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仪认真听着,问道:“他的煤没有被查封吗?”
牛连喜说:“购这些煤的钱,一部分是他的积蓄,还有临时借了点朋友的钱,剩下的都是用咱公司担保贷来的款,所以,银行查封那些煤还得自己去处理,还不如追究咱们的担保责任,再说了,那些煤不好确权,银行懒得去查封。”
苏婉仪不解得问:“这家伙以前骗走了那么多钱,就没人追究他吗?”
牛连喜说:“那是他用另外一个公司贷的款,有两家银行发现了一些猫腻,但是,他都及时用钱封住了客户经理的嘴,最后糊里糊涂的破产了事,以前的那些贷款,银行早就核销了,慢慢地就没人管没人问了。”
苏婉仪惊讶地听着,对她来说,这简直不可思议。这是犯罪呀!
牛连喜笑着说:“主要是,银行也不敢乱报案,如果哪家银行报了案,这事就得捅到银监局,银行里从下到上都有责任,说不定行长们的位子都保不住,你说谁还会报这种案,那不是傻吗!”
苏婉仪沉默了,她一时想不明白,也理不清楚,但她很厌恶这些乱象。
牛连喜继续笑着说:“婉仪,你就安心地照顾好孩子,不要考虑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苏婉仪嗯了一声,嘱咐牛连喜也要注意身体,别整天喝那么多酒。
牛连喜愉快地笑着到客厅里逗儿子去了。
于成龙打来了电话,约牛连喜晚上一起吃饭,顺便商量一下信托贷款的事。牛连喜邀请于成龙到阳光大厦来,他自己的办公楼里有餐厅,这里非常安静,食材安全卫生,菜品也好,于成龙答应了。
晚上六点半,于成龙推开了牛连喜办公室的门,后面跟着一个男子,一脸的疙瘩,瘦长的身体,牛连喜暗自吃惊,赶紧走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
于成龙介绍道:“这位是省担保公司业务部的司马老总,大号叫司马俊男,是我的老朋友。”牛连喜礼貌地点了下头,勉强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这时,司马俊男哈哈笑着说:“我是名不符实呀!见笑了!”
牛连喜跟随着司马俊男的笑声也放声大笑起来:“司马老总一身的男子汉气概!”说完后又一想,这句话好像不妥,于是继续尴尬地笑着。
司马俊男哈哈笑着说:“世界上有三种人,一种是好看的,一种是难看的,我是第三种,好难看的。”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于成龙打趣说:“司马总是一个幽默有趣的人,你不用回避对他的感觉。”
这时,小张泡好了两杯毛尖端了进来,然后把牛连喜的杯子蓄满水,退出了办公室。
三人围着茶几坐下,闲聊了起来。牛连喜很快对这位司马俊男产生了好感,这个人脸上虽然疙疙瘩瘩,说话却是很敞亮,又风趣幽默,不时逗得牛连喜和于成龙哈哈大笑。
闲聊了一会儿,牛连喜主动切入了正题:“两位老总,我公司一个亿的信托贷款,能做得下来吗?”
于成龙说:“只要司马兄这边能够提供担保,我们行就没有问题。”
司马俊男哈哈笑着说:“听说你这座办公楼已经抵押出去了,能不能解押呀?”
牛连喜犹豫着说:“解押倒是没问题,我挤挤能够还上九州银行的两千万贷款,但是这样的话我公司的生产就会受到很大影响,如果后续资金迟迟到不了位,我怕公司撑不住。”
于成龙问司马俊男:“你们的反担保措施能不能接受二押?在九州银行抵押的前提下,再顺次抵押给你们。”
司马俊男笑着说:“你这是一女二嫁呀,我得回去问问行不行,再说了,你的楼价值够吗?”
牛连喜说:“肯定能值一亿二。”
司马俊男笑了:“我是说抵押价值得够,抵押率按百分之七十计算。”
于成龙默算了一会儿,说:“评估值得一亿七多,不够。如果把九州银行的贷款还掉,就没问题了。”
司马俊男想了想说:“能不能这样,咱们按照这座楼是干净楼先把业务批下来,然后牛总想法把九州银行的贷款还上,实在不行临时借点过桥资金,这样就可以把楼解押,然后咱的信托贷款马上放出来,不就把问题解决了吗。”说完,司马俊男揉了揉肚子,笑着说:“我的肚子一直在提意见,得赶紧犒劳它了。”然后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低血糖,再不吃东西要晕了。”
牛连喜赶紧站起身,邀请二人进了餐厅的小单间,三人边用餐边继续聊着。
第二天上午,按照事先约定,牛连喜赶到玲珑区胜利大街的一个小茶馆里,杨鸿运和杨鸿达正在那里等着他。
三人坐定,杨鸿达哈哈笑着说:“喜哥,前两天那场酒可把我喝糊涂了,第二天啥都想不起来了,也不知怎么了,近几个月一共没喝几场酒,场场喝断片,看来脑子有毛病了。”
牛连喜笑了笑,说道:“凭你的年龄和你的酒量,不应该呀,是不是事情太多累的?心情郁闷烦的?”
