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华氏大厦
第四节 回家
阳春三月的一天,文力正在实验室里忙碌着,突然接到了华韵的电话。她已到达华新市,住在华氏大厦。
“大哥!听出我的声音了吗?”华韵的声音总是这样明快得让人一听就精神振奋。
“韵儿!你在哪儿?!多谢你还记得我,给我打电话!”
“大哥就别怪我了!我好心记着你的生日,特地大老远地来看你。祝大哥生日快乐!”
“看你说得好听,这次就原谅你。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明天才是。我们的习惯,可以提前过生日,但不能推后。你来接我吧!我在华氏大厦茶厅等你。”
“我这就去请假。”
放下电话,文力看看时间,立刻告了假。见到华韵,他拉起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啊,你长高了!也长漂亮了!”文力连连赞叹。
华韵轻轻给了他一拳,说:“你怎么越长越不堪一击了!工作很辛苦吗?”
“还好,还好。”
“别太拼命了,悠着点儿嘛!”华韵给他倒了杯凉茶,文力一口气喝干了。
华韵倒也直率,很快就表明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她是为上次请他设计的生物弱电灭鼠器而来的。据说是仪器发出的低频场能同时也伤害了泥土中的有益菌和虫,而且不利于灭鼠的后期清理。那个灭鼠器需要修改。
其实,他原本就知道,上次由于时间短,设计上考虑欠周全,所以他正在思考一种更为妥当的处理老鼠的方法。但如此一来,就要对原设计做绝大部分的修改,也会给制造装配方面,增加很大难度。这是无法两全其美的事,也可以说是目前无法两全其美。
“我可告诉你啊,我后面设计的东西,可不是一般技术员能摆弄的!”文力有些担忧。
“大哥,你尽管使出浑身解数,设计出最高水平的东西来!甭管多难,到了我姐姐那儿,都能解决!”
“这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切!看不起人!我姐姐虽比不上华蓝月,可也不比她差多少!我姐姐的农场虽不叫什么庄园,可也绝不会逊色它什么!”
“你看你,怎么拿她来作比?”
“你的华蓝月是高压线!谁都比不上!谁都碰不得!”华韵故意说。
文力笑了。“以后到了华新市,就回家去。在这儿住,冤枉花钱。家里房间都为你准备好了。”
“嗯!我也正想去拜望两位长辈。我给他们带了一些农场的土特产。”
“路途遥远,带这么多东西怪累人的。以后别再拿东西了啊。”
“下次吧,下次不带了。”
“之前设计的东西,主要是考虑到,能尽量减低你们生产装配时的难度,所以在技术上,做了简化处理。现在,我已经预备了第二套方案,图纸都带来了,回家就给你。这次这个设计,你叫你姐姐先试验,看看效果如何。我目前还在探索更新更好的技术,希望能够设计出更加完美的灭鼠器。”
“好咧!”
喝完茶,兄妹俩离开茶厅。文力随华韵来到她住的房间,她的背包、旅行箱都已经整理好,放在茶几边上了。在茶几上,文力看到了一个陶罐,灯笼形的,枣红色,面子上的釉光亮光亮的,惹人喜爱。他伸手去摸了一下,冰得他猝然收回了手。
“这是什么?”
“那是送给伯父的酒。”华韵告诉他。
“怎么冰得刺手啊?”
“这是用天山天池里的水和雪莲花、雪莲根,再加上天山的人参、鹿茸、虎骨和天麻酿泡成的,埋在雪地下有十九年了吔!”华韵嫌他不识货,“本来还有一根银狐皮毛围脖,走的时候竟给忘了。下次来再带给你。”
“银狐?!”
“是呀!五年前,我到雪山上去采雪莲,被它跟踪了。晚上睡觉时,它来到我的帐篷边。我给它喂了些狗食,它就不走了。我到哪儿,它到哪儿!我只好把它带回家,养在我的花圃里,还找来一只人工驯养的白毛雌狐陪伴它。可是后来,它还是死了。我找人把它的皮毛剥了下来,留作纪念。它的后代都跟它一样,满身银白的毛,在阳光下很扎人眼呢!”
“围脖是给我的?”
“对呀。你不是说,想去南极或是北极考察吗?会用得上的!”
文力认真看了看华韵,非常感动,不由得惋叹一声道:“可惜,你太小了!”
“啊?”华韵听得莫名其妙。
“噢,我们快走吧。晚了,爸妈又上班去了。”
拿上东西,他们在大厦门外,拦了辆计程车。
一进大门,文力就亮开嗓门儿高喊了起来。
“妈——妈——”
杜芳芸慌忙从屋里跑出来,口里连声应道:“哎,哎!来了!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的,皇帝驾到,也没你这么——”“急”字还未说出口,她就看见儿子身边的俊俏姑娘了,不觉一愣。文力和华韵已经来到她面前。
文力亲热地叫了她一声妈,华韵也甜甜地叫了她一声文妈妈。杜芳芸一边答应着,一边不住地瞅着华韵,心想:“多水灵的姑娘啊!是谁呀?”
