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时许,强永来醒来上了趟卫生间,回来后再也无法入睡。看看身边熟睡的妻子,他只好洋装假眠。
此时的脑子无比清醒,好酒就是好酒,喝醉了一觉醒来啥感觉也没有,不像哪些杂牌低劣的勾兑酒,前一天喝醉了第二天头还往死里地疼。强永来恍恍惚惚地记得,昨晚起来敬酒的时候他还清楚,一切都知道,可后来的事就怎么都记不起来了,自己最后怎么回来的也记不清楚了。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人的问题,喝酒断片子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普通现象。他现在喝酒有个毛病,一般喝不醉,再怎么喝都不会现场直播,但是喝过四五两之后,第二天就会断片子,什么也想不起来,而且几天也缓不过劲来,就好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因此,他现在喝酒一是看人二是看酒,人不对不喝,没有影响他仕途命运和能带来某些好处的实权派领导在场不喝;酒不对不喝,非茅台五粮液剑南春等高档名酒不喝。其实喝酒人都这样,开始喝酒的时候都客气着、谦让着、推托着,尽量赖着不喝或者少喝些。等稍微喝上几杯有些兴奋了,就开始逞强耍能,一个个豪言壮语、英雄无比,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牛皮,一个比一个厉害。后来喝多了,喝高了,喝大了,喝醉了,开始难受了,第二天断片子了,就后悔的跟什么似得,发誓赌咒呢砸躿子,再也不动了,再也不喝了,但是没过两天,又都跟没事人一样,照样喝,照样醉。
回味半天,似乎隐隐约约记得秘书长临走时问了他一句“你和老刘闹翻了”之类的话,肯定又是杨苹那个臭婊子养的打的小报告,人们都说她和秘书长有一腿,看来是真的了,这女人以后得多提防着些,不然把你卖了你还替他数钱呢。
强永来的思绪也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他和刘仕杰的矛盾纠纷上。
人们常说“碗大了扣碟子,碟子大了扣碗呢”,在一个地方究竟谁说了算,不仅要看你的能耐和本事,更重要地还要看你的靠山和势力,所以过去党政不和闹矛盾的比比皆是,屡见不鲜。但是自从中央进一步明确了党委的核心作用和领导地位后,党委书记理所当然的就成了地方领导班子绝对的“一把手”,党政班子之间、党政主要领导之间明火执仗的矛盾和摩擦也自然就少多了。
可是大多数党委书记都是从行政岗位上过渡过来的,而且生性霸道,独断专横,在市场经济利益的巨大诱惑中耐不住寂寞,在权利和利益面前又不愿袖手旁观,所以不但要统领地方全局,管大政方针、管基本路线、管党的建设、管干部队伍,常常还以重大事项必须提交常委会集体讨论研究决定为由,越俎代庖,干涉行政事务,插手具体行政行为,限制和剥夺本该属于行政机关的行政权利。由于决定领导干部前途命运的人事任免权都紧紧地掌握在党委书记手中,所以地方政府和行政机关领导,一般也都知趣地默认和接受这种现状,甚至还会主动做出一些谦让和输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和谐相处,相安无事,所以敢于针锋相对、分庭抗衡的也就不多见了。
可刘仕杰却是个特例,“芽大豆不瘪,瘪了还钻仰撑呢”,居然跟强永来杠上了。强永来想:你能有什么背景、什么后台、什么本事跟我对抗?也不撒泡尿看看,你究竟半斤八两?如果真有本事,不至于从省委下来趴在县长位子上三年多不见动静,我就“量着車了吃马呢”,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不过强永来又转念一想:昨晚秘书交代“最近低调些,注意影响,最近中央巡视组在河城呢。”提醒的也对,还是低调些吧,小心无大错。不对呀,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昨晚的话是不是含沙射影、话中有话,是不是大智若愚、若有所指?这让他有些忐忑不安,心里不由地背上了包袱。
