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龙笑着说:“先想办法把九州银行的两千万贷款还掉,把办公楼的抵押解出来,然后给省担保公司作为反担保措施,让省担保公司为这一个亿信托贷款担保。”
牛连喜问道:“干嘛还拐这个弯,你们直接用办公楼抵押不行吗?”
于成龙解释道:“你公司目前这个局面下,行里的领导们都会认为你们没有能力直接还款,而省担保的实力我行是足够认可的,所以,这个弯还是要拐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跟省担保的业务部老总打过几次交道,回头我把他介绍给你。”
苏婉仪有些为难:“公司现在很难再抽出资金来了,如果再还上两千万贷款,正常的生产就受影响了,还有几个订单要完成,信誉不能丢啊。”
苏婉仪是一个视信誉如生命的人,目前的境况让她左右为难,银行的贷款要还,担保责任要负,订单要按时完成,供应商的货款也要按时付,工人的工资更不能耽搁。这么多年来,她和丈夫历尽艰难,从接过镇上的一个小造纸厂,重新规划,一步步走到今天,凭的就是这么多年来良好的信誉。
苏婉仪犹豫着说:“于总,再帮我们想想办法吧,生产必须得保住啊,否则就真的会出问题了。”
于成龙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们两口子得有思想准备呀,必要的时候只能减产,再说,现实情况有时候也由不得你们。”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与牛连喜两人告辞:“我得赶紧走了,那边定好了个饭局,再不走就要晚了。”说完,冲两人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婉仪关上办公室的门,恨恨地看着牛连喜,牛连喜赶紧陪着笑脸说:“都是我不好,你就别翻后账了,鸿达、鸿运和硕丰不都是好哥们儿吗,你说人家找咱担保,咱哪好意思拒绝呀!”
苏婉仪又气愤又委屈,大声说:“即使是担保,干嘛他们只给你担了五千万,你却给他们担了一个多亿?那两年我在家照顾大宝,没顾得上公司,你就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你说,这,这…”牛连喜支支吾吾,哭丧着脸无言以对。
苏婉仪气得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牛连喜苦笑着站在苏婉仪面前,偷偷观察着苏婉仪的表情。
苏婉仪没好气地说:“坐下!”
牛连喜赶紧坐在了侧面的沙发上,哄着苏婉仪:“婉仪,你先消消火,这些事我来处理,你先在家把孩子看好。放心吧,我能处理好公司的事情。”
苏婉仪白了他一眼,余怒未消:“你再找那几块料商量商量,让他们把后面咱给担保的贷款赶紧筹钱还上,鸿达不是在北京有房子吗?让他卖了。鸿运和硕丰有没有?如果有也让他们卖了。”
牛连喜皱着眉头说:“这样不好吧?都是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了,哪使得出来!”
苏婉仪瞪着牛连喜说:“这就是你的好兄弟,马上把你的公司拖垮了,如果是好兄弟,他们怎么忍心看着咱的公司倒下去。你如果真讲义气,想想那些帮过咱的银行的朋友们,如果咱还不上贷款,人家可是要受处分的;再想想咱们这几百个工人,他们绝大多数还靠咱这份工资养家糊口呢!”
牛连喜无语了,婉仪说得对,他了解婉仪的性格,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跟那几个兄弟好好谈一次,不管结果如何。
牛连喜陪着笑脸说:“好吧,我尽快找他们商量商量,你先回家吧,在家好好养着,近期不要再来公司了。”
苏婉仪站了起来,带着气说:“什么尽快!马上联系!我走了,在家等你商量的结果。”
从衣架上拿下包,苏婉仪径直走出了办公室,回家去了。
牛连喜愣了一会儿,他知道杨鸿达和杨鸿运在北京都买的有房子,还不止一套。这两个人跟秦硕丰不同,他们干的是贸易,一个做钢材生意,一个做煤炭生意。这两个人都是租的场地,一直是快进快出,赚取差价。
不过有一点,这些年来,两人挣得钱可不止北京那几套房子和当地的房和车,应该还有其他钱。
杨鸿运的一院子钢材已经被特区银行查封,当时杨鸿运在特区银行做的动产融资业务,由于钢材价格下跌,杨鸿运没有出手,想等等价格涨上来再卖,谁知这一等,价格却越来越低,所以杨鸿运就被套住了。贷款到期后,杨鸿运没钱还款,特区银行迅速起诉查封了这批钢材,等法律手续走完,便拍卖这批钢材。
杨鸿达的命运比杨鸿运更惨,去年十月中旬,煤炭价格在低迷了多年以后,突然连续一周都在慢慢上涨。杨鸿达判断煤炭价格终于触底反弹了,于是紧急筹集大量资金,同时,经过多次软磨硬泡,说服牛连喜为他担保,在明珠市农商行贷款两千五百万,在明珠市商行贷款四千万,全部用于购进煤炭,并且囤货待涨,准备大赚一笔。
真是老天捉弄人!煤炭价格持续上涨了不到两周时间,然后扭头向下,直到现在再也没有昂起过头。杨鸿达和杨鸿运一样的心理,总是幻想着价格还能涨上来,但现实竟是这样的残酷。
农商行的贷款是半年期的,到期后农商行要求担保人彩虹公司代偿,牛连喜一点也没含糊,直接替杨鸿达还了那两千五百万,之后,牛连喜把这一院子煤炭控制了起来。他试图卖掉其中的一部分,但价格实在太低,杨鸿达也是苦苦劝止,牛连喜才没有卖煤。
秦朔丰也是倒霉在了煤上,这家伙更狠,不好好经营自己的果品公司,前几年看到煤炭赚钱,就把从果品公司贷的款悄悄地转移到山西,买了一个小煤矿,谁知道山西省清理煤炭行业,又加上这两年煤炭价格低迷,这小子扔进去的近两亿资金丝毫没有产生效益,这件事让他心疼得只嘬牙,但又不敢声张,因为这些钱很大一部分是贷款挪用出去的,很多银行都没有察觉。
可是,这两个亿资金尽管没有产生效益,但银行利息却要年年付,时间久了,秦朔丰慢慢就支撑不住了。随着贷款陆续到期,硕丰公司很快无力还款,大量贷款出现逾期,硕丰公司就此停摆了。
牛连喜深深叹了一口气,想想这几个兄弟往日的“辉煌”,真是顷刻两重天啊!
