母亲又是叮嘱一切的一切。火车站旁,夏天快乐的像小鸟一样,睁着无知的大眼洞悉火车站周围过往的人群,忽然惊讶起来:“妈快看是段沫,段沫。”
段沫仿佛也见到我们,像小鸟一样奔过来和夏天抱个严严实实。
母亲看到段沫父亲,像是见到熟人一样:“段沫爸爸也来啦,段沫妈妈呢?怎么没有来,自打你们搬过来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
“她妈妈在医院上班,现在有个手术走不开,平时也很少有时间,改天有时间一起聚聚”段沫爸爸笑道,“这样他们几个在一起去上学,路上也有个照应,我本打算和他妈一起去,可是段沫不同意。”
我爸也是笑着说:“是呀,我家夏天也不同意,说这样可以锻炼他们的独立性,反正随她去吧,又不是小孩了。”
后来我才得知我父母和段沫爸爸在一个地方工作,关系还是不错的。
这次是我见过夏天过的最厉害的一次,虽说她表现的一点不在乎,可是道别的时候她已经不能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的笑着重复说自己会照顾自己的,母亲是个感性的人,夏天一直是我们家里的开心果,无论母亲下班会有怎样的心情,只要夏天一个笑话,甚至一个微笑母亲就会有很多的欣慰,我真的不知道夏天一走,父亲母亲的生活会有怎样的变化,那种本来就单调的生活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我看了看段沫,表现的还是相当的稳重,仿佛没有什么事情一样,从窗口向着自己的父母挥手,我原本打算就这样开开心心的走了,给夏天这样弄得自己都有点舍不得了。
窗外的景色如流星般闪过,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扭曲,妹妹将头探出窗外,那随车掀起的风抚乱她的头发,混合着泪水掩着面。她没有说一句话,伴随着哐当的铁轨声和呼啸着的汽笛声,她只是张望,张望着被火车无情抛在脑后的影子……
“天天,赶紧进来就吧,外面的风那么大”段沫轻轻拍着她的背,“又不是不回来了,就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开学的时候还有机会的啊。”
夏天瞬间收起悲伤的表情,像是恍然大悟一样,从背后的书包中翻出零食,然后像广告推销员一样,一边跟段沫分享一边剖析着其中的不足。我只是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熟悉的一切,想着未知的大学,想着曾经被老师神话的大学,那里的生活是不是我心中所想的呢,我是不是从一个梦想的深渊跳进另外一个断崖又或者是到达梦想的天堂呢?
我眯着眼,靠在座位上,火车呼哧的向前飞奔着,窗外的景色渐渐陌生,那种思绪万千的感觉我算是亲自体会了,看看夏天傻傻的笑着,我想这个小丫头难得这么高兴,就随她闹着吧。
等我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有零星的灯光了,再看看她们,都已经熟睡了。
火车似乎已经停了下来,想必是到了一个大站,车上的人已经显得不太耐烦了,向着车厢的两头挪动,车下的人也在抬着头向里张望。
“哥,看什么呢?”夏天惺惺的睁开眼睛,把身上的衣服盖到段沫身上,“是不是到站了啊?怎么这么快啊!”
我知道她是没有睡醒,只不过过了几个小时而已,路程一半都没有。车厢又重新装满新的乘客,我是有点好奇了为什么现在的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多人,不是太符合逻辑。
“同学,这个座位号是502吗?”
我抬头一望,一张圆圆的小脸,头上绿色的发卡格外显眼,一身绿色清凉装扮,左手拽着个皮箱,瞪着大眼,已是满头大汗了。
“是的啊,我旁边的座位号就是的。”见她这么吃力的举着箱子,我就顺势帮她把箱子拖到行李架上。
她微笑的显得不好意思,低着头。这时候我才看到,夏天和段沫都已经醒了,睁着大眼睛像见鬼似的望着我,我只是觉得心里一阵发怵!
“哥啊,好勤快啊,在家里可不是这样的!”夏天像是用讽刺的语气说,“嫂子,你看这位菇凉好可爱啊,要不给夏飞娶个二房?”
口无遮拦的夏天让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反而看看那位女孩,低着头瞪着大眼:“你们都结婚了,看不出来啊!现在早就过了封建社会,怎么可以娶两个啊?”