强永来本来也没有什么超乎常人的能耐和本事,小时候学习成绩一般,最后算是凑凑合合考了个专科学校,毕业后回来分配在县上劳动局当了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那时候工作比较清闲,上班事情也不多,他们局长又酷爱爱打个小麻将,所以无事时就几个人凑到局长办公室,把门垫住在套间里开始码砖修长城。打麻将的几个人强永来年龄最小、学历最高,很快就把一百零八块小麻将研究透了,输赢尽在举手之间。但强永来很聪明,打牌收放有度,赢牌也极有原则,每次赢多少合适、谁的钱能赢,谁的钱不能赢在他心里都清楚地一码一码地。每当局长呻唤着输得没本钱的时候,他都会有意无意地点炮,局长也会心领神会地糊上一把捞回本钱继续战斗。成天和局长厮混在一起,慢慢地吃吃喝喝,关系自然也就铁了,没过几年就在局长的极力推荐和大力提携下自然而然地混了个副局长,成了堂堂正正的科级(副科)干部,从此他跻身官场,有了与外界接触的广泛平台和机会。
强永来这人虽然智商不高,但情商绝对不低,“尝着甜头打不退”,从此开始便动起研究和揣摩人的心思了。不管多大的领导,他们都是普通的人,都有个或大或小的兴趣嗜好。时任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是个部队转业干部,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绝对是个阅历丰富的老资格,是那种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领导干部,所以他就酷爱打篮球,只要篮球打的好,他就必然欣赏瞧得起,因此组织部里也就聚了一帮子篮球健将,他们隔三差五就要组织打一场篮球。后来慢慢地不光组织部,外面加入打篮球队伍的人也陆续多了起来,队伍日益庞大,打篮球也潜移默化地成了干部队伍中流行的一种风气。
强永来自然悟出了其中的奥妙,便弃“麻”从“篮”,投鼠忌器地开始迷恋上了篮球。打篮球本来在学校时就有一定的功底,他再下功夫,每天晚上下班后坚持锻炼一小时,而且专门攻三分投篮。两个月后,他的三分投篮技术命中率已经在百分之六十以上。他便提着酒找了一位内部人士,引荐介绍进入了他们的篮球圈子,进去后少则两三天,多则一周半月,就要打上一场,而且部长几乎场场不拉。不知是强永来有运动的天赋,还是刻意花了功夫练习,总之打篮球的水平日渐高涨,他在篮球场上出色的技艺和表现引起了部长的注意,慢慢地就成了能和部长套上近乎、说上话的人。
真是天公作美,没有一年功夫,他们局长居然得病中风落下半身不遂的后遗症不能正常上班。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局长的最佳人选,再加上组织部长的大力推荐和左右周旋,他很快就实现了坐拥“一局之长”的美梦,俨然成为了一个响当当的部门“一把手”。
幸福来的太快,让人猝不提放,不久又传来好消息,新来的市委书记是他们同县同乡,过去还和他爸打过交道。人对权力的追逐和向往,就像狼闻见了血腥一样,已经无法克制和抗拒。他让老父亲托人找到市委书记跟前,把他的情况和要求说了一下,书记爽快地满口答应,但是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却丝毫没有任何音信。
麻烦托的人再去打问时,书记似乎态度冷淡了许多,只是在嘴上应付着说“记着呢,瞅机会。”
托的人说:“如今哪有干指头子沾盐的事呢,看来你们得出出血,表示表示。”社会上虽然流传着许许多多买官卖官的不同版本,他不是不屑世故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和奥妙,但是买官不是小本买卖,钱少了肯定不中用,钱多了他又拿不起,他们一个靠工资吃饭的家庭,父母也是靠微薄的退休工资吃饭度日,如何能拿得出来那么多的钱来。没办法只能忍痛割爱,就此作罢。
但是,他一时难以释怀,总是心有不甘,这事在不断的困扰着他、折磨着他。后来,他找到一位在省城干大事、见过世面的朋友去请教,他听了强永来来龙去脉的述说后直截了当地说:“你傻呀?现在好多人都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门,只要有关系,钱是啥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
再后来,经朋友介绍他认识了一个叫“刘哥”的人,究竟这人具体是做啥生意的他也不大清楚,只知道这人是一个实力雄厚、人脉广泛、本事通天不得了的人。“刘哥”听说他的情况后,非常高兴地认了他这个小弟,二话没说就一次性慷慨地拿出五十万投资给了他。
