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不识字,解放前,他靠拉洋车养家,后来,有了三轮车,这样节省了体力,凭着蹬三轮车养着一大家子,除了他老婆,还有四个孩子。老街坊,老邻居,谁家的家底都知道。
按说,我不该叫他李老头子,应该称他李大爷才对,这里面是有些原因的,我看不起他,从心里说不能得到我的尊敬,就是他的女婿背后里也叫他个‘老家货’,街坊家不待见他。
他有些偷鸡摸狗的毛病,另外,他有个习惯,那里的垃圾多,他就爱到哪里去,他手里总会拿着一个铁钩子,在垃圾里去找他需要的东西。他最小的儿子结婚时,他把房子让给儿子和儿媳妇,他紧贴着墙盖了一间小屋,他和老伴儿住了进去。他在垃圾里捡到的那些东西,就放在屋旁边的角落里,开始是一小堆儿,后来变成了一大堆儿,院子里住着五户人家,大家开始给他提意见,因为他捡来的那些东西,经过雨淋开始发霉,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偏偏院子里的公用自来水池子就紧挨着那堆东西,如果要在池子里洗洗衣服,就得忍着呗。
我亲眼看见过他偷东西,邮递员把车停下来,去人家院子里送信的功夫,转眼间,他就能抽一份报纸拿走。有这么件事让李老头格外高兴,辖区派出所要在居民中组织巡防队,李老头争取到一个名额,发给他一个红袖章,三个人算一个小组,派出所也不白着他们,总得意思一下,李老头得到了甜头,他自知自己老了,头顶秃了,腰明显看出弯来。他怕人家不用他了,但凡路上和警察碰个面,他那些热情算是来了,夸张地点头哈腰,等人家走远了,还要大声地喊一声;‘我听警官的指挥’。
人财迷点儿,无可厚非,李老头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生活所迫,沾染了坏习惯,变成了一种性格,这种性格,使他自己丧失了尊严,失去了人们对他这个长者爱戴,连他自己的孩子也看不起他。他是有退休金的,他的孩子都有工作,什么也缺不着他的。
但是一个人很坏,就要受到指责。我们街上只有个男厕所,女厕所隔着一条街,有一天,男厕所门口放了一个大塑料包,鼓鼓囊囊地,装满了屎。能猜出来,是没有女厕所,女人们图省事,在家屙了攒下的,也是无奈的事。但是,到了傍晚,这个大屎包竟然被人拖到了街的中间,人们都在骂,这是谁干的好事,真他妈地下三烂。李老头子的女婿笑迷迷的说,是‘老家货’用钩子拖过来的,让人踩一脚屎,他是要看个热闹啊。
我家里养了一对虎皮鹦鹉,叽叽喳喳地叫,李老头很‘关心’,见到我就问,孵小鸟了吗?我就知道他打我小鸟的主意,凭那一点我能给你。李老头是有办法,到底是从谁家要来两只鹦鹉,这总该满足了吧,后头的事又来了, 他厚着脸皮,上我家来要小米喂鸟,我给了他一大把,没过多久,又来向我要小米,我是满心的火气,‘你,你这个‘老家货’你是逮住个好说话地,没有完啦。凭什么,我该你的吗?这次不给,李老头子对我冷冷地笑了笑;‘好,好,好’一甩手走了。
第二天早上,我要去买早点,把大门开开,唉呀呀,两扇门上抹满了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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