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哥约好时间我就去了,到了地方才发现又是诚基中心那栋有些陈旧的大楼。暗自猜测:想必这里面各种商业团队应该不少。
敲门进了办公室,王哥正和另外一个学生谈商业构想,我只是听着,旁边一个助理看着电脑,直到他们谈完,送走了那位学生。
王哥拿来一袋子工牌,我挑选着,想着这可能是我在这个集体存在过的唯一凭证吧,留个纪念也好。
我问:“王哥,客服怎么辞退两个?”
他一脸嫌弃地说:“那两个好吃懒惰,来我这几个月了,天天一上班就是往沙发上一坐,玩游戏,聊天,这些我有说什么吗?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结果呢,吃干饭,你说我可气。”
“对,对,没用的肯定不能要,可是现在玲儿也要走,怎么办?”
王哥手一挥:“她要走就让她走。”
“王哥,我觉得玲儿挺有能力的,你能留就尽量留一下,她谈工资就给她工资。”
“我给她工资了啊,一人六百。”
“可是她说应该是一千。”
“谁承诺给她一千了,那是干好了加奖金一千。”
王哥这样一说,我还能说什么。
之后谈到兼职人员,王哥说:“培训的人里面,苏转和新风真能干,几乎每次都去,酒店老板也有和我提过,说很认可他们俩的工作。”
“噢,苏转和新风我也认识了一下,确实很能干,在酒店见过两次。”我心中想着:他们俩是很好,但也只是能顶两个岗位,而你现在缺的是有领导能力的人和更多他们这样肯干的人,还差好多。
然后王哥表情得意地说:“我发现这么多培训人员里面还是第一次培训的质量最好,你想想啊,那可是从一百多人里面刷剩下的,每个都很优秀。”
“是的,那毕竟是从一百多号人挑选出来的,质量的确很好。”
接着王哥把我叫到一张地图前,那是一张天津的地图,上面标了很多记号。
王哥说:“来,看一下,我预计下一学期过年之前把天津市里主要酒店都覆盖。现在我们已经把……”
“可是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还差很多。”我询问着。
“所以啊,我们要加快脚步,你要知道天津这块油水,随便舀一瓢就够我们吃一辈子的。”他这一说我才恍然明白原来群里的那些代理也都盯着这块肥肉呢!可如果只是想着舀一瓢然后私下窃喜未免有些马瘦毛长了吧。
王哥接着说:“我准备改变薪资分配方案。”他一边说一边指引着往旁边的黑板靠近,上面画了新的方案。“由领队带人去酒店兼职,我们给领队十四,然后领队从其他人头上扣一块,让领队得到优待,来调动他们工作的积极性,我们只需要培养领队就行了。”
我惊讶道:“王哥,这样不就改变你之前说好的给大众十五的方案了吗?”一听王哥这样说,心中有些失落,毕竟我从来就没做过这样的准备。
“是啊!可是之前我得到什么好处了,十二的都没人干,专等十五的,你让我怎么办。”
我语气中含着抱歉说:“王哥,一开始我跟着你干,是因为你为大众谋取利益,让我觉得你人特别好,现在你突然改变战略,而我,和你之前一样美好的初衷还不能及时改变,所以我需要回去考虑一下。”
“我现在给他们十四、十三,不还是比市面上的十块要多得多吗?”
“王哥,这是心里的事。我还想说,我也知道你有志气,也许那些女生并不能理解,但我还是希望你要坚持下去,因为这始终不是一份工资的事,这是一个男人的事业。”
我又继续说:“对了,王哥,还有一个事,接下来我们还培训吗?”
“不培训了,等下学期回来再说。”
“啊!王哥,第四次培训群里的人还没培训呢,你看咱能不能把最后这一批先培训了,就不等下学期了?不然,也不好看。”
“行,那就听你的,这学期再培训最后一次。”
“王哥,咱们内部兼职群,你能不能还是发十五元的兼职?不然他们说我们不守信用。你的新方案可以下学期给新人用。”
“行,就这么说了。”
我心中想着:我能做得也就这么多了。
出了门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十五元,多好的一个机遇,只要稍稍一努力应该很容易得到大众的支持,和那些兼职代理竞争起来也不是难事,而且也算是世界进步的一小步,不管怎么考虑它都是一件绝好的事情,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王哥这样的改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不仅仅是为了大众,他同样也是为了金钱,但是我做不来,因为那样好像又沦为了剥削阶级,我不能接受,因为我刚树立了好的理想,就这样破灭了。
就这样,天黑了,我一个人在城市里游荡,就像迷失了方向,到了解放桥,扶着桥栏无所事事地深沉,或是没有目的地眺望,看着这样的世界,感觉连刮来的海风都是无助的,眼前灰暗的景色带着苍凉,没有任何色彩,心中呼喊着:周围还在流动的世界,你们可知我现在的忧伤。
这算是我进入社会第一次小的尝试吧,但很不幸结局是这样的。也许是我把结局想得太坏,但不得不说它突然地出现让我有些缓不过来,最起码今天这剩下的心情都会纠结在上面。
途中经过一个为社区服务的理发店,一看就知道不贵,也没想好去哪,就进去待会。进去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正拿着剪刀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理着发,旁边还坐了一个略黑的女人。小屋不大,除了一些拥挤的桌椅板凳、茶杯柜台,还能挤下五六个人,当然理发的位置就占了两个人,昏黄的灯光照着,中年围着一袭黑色围布,门外窗影投在地上,夜色还是那么安静,只听见咔嚓、咔嚓,很清脆的剪刀声。
老人问了,“这是准备结婚啊?”
我质疑着:结婚?这你都能猜到。
“对。”中年回答到。
老人继续问着:“那婚礼打算怎么办?”
“就请点熟识的亲戚朋友吃顿饭,认识认识,”
“哦,对,差不多是那样就行。”老人顺口说着。
坏的心情还没消退,哪有心情管别人,我就静静听着。
老人又问了,“怎么认识的?”
“朋友介绍的。”
“你这行啊!这么大了还能找到对象,你看我,老婆走了那么多年,到现在还没找到对象。”
听到这感觉这场面太滑稽了,我满脑子都是理想和现实搅在一起的愁绪,你现在在我耳边谈婚姻,婚姻好似无意间被他扩大了,婚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和我想得完全是格格不入。
他继续说着,“你这行啊!白天还能有一个端饭的,晚上还能有一个暖脚的,不像我,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像说书一样,还带着腔调,一顺嘴就出来了。
听着,听着,感觉静静听别人说话反而比真实的安静更轻松、舒适。
之后他好像没什么话要说,不时往那个女人身上瞧两眼,好像又找到话题了。
“你对象长得挺俊的,你看这五官,这身材。”说得那个女人有点害羞,身子缩了缩。
“你对象长得挺俊的,就是有点黑,就是有点黑。”他话锋一转,我心里也跟着咯嘣一下,原来重点是这。
中年就嘿嘿笑了一下,女人也许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安稳地坐着。
“你对象长得是好,就是有点黑。”他好像没什么话说,又重复了一遍。
“就是有点黑。”他又重复一遍。我听着都别扭了,别人黑关你什么事,你说了那么多优点,就一点黑你也能看眼里去,别人黑也许是干活晒得呢,是可以变白的,你怎么管那么多闲事,我在心里把他数落了一番。
看上去他是真的没话说,直到用削刀给中年剃完胡须,他最后说了一句,“刮完胡子,是年轻了很多。”大家欢笑而散。
经过这样一番别有风味的谈话,我的心情全然康复,别的什么都没有再想。就是这么奇怪,但畅快了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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