他再通过中间人分两次送出去四十万,不到半年时间,那边就传来好消息,说市委组织部很快就要派人来考察了。虽然考核过程也是一波三折,中间充满了各种惊险和意外,但是这些不同的声音和意见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些不甚协调的噪音罢了,并不能左右定向考核的方向和影响市委的人事任免决定。最后,他还是如愿以偿,水到渠成地在另一个县走马上任县委副书记。
这时妻子醒了,她对强永来昨晚喝成这样已经习以为常,也不多问,只顾自己起床收拾。强永来也知趣地开始穿衣起床,在这个世界上,他对谁都可以横,唯独对妻子怎么也横不起来,他不是怕她,而是觉得愧疚她,说实在的,他亏欠她的太多太多,除了物质方面的满足,他似乎对这个家所做的又太少太少。
打开手机,调出通话记录,昨晚没有给外甥打电话,是谁把我送回来的呢?难道是王总?也不去管那么多了。还有县委办高主任打过的未接电话和长达十多分钟的回电,说了些什么自己一点都回忆不起来,不过依稀记得说安全局怎么了之类的话。
妻子单位提供免费早餐,所以一般家里也不做早餐,他也没有在家里吃早餐的习惯。他刚收拾妥当,就听电话铃响了,说车已到楼下,他准备提包出门时,看到放在衣帽间鼓鼓的文件包,便习惯性地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崭新的成捆百元大钞,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再看地上,四五箱置办的年货东倒西歪地堆在那儿,他心里默默地想:“看来昨晚见面礼价值不菲呀!”他把钱放在鞋柜上,向里面招呼一声:“馨媛,车在下面等,我先走了,你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
“啊,知道了,你先走吧。”妻子从卫生间里探出半个身子挥挥手,算是在跟他打招呼了。
他望着一头长发散披着正在梳妆打扮的妻子苦笑一下,摇摇头走出家门。常言道:“家有娇妻,如胶似漆。”他怎么就是调不起这个情调来呢,难道是外面腥味吃腻了,回家没有了胃口。
五、授人以柄
公车改革后,虽说给四大家一把手都留了车,但大家都盯得紧,目标太大,谁都不愿意为这个去惹事。况且现在单位的司机也不好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有些话多嘴长,知道些事情就到处乱讲乱说,有些还假借领导的名义到处许愿办事,拿东要西地。“刘哥”其实比强永来想得更周到,他把一切事情都已安排妥当。他在自己的公司里给强永来的外甥安排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差使,又以强永来外甥私人的名义买了一辆小轿车,连车带人专门为强永来服务,所以强永来除公事外一般都不动用公车,而由外甥专门接送。在外人看来,舅舅坐外甥的车,天经地义合乎常理,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强永来刚坐进车里,外甥就说:“舅,昨晚你再没打电话,我还一直等着呢。”
“啊,昨晚喝多了,再没叫你。走,到县上。”强永来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叫通了高主任的电话:“你把昨晚的情况再详细地说一遍。”
他耐心地听着对方汇报,不时“嗯”、“啊”地插上一句半句的,最后说:“知道了,我一会就到,通知政法委郁书记、公安局刘局长到我办公室。”说完合上手机,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好似在闭目养神,其实他的脑海里已经在翻江倒海。
他会去哪里呢?回家?没有,自寻短见?不会。没带手机吗?就是关机了,也会监测到信号呀!怎么能一点音信都没有呢?过几天夏省长来调研,辛书记、甘市长如果问起来怎么办?按照规定,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不管因私因公外出三天以上都要向市委市政府主任领导请假。如果如实汇报,巡视组正在“回头看”,如果有个风吹草动岂不闯了大祸!如果不如实汇报,他一时半会回不来或者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他在脑海里反复做着各种假设和权衡利弊,经过再三斟酌,最后决定还是先不吱声,万一有人问起就打个马虎眼,说老爷子有病回家去了。主意拿定,他猛觉轻松了许多,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展,浑身感觉舒服极了。
“舅,你睡醒了?”