杨鸿达点了点头:“你别说,还真可能是这么回事。”
杨鸿运给两人倒茶,牛连喜赶紧要接茶壶,杨鸿运笑着说:“客气啥,大敬小,越来越好。”
杨鸿运放下茶壶,笑着对牛连喜说:“老弟,是不是也要撑不住了?这次来是想把那些煤卖掉吧?”
牛连喜不再回避,借坡下驴说:“是啊哥,我这边马上也要崩了,十万火急呀!我这次就是来找鸿达商量一下,还是把那些货卖了吧,我看短时间价格是上不去了,早卖掉反而是减少损失。”
杨鸿达有点急:“喜哥,现在要是卖掉,连你的都不够,我就啥都捞不到了,我国外的老婆孩子还靠这堆煤生活呢。”
牛连喜一听这话,心里极为不满,心想:你小子装什么孙子,你他妈都转到国外一个多亿,还在这里哭穷。牛连喜转念一想,那晚上虽然听到了杨鸿达那些话,但是没有证据,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点破。
牛连喜冷笑一声:“弟儿,你真的靠这些煤炭生活?”杨鸿达听出牛连喜话里有话,干笑了一声:“那还能怎么着。”
牛连喜唉了一声:“弟儿啊,你现在的情况我也替你难过,可是,我的公司也已到了悬崖边上,如果没人拉一把,瞬间就跌入深渊,再难翻身。咱们以前都是这么好的兄弟,都曾经互相帮扶着走到现在,目前咱们同心协力帮我度过难关,回头我再帮你和鸿运哥东山再起。”
杨鸿运听出牛连喜的话出自真心,这话也的确有道理,便说:“鸿达,要不把货卖喽?”
杨鸿达摇着头说:“哥,现在不能卖,亏大了,我觉得价格很快就能涨回来,咱能多卖一两千万呢,我这可是一锤子买卖了,我这辈子不可能再翻身了。”
说完,杨鸿达皱着眉对牛连喜说:“喜哥,你就再缓一缓吧,你不至于今天不卖这些货,明天公司就垮掉吧?如果到了非卖不可的时候,我保证同意卖还不行吗?”
牛连喜沉思了一下,鼓足勇气说道:“鸿达,你在北京不是还有几套房子吗?”
杨鸿达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喜哥,你都惦记上我的房子了?不至于吧!”杨鸿运也有些不痛快,这话虽然是对着杨鸿达说的,但明明一石二鸟,同时也说给了他听。
牛连喜唉了一声:“哥,弟儿,你们的公司倒下了,影响不大,就那么几个工人,还是临时的,场地也是租的,可我不一样啊,我有几百口子人要养啊,那些工人都拖家带口的,这样一算,扯着多少人啊。”
杨鸿运使劲吸着烟,低头不语了。
杨鸿达冷笑了一声:“喜哥,你还真有社会责任心,照我看,你和嫂子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钱,干脆想法子把公司的现金转移出去,再尽快把外面的账抓紧要回来,把厂子交给银行处理得了。”说完这些话,杨鸿达有点后悔,但为时已晚。
如果前两天晚上没有听到杨鸿达的那些醉话,今天他的这些话会把牛连喜的大牙惊掉下来,但是,现在,牛连喜对这些话丝毫没有感到震惊。他冷冷地对杨鸿达说:“你说对了一半,我们两口子的确够吃够喝,但我们也没存多少钱,并且,以后我们之所以要努力地支撑下去,完全是为了那些对我公司这么多年来不离不弃的工人们。”
说完,牛连喜跟杨鸿运打了声招呼,扭头离开了茶馆。
牛连喜的心情糟透了,他真想强行把杨鸿达的那些煤卖掉,但于情于理他还不能这样做。于情,他还不至于彻底跟杨鸿达绝交,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也不排除他一时糊涂;于理,他若私自卖掉那些煤,会引起法律纠纷,即使真的要卖,也要通过诉讼,经过法律程序卖掉,那样没有后遗症,对于此,他咨询过律师。
牛连喜上了他的途锐,开车奔彩霞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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