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爷把我们叫到堂屋,问我们城里的武斗情况,了解泸州的革命形势,并问我爸妈为什么不下来,我说他们还要继续闹革命。王姑爷说都打成这样了,不要命了吗,这造反的和被造反的都不跑路是为什么,姑姑说还不是为了那点工资,没有工资这大人小孩又咋个活呢。
姑姑给我们小孩一人发了一个宝塔糖,叫我们出去玩。宝塔糖是一种打蛔虫的药,只是它含的糖份很高,那时就被当做儿童的糖果普遍运用。我敢保证我们那个年代虽然长得黄皮寡瘦的,但是肚子里决对没有虫。
我们小孩子们回到客房,摆起龙门阵来,王大妞给我们讲去年嫁到海潮的新娘子,现在已经生娃娃了,而且是个男孩子,对我们来讲这确实是最大的新闻。我们一致决定明天要去看一下。
去年的这个时候听说镇上有人要取亲,我们和桩桩一起跑到沱江边,早早地等候。沱江对岸是一大片河滩,河滩上种满了甘蔗,绿油油的望不到边,远远的听到了吹吹打打的声音,送亲的队伍从绿纱帐里出现了,红红绿绿一长串,二三十人的队伍抬着嫁装,下到江边,登上渡船,在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中,向沱江对岸行驶过来。迎亲的队伍有四五十人,加上我们这些看热闹的,不下一百人,船一靠岸,迎亲的音乐响起来了,天大地天不如党的恩情大,乐队是由锁呐,鼓,锣,二胡组成。上了码头,鞭炮齐放,新郎官给我们散发花生瓜子糖。桩桩带领我们在人群中穿动,终于我们看到了新娘子。新娘子黑油油的头发梳成李铁梅式的长辫子,圆脸蛋白里透红,大眼睛,弯眉毛,一对酒窝,满脸含羞。新娘子穿的是红色的对襟衫,一条绿色的裤子,一双绣花鞋,看起来象是个演戏的,我们跟着姑娘走,不停地叫新娘子,新娘子,桩桩也跟着我们汪汪地叫着。这样的风景在泸州是看不到的,城里的男男女女不爱红装爱武装,都以一身的绿军装为美,已经没有这么多养眼的颜色了。
桩桩蹬在门边看我们讲话,谁说话它就盯着谁,时不时还呜呜地应和两声。这时咪咪慢慢地走到我们的门边,想进来凑凑热闹,咪咪是一只花猫,它是姑姑的宠物,它自视高贵,凌驾鸡鸭猪狗之上,因为它可以在姑姑怀里撒娇,还可以在姑姑的被窝睡觉。但是桩桩不买它的账,当咪咪把头伸出门坎向屋里张望时,桩桩用爪子把咪咪的头按下去,不准它看,咪咪被按了几次生气了,它使劲往上爬门坎,要进到屋里,桩桩就用身子堵住它,把它推下门坎。咪咪发怒了,弓起身子,数次发力弹跳,要冲进屋里,桩桩却次次拦网成功,把这花皮球打出门外。咪咪恼羞成怒对着狗脸又抓又咬,桩桩奋力反击把咪咪打得落荒而逃。桩桩被这突然袭击弄得很受伤,它爬在地上舔着脸上的伤,还不停委屈地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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