这时车子已经驶出高速公路南山收费口,转弯后进入宽敞笔直的世纪大道,这是一条双向八车道的县域市政大道,双向路面和非机动车道全部用绿化带隔离开来,两旁人行道铺砌了漂亮好看地油面地砖,古朴典雅的下垂式路灯把整条大道装扮地绚丽多彩。这虽然是前任领导班子策划的形象工程,但因资金到位问题,工程拖拖拉拉地三四年都没有完工,强永来到任后大力协调,多方筹措资金在半年时间内实现了全幅通车。人们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强永来上任后打响的第一炮,从此之后全县人民都知道南山来了个能干事、会干事的好书记。每每想到这些,强永来就感到无比地自豪和喜悦,这也让他更加地坚信:“要在短时间内博得领导赏识,得到百姓拥戴,就要紧紧抓住城市建设不放松,这是一个多赢的卖买,干好了既可以出政绩,又可以得好处,真是一举多得,名利双收。”
电话铃响了,他一看是“刘哥”的电话,没去接,也没有挂,只是把铃音往小调了一下,任其继续呼叫。这个不速之客的电话让他刚刚兴奋起来的情绪骤然急转直下,迅速跌入低谷达到冰点,一股无名的恼火不由的涌上心头。他用五十万把自己出卖的同时,他的人生也随着发生了戏剧性地变化,从此他就像被架上战车的囚犯,他的灵魂也被魔法所控制。
“刘哥”当年资助他,投资买官资本,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场赌博,他把强永来当成了一个比较看好的赌注,所以用五十万押了这个活宝,现在事实证明他赢了,当年投资强永来的这个项目没有让他失望,而且现在应该可以让他受益了、收获了,所以他想极力地影响和控制强永来,想在他身上攫取更大的价值,得到更大的利益,获取更大的回报,来满足他无限的贪欲,实现他憧憬的美梦。所以强永来走到哪里,他就像苍蝇一般跟到哪里,这不强永来前脚到南山任职,他后脚就跟过来了。
“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他有短把子握在人家手中,有苦难言,只能听凭人家排布,他这个堂堂的县委书记何尝又不是人家手中的一颗棋子呢?许多事情已经变得身不由己,他为此矛盾、纠结、反思,甚至也想反悔。但是,为时已晚,这一切都已成为不可改变的现实,一旦踏入别人预先精心设计的圈套,你就已经丝毫没有悔过的机会和余地了,所有以前美好的想法和努力都将成为徒劳。
强永来初来乍到,就硬生生地为他量身定制了一些项目,虽然现在所有的项目都要按照要求进行公开招标采购,但这些都有可操作的余地,招标方案中的参数只要采用他们自己提供的数据,招标公告发布后只有短短两三天的报名时间,其他人根本就来不及了解项目和编制标书,所以参标的三家企业都是他们自己找来陪标的合伙人,无论谁家中标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即使这样,这人做事也很不地道,在项目实施过程中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致使项目竣工验收时这也不合格,那也有毛病,还大大超出概算,又要让他跟着挨个去擦屁股,真是烦透人了。
最近他又来凑热闹,非要参与城市建设和房地产开发项目。他哪里知道,说是招商引资,其实这里面水深的很,一个个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关系错综复杂。打招呼的有万万不能得罪的领导,因为你的前途和命运就攥在他们手心里,说情的有惹不起的项目主管人员,项目立不立,资金批不批,手续合适不,全在他们嘴上说,还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说不清、道不明复杂的人际关系。“刘哥”这人说白了纯粹就是一个靠拉皮条吃饭的江湖混混、地痞流氓,做事差劲不说,还黑白两道通吃,惹不起,也不敢惹,可恶的孽债呀!
新成立的南山县城市建设投资开发投资公司,美其名为政府投资的市场主体,实际却是负责政府开发和城市建设项目的一个空架子单位,说白了就是政府参与市场经营活动,与民争利的一个手段和载体。他原想把这个总经理的位置留给“刘哥”,可又对“刘哥”的为人处世有些后怕,就从原来工作过的县区调了一个哥儿们过来,给他吩咐在具体项目上照顾着些“刘哥”就行,这样可以两全其美,对他多少也有些制约和限制。再不多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六、非常手段
车在县委大院门口停下,强永来下车上楼,外甥没有进院而是径直驾车离去。
进进出出的人不停地向强永来打着招呼,他只是“嗯啊”地答应着,也没心思去关注他们究竟是谁,都说些什么。进到办公室,高主任和相关人员随后跟着进来,强永来盯着县公安局副局长刘武问:“刘局长,我就不相信你们公安局竟然连一个大活人都找不到?”
“书记,办法到是有,但这是违反组织纪律的,我们不敢贸然行动。”县公安局是实行上级业务部门和地方党委、政府双重管理的特殊部门,一般局长都由市公安局提名市委任命,属于副县级领导干部,所以县公安局和地方工作的接洽和联系基本都由副局长出面。
“说,啥办法?”