等等同学,你这个什么逻辑啊,明显是夏天在调侃我啊,你这个也是太单纯了吧,我心里想着,现在好了,觉得本来就无聊的旅途会不会变得更无聊呢。
绿色发卡的女孩小心的挪到我的旁边,不自然的看着我们,这也难怪对于这样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是个人都会警惕。但是说实话,对于我旁边的女孩子我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感觉好温暖,我赶忙从思绪中醒来,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有熟悉感呢,顶多是由于她长得好看,乱扯一个亲近她的理由。
夏天看到我的异常,瞅了我一眼,为了打破尴尬说:“同学你知道吗,我哥和我嫂子遇见那是有一段传奇的经历啊,亲梅竹马那是不必说的,当时我嫂子应经许配给其他人了,被关在家里不许见我哥,后来我哥思念成疾啊,卧病不起,写了一封信给了我嫂子,我嫂子假装答应婚事,在结婚的那天跑了出来,后来他们双双化……”
“我们还没有死呢,都化蝶了啊?”我立马打住她,“你编的故事也太假了吧,傻子也知道不可能啊,真是对你无语了。”
夏天哼的一声,就不说话了,双手插成八字放在胸口,头一扭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景,这下倒是清净了很多啊,段沫从书包里面掏出漫画书,夏天立刻抽了上去,能牛皮糖一样贴上去,那一脸兴奋的样子让我觉得和她智商一样让人担忧啊!
这样一闹大家反而没有那么拘谨,说说笑笑,到了晚饭的时间,夏天就从包里拽出来妈妈做的便当,说实话闻到这熟悉的味道,忽然有一种酸楚。大家交换着食物,很是开心。
吃饱了就是舒服,夏天和段沫说着各种各样的笑话,不时的逗得我旁边的女孩大笑,至于我嘛,这些对我来说都是老故事了,单纯的人都是最开心的。
“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既然你们都说一个这么好听,感人的爱情故事,我也附和着来一个吧!”带绿色发卡的那位同学像是沉默很久了,忽然冒出声来。
我们三个都打起精神了,对于一个陌生的女孩忽然要说故事,这一点我们三个表现出一样的好奇心。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你们就当我是打发时间吧!”她将一抹细发略过耳旁,忘了外面漆黑的夜幕,似有似无的再回想,“其实吧,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有的人靠活人吃饭,有的人靠死人吃饭,我们活着的时间大部分都是为别人活着,所以要想真正活着,就应该反过来为自己活着而不要太在意别人的想法!”
这么几句话像是一下子道出她对人生的看法,细想还是很有道理的,这样的故事开头不知道她要想说什么的,夏天双手紧紧抓着段沫,又不是说什么恐怖故事没有这个必要啊,我都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不管说什么故事,夏天都是一副紧张的样子。
“就在我上车的地方,你们知道那是个什么样子的”
我们望向窗外,漆黑一片,刚才上来的时候只是借着简陋站台的灯隐约的看到外面,说实话我觉的就是个小地方
黑乎乎的地方竟让你见不到几盏灯,出于礼貌的问题,我没有搭话,只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小地方,除了这趟火车,没有其他的路连着外面,在地图上是被抛弃的地方,以前的这片土地被称之为饶岛,富饶之岛并不是有多么繁华和热闹,相反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封闭式山中小村,村名们守着大山,大山供给着人们富裕的资源,人与山就这样相守着过了很久很久,这种宁静直维持到一个人的出现”。
夏天都已经沉浸在幻想之中,看她那样子想必以为出现个什么白马王子。
“朴素的大山终于没有抵挡了外面世界的物质横流,有一天镇上来了几辆车直径的开到村长家门口,几天之后各式各样的挖土机就挺进了村子,村民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赶出家园,搬进了所谓的现代化的庭院中,就这样饶岛变成了美丽的旅游区,这便是镇上引以为豪的保护大山的政策,而作为唯一的投资者马氏集团也因此成了我们村里的大地主。”
“这不是很好吗?让你们富裕享受现代化的福利啊。”夏天嚷着,我瞅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让别人把话说完。
“这样的变化一开始大家都不适应,但慢慢的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大家也渐渐的适应了,马氏集团圈出来很大的地归自己所有,就好像在建造自己的皇宫一样,虽然没有那么豪华。村民成为了廉价的劳动力,但是想必以前的生活这些回报还是很划得来。可是后来出事了。”
夏天惊讶的表情仿佛是身临其境般,“出什么事了,旅游计划是不是不行了,没有人来,村民的生活没有保障吗?还是说村民起来反抗了,觉得这样的生活没有以前好了,还是说投资者忽然倒闭了。”