“妈,她就是韵儿!我妹妹韵儿!”文力告诉她。
杜芳芸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于是连忙招呼他们进屋。接着,她又冲着屋里高声喊了起来。
“老文——老文——老文哪——家里来客人了!”
此时,正在后院赏花的文子凌又听见老伴的喊声,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今儿个真稀奇!不就是来客人了吗,至于一个个这样大呼小叫的吗?”他一边嘀咕,一边朝屋里走去。缓步走进屋,他忽然发现儿子身后还有位姑娘,老伴正拉着姑娘的手,喜欢得合不拢嘴。他心想:“难怪!”他又瞧了瞧华韵,转而一想:“不对呀!这姑娘长得倒十分标致,但似乎太小了一点儿,看上去,还像个中学生。”于是,就问:“谁来啦?”
文力牵着华韵的手跟爸爸招呼了一声,华韵落落大方地叫了他一声:“文爸爸!”
文子凌“嗯”了一声,同时朝儿子溜睃了一眼。
“爸,她就是韵儿!”文力向他介绍。
文子凌恍然大悟。他乐嗬嗬地上前两步,问她:“你就是韵儿?”
“是的,文爸爸!”
“嗯!刚到华新市吗?”
“昨天晚上到的。住在华氏大厦。”
杜芳芸这时端了茶出来。文力说:“我们还没吃午饭呢!”
“这孩子,你怎么不早说!”杜芳芸埋怨着,说完折身就往厨房走。
华韵跟上去,将她拦住。“文妈妈,别忙了。我跟大哥随便吃点就是了。时间不早了,您还得上班呢!”
“那怎么行!”杜芳芸不肯。文力见状,也叫她别管了,就拉着华韵进了厨房。
看着儿子帮着小韵儿,在厨房里忙活,杜芳芸别提有多称心了。文子凌也来到厨房门口,向里张望,见俩孩子相处甚好,也觉得非常满意。可是,中午时间短暂,他们该上班儿去了。
饭后,文力带华韵上楼去看为她准备的房间。房间是在靠向后院的那一边,与文力的房间相对。
一进门,斜对面那排落地门窗映入眼帘。窗门关着,窗帘向两侧斜斜地拉开了。透过门窗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圆弧形的露台,以及露台边缘的金属栏杆。露台上并不空泛,有一张小圆桌和一把线条十分流畅的仙乐椅。
房间十分宽大,足有五十平米。一眼望去,休息、会客、看书写字各有其所,但没有明显的分界线。室内墙壁上恰到好处地挂着几幅风景油画照片和木刻画。与此相应,室内还点缀着几盆绿色盆栽。
一看就知道是文力的杰作。因为房间里有两处最重要的地方别具性格特色。一处是床侧的落地窗部分,低矮的窗台扩宽了出去,做成了一个飘窗,被设计成一个休闲的小区,既可坐,也可躺。而窗帘上的图案是一片沙漠戈壁里几只悠闲戏斗的野狼。太阳透过窗帘从窗外照射进来,越发使得漫漫的黄沙,流光溢彩。另一处是会客的地方。大沙发背后的墙面裱糊了一幅巨大的彩画,画上是深邃广远的太阳系的某一空间,可见由近至远的几颗星球。
“喜欢吗?”文力指了指房间布置问她。
“看不出来啊!大哥原来是个很幽默的人!”
“很幽默?从哪里看得出?”文力倒是觉得奇怪了,就问。
华韵在床侧的窗台上侧卧下来说:“看出来了吧!”文力仔细看了看,笑出了声。
“嗯,美女与野兽!倒也差强人意。”
华韵一骨碌起身来到进门处的大沙发边,坐下后问他:“看我像不像在高谈阔论?”
文力又顺着她的身形看去,这下瞧出些端倪。在浩瀚沧冥的宇宙中,一颗巨大的行星只露出一段弧线,华韵坐的位子恰好在这段弧线的顶上,看上去倒真像是坐在这颗行星上一样。他忍不住笑起来。
“可不就是高谈阔论!经你这么一说,我倒看出来了。要我说,是你的奇思妙想充满了幽默!”文力说。这个韵儿,带给人的总是无限的快乐。
晚饭后,一家人在客厅里话家常,文子凌问起华韵的身世。华韵说:“我本姓江,爸妈都是农场的技术员。我还不满一岁时,他们在一次生物化学制剂实验中双双殉职。后来老场长收养了我,并视同己出。直到去年我生日那天,他才告诉我这段身世。”华韵的身世令文力一家倍感同情。
“韵儿,”文子凌说,“要是你不嫌弃的话,从今往后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我和你文妈妈就是你亲爹娘,阿力就是你亲哥哥!”
“是啊,韵儿!你和我们家也算有缘,我们一见你就喜欢上了。你这孩子挺贴人的,只是命苦了点儿,招人疼啊!我早就盼着能有个女儿伴在身边了!”杜芳芸轻轻拍着华韵的手,怜恤地说道。
华韵热泪盈眶,在二老面前跪下,磕了头。“韵儿能得二老及大哥垂爱,是韵儿前世修来的福气。韵儿万分感激!这就见过爸爸妈妈,见过大哥!今后承欢膝下,竭尽孝道,万难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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