“打开刘县长的办公室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再断定事件的性质。但搜查是需要履行法定程序的,特别是领导办公室,需要得到授权。”
“剑明,搜查办公室的事,有事我兜着,你们看着安排吧。”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郁剑明是县委分管和联系公检法的领导,强永来把他请来的用意不言自明。
“行,书记。”有了强永来的明确表态,郁剑明也不再说什么。
“另外还需要派人寻着刘县长出走的方向继续跟踪,查找线索,不过这样的话动作有些大,难免会造成一定的影响。”刘武局长继续说。
“该查查,再顾不了哪么多了。”强永来似乎有些急躁和不耐烦。
“好,我们分头行动。”郁剑明爽快地表态和答应。
随后刘局长抽调了几名得力干警,兵分两路,一路由他和高文洋亲自带队外出搜寻,另一路交由郁剑明和李斌指挥搜查办公室。
李斌从文书处拿来钥匙,打开县长刘仕杰的办公室,郁剑明亲自坐阵指挥,公安局派来的两名技术侦查人员细致入微地开展专业地搜查和取证工作。他们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每一件东西,该查看时查看,该拍照时拍照,完毕后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一般人不会轻易发现翻动过得痕迹,看来专业的事还就要专业的人来做。
他们费了大半天功夫,才把刘县长的房间从里到外一丝不漏地过了一遍,似乎除了放在抽屉里拆卸掉电池的两部手机外,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且除了几条不值钱的卷烟和半塑料袋旱烟渣外,也没有发现诸如大额现金、有价证券、购物卡、会员卡等意外的收获。从物品摆放和翻动的痕迹来看,没有事先刻意整理和做过充分准备的迹象。最后拷贝手机资料并调阅查证也没有发现常委会之后有任何通话和通信记录。
他们得出的初步结论是:行动没有计划和预谋,出走仅是应激性情绪导致的临时性意向,把手机拆卸后留在办公室,可能是为了避免外界打扰和被人很快找到。
话分两头,这边工作基本就绪,那边刘武首先让公安局治安科调阅了县城乃至全县范围内大小宾馆、旅店这两天的住宿记录,没有发现一点有价值的信息,只能凭县城几个监控录像的资料把目标锁定在南山风景区方向。
高文洋和刘武亲自带队,一行六人首先来到南山森林公安分局,要求分局协助调查。南山森林公安分局的邱局长原来也是县公安局南山景区派出所的所长,后来由于林业体制改革,成立了南山森林公安分局,把他们整体划归省林业厅管辖的南山风景区管理委员会,不过在业务上还是和县公安局经常打交道。邱局长弄清楚了他们的来意,就立即安排部署。
他首先带领大家来到监控室,打开护林防火监控系统,调阅事发当晚的监控录像。不一会儿,就在景区的第一道监控录像中发现一个穿着羽绒棉大衣,手里拿着手电筒的男子在凌晨2时52分32秒进入监控范围,高文洋失声喊道:“刘县长,那就是刘县长。”再调景区大门的监控,看到他进门后沿台阶拾级而上,向山上走去。
“把这条线上的监控一个一个地都调出来。”分局的工作人员在按要求操作着电脑,刘武长他们在目不转睛地审视着屏幕。
沿线共装有八个监控摄像头,其中三个是全景旋转摄像,五个是单向固定摄像。两个单向坏了,没有图像,一个全景没有捕捉到有效镜头,其它五个都有能够识别的图像画图,按照时间推理,刘县长不仅到过此处,还停留了一段时间,天快亮时又从后山出去了。
刘县长深更半夜地来山上干什么?他从后山出去又能到那里去呢?这些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总算掌握了一些情况。
高文洋说:“刘局长,你带人继续查,我先回去向书记汇报。”
“好,书记也着急呢,你先去吧。”刘武送走高主任,回来给邱局长说:“老邱,麻烦你安排人员把当晚各卡口值班的人员,一一打电话询问一下,看当晚有没发现异常情况。”
“没问题。”邱局长一边答应一边已经拨通电话进行安排。
那边安排人打电话,这边邱局长看已到饭点时分,就安排大家吃午饭。食堂里的“四菜一汤”是“八项规定”以后的标准接待,每个菜虽然都用不锈钢汤盆盛着,但里面有肉有菜,还挺实惠的。邱局长拿过来两瓶酒“九粮液”,刘武说什么也不让打:“吃的可以吃,但酒不能喝!”
“咱喝,这深山老林的谁管着呢。”邱局长笑嘻嘻地说着已经打开酒瓶。
“不行,滴酒不能沾,警务禁令就是铁的纪律,这个高压线谁也不敢碰。”刘武态度很坚决。
“那就以茶代酒,大家尽管吃饱。”邱局长说着站起,大家一起举起水杯意思一下就接着吃。
等吃的差不多了,那边打电话的人也打完了过来汇报说:“雷祖殿值班的两个女同志说深夜听见有人敲门,问了一声‘谁’,外面一个中年男子应声说:‘不好意思,你们休息,再不打搅了’,遂后就听见脚步声向后山走了。”
刘武问:“这两个人现在在不?”
“在呢,正好今天她们还值班。”打电话的人回答说。
“把她们叫下来问问具体情况?”邱局长给刘武建议。
“邱局长,还是辛苦随我们走一趟吧。”刘武长拍拍邱局长的后背动身出门了,其他人也就跟着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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