牛连喜不禁又想起了昔日的美好时光。那时,兄弟几个隔三差五就要在一起狂欢一次,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好喝喝什么,什么好玩玩什么,那才叫一个潇洒!
每次喝多了酒,几个人谁也不服谁,说着说着就翻脸,杨鸿达脾气大,动不动就把桌子掀翻了,然后大家不欢而散。
过不了两天,彼此之间又互相想着,然后再聚。
牛连喜苦笑了一下,四个人已经有好久没在一起聚了,尽管中间也见过几次,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放纵地喝酒狂欢过。
牛连喜拿起手机,拨通了杨鸿达的电话,没人接。再拨,还是没人接。牛连喜摇了摇头,又拨通了杨鸿运的手机,也没人接。
此时,杨鸿达正和堂哥杨鸿运在家里喝茶,两个人看上去很悠闲,公司停产好像对他们没有多大影响。
杨鸿达看到牛连喜来了电话,便指给堂哥看,杨鸿运示意他先别接。接着,杨鸿运的手机也响了,还是牛连喜打的,杨鸿运也没接。
杨鸿达小声问堂哥:“会不会是找咱俩商量还贷款的事?听说今天他两口子召集各家银行开了个协调会,不知都谈了些啥,不过,我敢肯定,少不了会谈到咱哥俩。”
杨鸿运笑了笑说:“回头打听打听,看看老牛有啥招数。”
杨鸿达哼了一声:“老牛倒没什么,这么多年的好弟兄了,咱还是了解的,不过,他的皇后可不是吃素的,她一直对咱们有点看法。”
杨鸿运笑着说:“不要和女人一般见识,她对咱们有看法又怎么样,耽误咱的事了吗?再说,弟妹除了事儿上比较较真儿,也没有别的毛病,跟你家弟妹比一比,强多了吧?”
杨鸿达嘿嘿笑了:“那倒是,人家毕竟是大学生,当年牛连喜追人家,可费了不少劲。”
杨鸿运问道:“听说是用一首歌追到的?”
杨鸿达笑着说:“可不是吗!他和苏婉仪是高中同学,有一次聚会,晚饭后他们一群同学到‘美好回忆’去唱歌,当时牛连喜趁着酒劲儿,点了一首歌,当众宣称是送给苏婉仪的。”
杨鸿运惊奇地问道:“这件事以前听说过,但还真不知道细节,当时唱的什么歌?”
杨鸿达哈哈笑了起来:“哥,你接着听啊!牛连喜唱了一首什么来着?就是那个,周星驰演的《大话西游》,里面有一首歌,对了,叫《一生所爱》,还是用粤语唱的,据说这小子当时唱到动情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苏婉仪听着他的歌,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竟然感动地流出了眼泪。”
杨鸿运哈哈笑了起来:“这小子还真挺浪漫的,不愧是泡妞高手。”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以后,两人又皱起了眉头。
杨鸿运唉了一声,问杨鸿达:“兄弟,咱怎么办?连喜给咱打电话,肯定有事,咱怎么回他?总不回话肯定不合适。”
杨鸿达想了想说道:“哥,估计连喜也找秦朔丰了,咱先问一下老秦怎样?”
杨鸿运点了点头,对杨鸿达说:“用座机打吧。”
杨鸿达走到座机旁,拨通了秦朔丰的手机:“老秦,你在哪里?老牛找你了吗?”
秦硕丰回道:“在老家呢,没有找我呀,什么事?”
杨鸿达说道:“那好吧,没啥事。”
杨鸿达有点发愣,看着杨鸿运说:“哥,他没有找老秦。”
杨鸿运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给他回过去吧,看看他有什么事。”
杨鸿达拨通了牛连喜的电话:“喜哥,你打电话了?啥事?什么!吃兔头?好啊!好的,我联系我哥,我和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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