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是在酒店等他们还是在地铁口等他们,如果到酒店再等他们,那么从靖江路地铁口到酒店这段路他们每个人都要导航一次。那我就在地铁口等,然后一个人导航带他们去酒店。
最先出现的是两个大一女生,一个苗条,一个有些胖墩,苗条的聪明文静,胖墩的说话有点傻乎乎的,不过很好玩,很有意思。我们一起闲聊顺便等着其他人。
那些外面人里面什么人都有,各种穿着。等人来得差不多,我带着一群人往前赶,这次落在后面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群人,只有那两个大一女生跟上了我的步伐,后面就一直分散着,原本的一个点变成了一条线,离工作的时间就快到了,把我急得够呛,他们还走那么慢,我就奇怪了,如果我在酒店等你们,你们会走成什么样。
到了酒店,酒店已经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匆忙的身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我们的人被留在一楼一大半,我和另外三个上了楼,急忙换了衣服,其中就包括那两个大一女生,先给她们俩安排的岗位,所以我知道她们的工作位置,而我被安排到拐角处一个房间。
房间里还有一个身穿制服的漂亮姐姐,我当然就负责辅助她工作,一张大桌子上已经上了一些干果,客人都还没有来,我们就等待着正式开席。
漂亮姐姐提醒地说:“哎,今天干活要小心点。”
“什么?”
“我说你干活的时候多注意点,今天的人都不好惹。”
“什么意思?”
“都是社会上的。”
“啊!黑社会啊!”我惊讶道。
“对。”
“我的天,我还没见过黑社会,你等会我和群里的人说一下。”我有些惊慌。
我向群里喊到:“大家都注意一下,今天这个宴会都是黑社会,大家都小心点,不要和他们对着干。”然后群里就一个接着一个回复,通知也通知到了,为了不妨碍工作,我直接把手机关机。
姐说:“不严重,只要我们不得罪他们,他们也犯不着和我们过不去,公众场合小事上还是讲道理的。”
我心里想着:啊!公众场合,小事上,才讲道理啊!那我还真是够幸运的。我心里有些恐慌,想着黑社会的宴会,王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下,不对,他哪里知道。突然知道实情心里一时没了对策,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柜台上有一张菜单,我仔细看了一下,没有一个认识的,而且名字取得都很怪,不像是婚宴程序菜单,如果让我和实体菜对应起来就更难了。
房子里的人渐次多了,暂时看上去都还和善、体面,接下来进来一个肥头大耳挺着啤酒肚的男人,穿着黄色T恤,脖子上挂着金项链,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进来就和各处打着招呼,哎,旺哥好!哎,谢总好!哎,老彭你来那么早!就这样眼光绕着桌子很快转了一圈,大家都客套一番,或是点头示意。
每进来一个人,只要是大都熟悉或是有名望的,大家都会在言谈举止、表情神态上表示一下欢迎或问候,即便不认识见风使舵都还是会的,总不能别人都站起来了你还坐着。
紧接着是一对夫妻,男士西装,大方英俊,女士裙装,成熟貌美,很般配的一对夫妇携臂走来,收放自如,一看就非常体面,不需要通过丑化装束去威慑别人,而是感觉只需要表现的温文尔雅,自然会有人前来恭维,不管别人真心假意也好,你文雅地往这一站,别人就毕恭毕敬,这就是威严。
大家都起身表示欢迎,嘴里问候着,往那一坐,看看貌美的女士,在这样一个人群混杂、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可以这么端庄典雅地坐着,确实很是荣耀。事实上,如果整个人群都向你必恭必敬,客套也好,真假也罢,总之只要你做什么事都行云流水,那又为何不可欣然接受呢,只要别忘了壮大实力、保护自己,就够了。
这时人已经坐满,来了一个身着暗绿色上衣的短发女人,肃杀的脸,一只敷着白色纱布的眼,看上去刚动了手术,但也正因为这只蒙上的眼才更具威慑力,看着让人胆寒。一个女人单枪赴会,要是没点凶狠,恐怕难以自居。结果人称历姐,可想而知其凶狠甚毒。
黄T恤男百般客气地说:“历姐,你先坐我的,坐,坐,还有呢,服务员,再准备一个椅子和一双筷子。”于是我们就忙着准备椅子和筷子,历姐也没跟他客气,很自然地把椅子往后一撤坐了上去,一边说着话,听历姐的语气,那声音甚是尖锐、响亮,有种穿透力,和我二次兼职里那个声色俱厉的女人有几分相似,自视看透人世的那种,也就是女人不问后果地凶狠、狂妄起来,男人都胆怯三分,可又有不同,那个女人是看透人情冷暖,而这个女人所处的阶层比较特殊,也就注定了她要有这种盱衡厉色、亢厉为能的做派。