“你说的都不对了,这些都没有发生。旅游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游客也很多小小的一个村转眼就发展成小镇。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山体崩裂了砸死了很多游客,整个小镇就跟得了瘟疫一样,镇上来人调查了。半个月过去了,基本没有什么游客了,整个旅游的生意都是没有办法进行了,村子里年轻力壮的就出门外谋取生机,年老的就守着这个家。”
她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这件事在哪里听说过,说是有个小镇因为发生了重大旅游事故,后面由于索赔的金额太大,开发商和投资者几个领头的都不知所踪,这件事还是个悬案,但想想这事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了,应该是我爸爸那一个年代的了吧,这事她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随后我又被自己白痴的想法给蠢哭了,她就是从那个地方上车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这样一个村庄从平静到繁荣又到没落,现在的时光是村里面还留有几十户人家,有点家底的都外出谋生路了,剩下的都是对着山有特殊感情的人。”
“可是你说到现在都比较平静啊,没有什么戏剧性的事情发生啊?”夏天接过话,“后来呢,后来那些投资商和开发商以及那些受害者怎么解决的呢?”夏天虽然口无遮拦的,但我觉得她说得有理,说了这么久好像说的都是发生过的事情,这些事情应该当年都有报道的,那么接下来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这么一想我就立马好奇起来了。
“这事情后来根据官方来说确实也就那样,可是据说有个人在山崩的时候也在场,而且躲过了那场劫难,他在山崩的时候完的时候起了贼心,正好捡到了一件无价之宝。当然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这件事被当时的失主登上报纸,最后警察也出动,历经几年找到了那个人,可惜的是只有一座坟,那个人已经死,至于他的妻儿也失去联系了。”
故事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让人意犹未尽。
“无价之宝,这么说这件无价之宝还没有找到吧,真好奇是什么东西呢”夏天一个劲的在那里猜想,“这么说这个人也恐怕是做贼心虚,拿了东西到处躲避,最后没有一个好下场。”
“说是小偷也差不多吧,只是没有想到结果是这么的让人接受不了。”旁边的同学低下头沉思者。段沫到现在一句话没有说,只是呆呆的看着大家,夏天挨着她。故事听完了有种压抑的感觉,想想还要在火车带几个小时,等到天明的时候才可以到达目的地,不知不觉眼神迷离就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白亮,夏天的夜倒是短暂。对面的来那个家伙还在梦里,我感到胳膊被东西压着,扭头一看绿色的卡同学就挨着我,作为男人自然是不能移开了,就这样静静的我多看了她两眼,这样的女孩只身一个人到这边来,到现在都在不知道她的名字,转念一想茫茫人海,能相遇就是缘分又何须在意这些。此时的的她跟一个小孩一样,让我想起来一句话:人一旦没有依靠就变得特别坚强,一旦有了归宿就会回归那份温柔。
车上的广播员播起了下一站就是终点站了,车上的声音立马嘈杂起来,大家都在收拾自己的物品,准备着下车,我赶忙叫醒她们,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大家拥挤的下了车,跟鸭子见到池塘一样,那心情无法言语。外面的空气钻进肺腑,清凉的带出车厢里浑浊的污气,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绿色发卡的女孩要跟我们分别了,临走之前还鞠了躬:“感谢你们在火车上的照顾,我过的很愉快。我要去我亲戚家里,在这里我们就分别吧。”
我们也笑着应着,其实我想也许以后还有可能见到,就随口问了:“姑娘你叫什么?”
“有缘自会相见的,姓名什么的不重要。”她笑着拖着箱子,留下一个清爽的背影。
“我看她就是个小偷”夏天拍着我的背说,“才认识多久啊,人都走没有了,你还看。”
“不要乱说,人家那里是小偷了,你少东西了啊?”我回应着。
“我和段沫是没有少东西,可是你少了。”
“瞎说,我下车之前都检查好了,分文不少,就你这小肚鸡肠,别人至于偷我东西吗?”
夏天站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胸膛,手指戳着我的心脏说:“我看正是偷走你这个最值钱的东西!”
我再看看段沫,她已经在旁边笑的合不上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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