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周围的大人们是这样描述我的: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家,没人做饭,没有洗衣,没有关心,却还是在好好上学,从不让人操心,特别是放假了,习得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出去野。每当听到这,心中总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哼”,也不知是在嘲讽还是什么。
我宁愿天天被父母揪着耳朵,破口大骂;宁愿夜夜听着爷爷奶奶唠唠叨叨的啰嗦;甘愿被哥哥姐姐欺负捉弄,整天哭兮兮。也不想守着那个空荡的房子,偶尔风吹几片竹叶掉落在我不易做好的饭里。
每周放假的两天我都是安静的。甚至都怀疑我是不是有双重性格,仿佛那个笑的像傻逼的那个人不是我一样。
那么安静。是不是怕惊到屋檐下的归燕,是不是怕吓到了门前偷食的麻雀,还是怕寂寥空荡的回音?
我又做梦了,还是同样的梦。
他就那么逆着光,嘴角挂着浅淡的弧度,插着裤兜。霎时间,周遭所有的光都打在我的身上,脸上。
他像是圆圆的不倒翁,不帅,到了现在我都不能清楚的描绘出他的五官。可即便如此,在人群中,我还是能一眼看见他,还是能一眼感觉到阳光打在身上的感觉,是孤身一人,在家数蚂蚁时,体会不到的。
我很崇拜他。
他的情绪让人猜测不到,总是嘴角挂着笑,不同于我记忆深处的那种笑,是皮笑肉不笑。开玩笑似说:臭小子,还做校园采花贼?哟,不论我怎么要求不许你们去碰教室外的栀子花,一个个的还是不听?呵,又送给哪个女同学了?我没抓到人就算了,但被我逮到了那就看怎么了了,既然甘愿做那偷花的贼,你看花长得也挺不易的,那你们就也去雨中开放吧。
于是乎教室外就多了一排独特的风景线,几个同学做俯卧撑的姿势在细雨中支撑着,哪怕从来没有见过生气的他,可学生们,最最不想惹到人,也是他。
我很敬佩他。
他上课的时候,除了需要课代表偶尔去抱抱同学的作业,很少找课代表干嘛,他总是自个拿着本语文书,崭新的,拎着就来上课了,从不需要什么资料,什么备课记录。
“上课。”
“起立,向老师敬礼。”
“老师好。”
他笑的像狐狸,似笑非笑的从我们每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埋着头,生怕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呵呵呵”他清朗的一笑“都做什么虚心事啦,瞅瞅你们。”听到这,众人总算是收一口气,就怕他要是心情不好,莫名的找茬。
“来,今天教你们唱歌。”
话音刚落,大家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每次上语文课都提心吊胆的,45分钟最少40分钟都精神的听着,不敢有丝毫马虎,但有时又确实枯燥,想睡不敢睡,实在不要太折磨!
“呵!”他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摸出一根横笛来,吹了一口气,便郑重的摆好姿势,放在唇前,轻快的笛声便跑了出来,全班顿时呼声一片,动听的声音,第一次透过木质的乐器,跑到我们耳朵里,跑到我心里来。
不知道我是不是该炫耀,还是该给同学们津津乐道,那次我把他气得嘴唇抖了又抖,脸上再也不见那笑,如果可以扬起巴掌打在我的脸上的话,我猜他会毫不犹豫的。
初三了,时间越来越长,那朦胧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味道有点不一样了,我会花更多的时间去克制自己不乱想,更多的是压制自己,他是有家庭的,他的年纪和我父亲相仿,他对我的所有关心,只是责任,只是作为老师的责任。
如果不是四起的蜚言,这个秘密蒋深埋我的心里,之后,连自己都不记得。
无风不起浪,对于“我喜欢他”的这个事实!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无法控制。
当时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松了一口气。起码,我能知道他的反应吧?闺蜜像是一阵风似的吹到我的面前,摇摇我的脑袋:“你你你,谁说出去的?看我不弄死她!”我笑一下:“呵呵,最少他知道了吧。”
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你没发烧吧,你知道这件事对你影响若是不控制有多大吗?”
“呵,不存在的,除了你,还有谁会相信呢?”是呢?除了亲眼见到我迷惘,困惑,纠结,愤怒的她,还有谁会信呢,怕是他,也只是笑笑吧。
不知道是不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他不方便的原因,这次我们班主任终于决定独当一面解决学生的问题。
“xx,你现在学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做语文课代表感觉怎样?”
“还行。”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我,末了,探究的问道:“你觉得,x老师怎么样?”
总算是问到重点了吧,谈心也够久了,我平淡的答道:“还可以啊!”她严肃的看着我,似乎是厌烦了我的敷衍,腾地一下站起来,双眼炯炯的盯着我。
我耸耸肩,浅笑着:“是挺好的啊。”
“xx你过来。”他从办公室外面进来,看到我们一瞬间便了然。
我心里噔得沉了一下,便默默的站到他的办公桌前,双手止不住的绞在一起。
他不说话,但我能感到他紧皱眉头的看着我,半响:“抬起头来。”
手捏得更紧了。“我说,抬起头来。”这个命令我不敢抗拒,就像是这么久以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乖巧的听从他的话一样。
目光平视,只是一眼,那瞳孔中的愤怒便扎得我不能呼吸。是的,愤怒!是在愤我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怒我令他失望?
“xx你对于面包和爱情的定义是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问我这个,但我知道他的意思。
良久,“我知道面包很重要,但是,若是没有爱情,即便多么精美的面包,那也是味道一般的果腹罢了。”
他面色微沉:“你知道现在的女人分为哪两种吗?”我疑惑的摇摇头。“第一种:靠才华和努力,第二种:靠脸蛋。你觉得,你属于哪一种?”
呵,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这一刻我甚至有点恨他,这种作为“长辈”的教育,带些污蔑的口吻。于是我也就不回答了。
后面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他生气了,罚我站在办公室门口的镜子前看,看到下节课上课才能走。
晚上,闺蜜从校外偷带了两瓶啤酒,我们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一口一口的喝禁令的酒,一边手牵手嘻嘻哈哈,喝完了就扔出围墙,摇摇晃晃的朝宿舍走去,我好想看到他了,肃穆的站在宿舍的下面。
“快走!”闺蜜心虚的拉着我快速得从他前方跑过,我突然就笑了起来,趴在她耳边:“x,我是真的喜欢他啊!”
是不是有一天,我能理解他给我说的话?
到了现在,想起只是闷得紧,嘴角扯着苦涩的笑,每每回到老家的时候,也只敢停留在校门口,而不敢进去。
回到家,偶然看到以前的密码本,早已坏了,一页页翻开,我仿佛看到了那个趴在门槛前写日记,画画的我,他从教室走来,而我站在林荫道口,阳光正好,透着绿叶,他冲我笑,周遭所有的光都打在我的身上,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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