宴会正式开席,我们也就是上个菜,换个碟,很轻松,要是问菜名都是由漂亮姐姐来回答,我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上来一道菜,黄T恤男就嚷着大伙吃,尤其是看见我们端上了什么特殊的菜,手臂指向之处,眼见所到之处主要还是那些重要人物,比如那对夫妇,厉姐这样的人物,对于其他人则是捎带而过,有时候端过菜就往别人那边送嘴里还问着:“厉姐,够得到吗?来,来。”这点有点像我第一次酒店兼职时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不过那个只对一个人好,像是对待梦中情人,而这个是对谁都热情。
其中就上了一只超大的龙虾,真的超大,还有两根超长的触角,都感觉这龙虾不会成精了吧,吃它不好吧,而且还是配着冰块吃。黄T恤男嚷着自己都没吃着,然后漂亮姐姐把大龙虾拿下来,戴上一次性手套把龙虾壳上的肉撕下来又以小盘端上去的。
我们这个房间里的人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给别人一种震慑力上的压力,之前来的那几个体面的人看着就挺和善,来客人就微笑示意一下,也没有什么夸张的举止,张狂的言行,其中那个谢总应该就是一个温良之人,他有些秃顶,但穿着还是很规整,都叫谢总了应该是个生意人,和主家有过照面过来捧个场是很可以理解的。他的表情没有全然停留在吃饭上,好像还有什么事,一直在思索着,又很淡定。
他拿着手机过来了,说:“小兄弟,你看能不能帮我找个充电器,我九点还有一个合同要签,现在联系全靠它。”
我当然找不到充电器,所以还是漂亮姐姐给他找了一个,酒席散罢,他临走还充电器的时候很客气。
之后餐桌上又上了一条长鱼,我肯定没见过,应该是海里的,据说这一条鱼一千块,专门买来拿到酒店做的,这么贵重的一条鱼当然是压轴菜,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眼看着宴席即将进入尾声,外面走廊里有些闹哄哄的,偶有人影走动,我们房间里也有端着酒杯往外去的,好像都是要赶个好。
紧接着一群嚷闹声越来越近,涌了进来,一猜就知道是来敬酒的,中间一个高大胖哒的想必是主家,端着酒杯脚步随活,后面跟了一群人。我们这边立马都站了起来,高举酒杯,嘴里喊着:“庆爷!恭喜!恭喜!”说是敬酒,但看着两边人对峙的那气势又像打群架的两伙人,在那短暂的几秒钟,整个房子都要炸开了。厉姐的声音最响亮,高高昂着头,脖子伸得老长,仿佛使劲了全身力气,别人的声音都消失了,她的热情还是那么高涨。
喝完酒,主家继续招呼着,“感谢各位的到来,大家都吃好喝好,我就不多陪大家了。”
我们这边的人客气地喊着:“庆爷!慢走!”直到那一群人都离开了这间屋子大家才坐下。一个光头T恤男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酒瓶往外走着说:“我也跟庆爷去敬酒,沾点光。”原来敬酒这一说,在这里还有陪着敬酒的。
最后一道菜是长寿面,干净的纯白面条,配上卤酱,大家沾着吃了几口就都走了。
桌上还剩下很多菜,有的刚吃个角,有的原封未动,其实都知道最重要的不是菜,是这里面的人物和最重要的一出戏。
以前的时候还以为那些婚宴最浪费,现在真是小巫见大巫,此生见这样一次世面也可以说没有遗憾了。
过一会进来几个小喽啰,只是把那条鱼带走了。
离下班的时间快到了,也没收拾几分钟,这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酒店宴席的开头和结尾我们都没有参与,相比较而言工作很轻松,心情都不一样。
我当然是准点下班,之后直接去找那两个女生,想都没想她们会不会已经走过了,结果都还在工作。
我说:“下班了,可以走了!”
其中一个女生说:“等会,我再洗完这几个杯子。”
我心想:多好的女生!
等我们换了衣服下了楼,其他人早走了,就剩我们仨。
工作人员说要给我们发工资,我就觉得不对劲,工资不应该是由王哥发吗?
经理问:“工资你发了?”
“对啊!”
“发多少?”
“一个人六十啊!”
经理责怪地说:“人家那边只发五十,工资由他们发。”
工作人员不说话了,我心想完了,工资全发了,怪不得都跑了。
经理说:“这三个人也发了吧!”
我们拿着钱出了酒店,我一打开手机,消息全涌了进来,群里王哥正和他们争论着,他们说:“你们瞒着我们扣了十块钱。”这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听着怎么好像他们不知道代理是要收费的一样。王哥再怎么讲道理他们就是不理会,钱都被他们拿走了你能怎么办。
我气了,也跟着在群里和他们吵了起来。我能想和别人吵架吗,问题是这事业这么一搞不全乱了,内部人和外面人肯定要不一样,不然如何竞争,如何扩大规模。我一吵,王哥不说话了,我问王哥怎么不说话了,他说:“我一看你都这么气了,我还能说什么。”
算了,都过去了,我想着回去把那份分析和策划写完,我也就该离开了,不管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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