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扑朔迷离 第七节 相约第七日

　　文力全身心投入每一天相聚的时光，他和华芷娴已无话不谈。他不但从她那里了解到蓝月的一些消息，而且还了解到自己从未涉及过的商业领域里的信息，无意中学习到了很多很多华芷娴通过实践得来的知识。他心情愉快，神采飞扬。细心的妈妈仿佛看出了些什么，乘爸爸不在的时候，她向他打听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认识了一位新朋友。”文力告诉妈妈说。

　　“你每天中午都去见他了？”

　　“是啊！”

　　“他是干什么的？”

　　“是个商人。”

　　“商人？！”杜芳芸惊讶地问，“你不是发誓不跟商家打交道了吗？”

　　“这个商人是个与众不同的商人！”

　　“怎么讲？”

　　“这个商人是个有良心的商人。”

　　“有没有良心，这才多少天，能看得出来啥呀！你快说说，到底是谁呀？”杜芳芸催问道。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人家是豪门里的当家人，不知有多少名门望族子弟追求呢！”

　　“豪门当家人？哪个豪门？”杜芳芸更为惊讶。

　　“华芷娴呀。”

　　“华芷娴。”突然，杜芳芸惊愕地站了起来，“什么？！华…华芷娴？！”

　　妈妈的反应这么大，把文力吓了一跳。“妈，您不要紧吧？”

　　“华芷娴……”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不过，您可得替我保密，千万别让爸知道。不然，他会骂我个狗血喷头！”

　　“哦，哦。”

　　文力见妈妈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愕中，也不敢再说什么，便找了个借口上楼去了。

　　进了自己的房间，脱下外套，在写字桌前坐下，他有些后悔告诉妈妈实情。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华芷娴的好感越来越多。可是眼看着假期就快结束了，他与华芷娴的约定也即将结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和她相约相聚。

　　窗外清风吹了进来，吹动纱帘轻轻地摆动着。窗外楼下的院子里，响起嘶嘶的喷洒喷水的声音，妈妈开始给花儿和树浇水了。水汽随着地气扑到了空中，一股水和泥土的混合气味也飘进窗来。

　　月亮出来了，像透明的银盘升上了天空，静静地倾洒着它的光辉。天还未黑尽，院角鱼池里的假山石上水珠盈盈。“蓝月！你在哪儿啊！”他望着窗外的云和月，幽幽叹息。

　　《乱红》

　　野旷迷濛寂寂

　　清河溶泥济济

　　落红满地铺陈前情路

　　细雨低吟伤春意

　　新燕低回唧唧

　　尘烟弥漫猗猗

　　缱绻情丝轻飏在风中

　　桌上孤灯哀红泥

　　百花千娇有谁知

　　青山不老何所依

　　月落春山挥手风轮转

　　前世今生都无疑

　　相约的最后一天，老天爷象是懂得文力的心情一样，竟然下起了绵绵细雨。他触景生情，连连叹息。他十一点就到达了茶厅，厅里正在播放着那首竹笛曲《一池霜夜月》，这曲子更加重了他离别的愁绪。

　　十一点半，华芷娴也比平常提前半小时来到茶厅。这让文力大感意外。她今天看上去十分亮丽，平常总挽起的头发，今天也放了下来，自然形成浅浅的波浪，披在肩上。丝质的浅铁锈黄色小立领的小喇叭袖、小喇叭裤脚的套装把她衬托得象一抹清晨的霞光，掩盖了她平常一贯的威严之态。她脸上布满微笑，款款而来。

　　“来了！”文力早已起立等候着她。

　　“莫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华芷娴笑道。

　　“看得出，你今天精神很不错！”

　　“是啊。昨晚我睡了个好觉，今天上午也难得清闲了半天。”

　　文力看她优雅地喝着茶，眼神里充满了温和。

　　“时间过得可真快！明天我就该回科研所去上班了。”文力说。

　　“是呀！一切都还象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说实话，这些天我过得很愉快！”

　　“我也是。不知我们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怎么。您要调离华新市了吗？”

　　“不是……”

　　“那为什么问还有没有机会？”

　　文力听了她这话，知道自己刚才的担心纯属多余，不由得笑了。他振作了一下说道：“想当初，我提这个要求时，你一定觉得我很冒失吧？”

　　“你很有勇气。我欣赏你这一点。”

　　“我能再向你提一个要求吗？”

　　“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哟！否则，老天爷会惩罚他的。”华芷娴一边笑着说，一边拿桌上的笔和纸，快速地在上面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写完后，她将纸条撕下来，轻轻推送给了他。

　　文力拿起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已然写着华氏的总机电话号码与内网转接号，不由得惊讶地看了看她，不知道她何以那么准确地明了他的心思。而她则高深地端起茶杯喝茶去了。

　　文力收好纸条，接上她前面的话说：“人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是无止境的，更何况美好的事物就在眼前。我呢是有自知之明的，从不作非份之想。但只要看准了，我就会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华芷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可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环境下，你所看到的美好事物会不一样。一个人要自始至终遵守一个原则，必须付出很多很大的牺牲。我是个讲原则的人，用中国的话说，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妄自尊大和妄自菲薄都是我所不齿的。”

　　“你放心，我是个知足常乐的人！”

　　“你的口才这么好，真应该去做律师。”

　　“可我选择了单纯的职业。华氏有自己的律师吗？”

　　“商场如战场，没有法律保驾，岂不吃亏！”

　　“华氏也有吃亏的时候？”

　　“呃，吃亏哪能避免呢。俗话说，强中更有强中手。但吃一堑，长一智。只要不犯相同的错误，虽然吃了些亏，大家仍然是朋友。商人嘛，惟利是图喽！”

　　华芷娴说完便低头喝茶去了，刚刚融和了一些的气氛马上又回到了初始状态。文力有些内疚，好好的气氛，让他一句话就给破坏了。他似乎明白蓝月为何迟迟不来的原因了。他叹了口气，内心焦急地看着华芷娴，只见她正轻轻吹着茶叶沫，心不在焉的。他心里开始叫苦不迭，深责自己老是在这个问题上出言不逊。

　　汉克恰在这时走了进来，华芷娴和文力不约而同向他看去。汉克礼貌地同文力打了招呼，然后对华芷娴说：“小姐，刚刚收到急电——”

　　华芷娴不待汉克说完，一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先去办公室等我，我一会儿就到。”汉克点点头，向文力告了辞，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文力默默望着华芷娴。华芷娴也看着他，抱歉地对他说：“你看，临时又有事了！多谢你这些天来的关照！那么，再见了！”

　　文力心灰意冷，勉强笑笑说：“再见！”

　　华芷娴主动向他伸出手去。文力忙握住她的手，他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温暖已经悄悄地传递了过来。

赞(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