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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

时间:2016/7/8 作者: 啊侯凯晴 热度: 73505

   

                                                               

                             一

   寝室的夜谈通常始于熄灯过后十分钟。这时各位刚爬上床,刚刚浸着水的脚丫子还未干透,胡乱翻了几个身便开始酝酿话题。

   晚自习时,班上疯狂地传说这天早上潘瑜睁开眼时,看到有一个黑直长发,穿着白衣的女子坐在李芳芳的床上。而问及李芳芳时,她却差点儿吓出了眼泪,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受这件事影响,寝室的氛围有些诡异,话题也自然转到今天这唯一的焦点上了。

 “李芳芳这几天确实有点儿晦气,”坐在李芳芳后面而此时正躺在我隔床的吴莲莲第一个开口,“她跟我说,星期天她在外婆家时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还看到那个被撞的人……”

 “啊!别说!”靠门口的陈思琪叫了起来,她胆小的很,一丝血腥的描述都不能入她的耳,而我们则在一旁起哄怂恿:“说嘛说嘛,继续说嘛……”在一片含糊的争吵声中,吴莲莲蹦出了最后几个字:“断成了两截。”陈思琪无奈地放下企图堵住耳朵的手:“好吧,我还是听到了。”

 “要不我们拼床睡吧。”我提出了建议,看似是为了陈思琪着想,其实是为了满足我的一己私欲----早想这么玩玩了。“不”,“不”,“不”“不”四个方位传来的不字把我的阴谋挡在门外,我无趣地作罢。

 “我来给你们讲个事吧,”本来还在看书的陈修如关了台灯,“NO!等一下!”陈思琪用被子将头捂住,剩了个鼻子在外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好了,你可以说了。”陈修如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开始叙述:“我初中的时候还不住校,放了假白天在家总是一个人写作业,妈妈就在楼下打牌,写完了作业我要么就看电视要么就玩手机,---一天我,唉,怎么说呢,有点不好意思,呵呵。”

 “快说---”我们异口同声地打断了她的扭捏。

 “好吧,我那时一个人躲在厕所里玩自拍,拍了一阵后,坐到沙发上翻照片,有张照片拍到了我身后厕所的平移门。我看到上面有一个奇怪的立体的,说不清是红色还是橙色的东西,把照片拉大来看,好像是一只手扒拉在门上,然后我赶紧跑回卫生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我们屏住了呼吸,没敢做声,陈修如试探着问:“你们不会睡着了吧?”

  我们连连说太吓人了。陈修如说:“这有什么好吓人的,就算是那个是些鬼东西,它又没对我做什么,只是有点儿奇怪而已,还有更奇怪的呢。小学我请了一帮同学来我家玩,我给他们分了零食饮料后,准备扔塑料袋时,那个垃圾桶就自己动了,它移过来,我把垃圾扔进去后,它又移了回去。”

 “那---要是这真的是鬼的话,那还是个挺好的鬼嘛。”我试图打破这种恐怖的氛围,却没人搭理我。

 “我们还是睡觉吧。”传来陈思琪弱弱的,又哀怨的声音。

  得到一致同意后,四下安静了好一会儿。宿舍的门栓坏了,风吹过,它轻轻地合上,又轻轻地打开,不停地发出“吱--呀--吱”的声音。对头的陈果翻了几个身对我说:“怎么办,我睡不着。”

 “没事,”我丝毫没有下床去处理那个门的意思:“反正明天是运动会。”

                         二

  运动会。

  天气虽没预报的那么阳光灿烂,倒也尚可。

  操场分为三个小块,里外三圈人挤人,而当1500米长跑开始时,那些小项目的人气显然是被夺了去,人群自觉地向草坪或跑道外围的一圈混凝土制的下水道盖上聚集。

  发令枪一响,我顺势点了一首《红日》助阵。作为广播站的成员,这实在是个闲差。既不用冒着被体育委员拉去扔铅球的风险,也不用端茶送水照顾一个个虚脱的运动员,打盹偷懒照样能为咱们的运动会做贡献。

  当喇叭还在响着前奏,不停地“啊~~啊~~”时,我眯了眼,希望能补回一点儿昨晚耽误的睡眠。

  一个声音把我从梦境中拉出来:“请问我可以给我的朋友点首歌吗?”我慌乱地醒了过来:“可以的可以的!”我把歌单递给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这上面几首都是学校规定运动会上只能放的。“只能点这几首吗?”那个人皱着眉头,我总算是能看清他的脸。“嗯,是学校指定的。”“好吧,这首。”他指着《旗开得胜》,爽快地说道。

  我朝他摆了个“OK"的手势,瞥见他绿色的校牌---原来是初中部的。

  他看着我灵活地输入歌名,搜索点击,一气呵成,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以为他是不知道可不可以走了,便转身对他说:“嗯,已经好了。”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却开口道:“你认识我吗?”我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几秒钟,僵硬地摇头。“那你认识林鸿星吗?”

  仿佛铜柱撞击金钟,海水撞击海岸,火星撞击地球。我的魂魄震慑了一下。那是我们高三(18)班的班主任,人称林总。就像林鸿星本人站在我跟前一般,受着强大震慑力的压迫,我点点头。

  “我就是他儿子,”不知是因为得意还是因为看到我这过分夸张激烈的动作神情,他嘴角轻轻一撇,“我叫林晨。”

  我心里暗暗感慨这名字真他妈的娘气,但脸上却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种敬畏的神色。

 “喏,那个跑在第二个的就是我的朋友,我就是点给他的。”他倒是先聊开了。只见他紧盯着跑道,目光随着他朋友移动,而他的朋友好像之前有点跑猛了,速度在减缓,正被一个又一个人赶超着。

  林晨索性不看这令人泄气的比赛,转头面向我说:“我给他下了个咒。”

 “啥!你还会下咒?”我表现得惊奇而崇拜。心里却暗想这么扯,别逗了。

  他似乎很满意我表情的变化,兴致勃勃地继续这个话题:“嗯,那是用我外婆家一只猫的命换的,我让我的朋友能够永远和我在一起,于是我们从小学开始是同桌,从没换过。”

 “那猫不会是你弄死的吧?”我脑补着那样的画面,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不不,当然不是,”他连连摆手,用了三个不字来拜托他的嫌疑,“那猫早就寿终正寝了,我只不过是拿它的命来做个交换罢了,然后我还摆了个阵,会咒语的话就可以拿猫的命作为交换的筹码来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了,你想不想知道是怎么弄的啊?”

 “那还是不用了吧。”我不想沾上任何一点晦气的东西,于是便断然拒绝。

 “好吧,我们下次再聊。”

  他总算走了我将送他的目光转投回跑道,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冲刺了,而林晨那个朋友还剩了大半圈,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在一次摔倒后,他似乎是弃权了,有人将他扶出跑道,草坪上又涌出一大团人簇拥着他。一模一样的蓝白色校服看得我眼花缭乱,我不知道里边有没有林晨,正如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他。

                             三

  运动会一结束,周边轻松愉快的氛围也早被一堆堆的试卷习题挤兑得无影无踪了。

  身为政治课代表,我尽职尽责地狐假虎威以记名字为要挟恐吓了那群拖拖拉拉不想交作业的人,我拿着一沓好不容易才集齐的试卷推门进入办公室。

  其实这天是星期天,而自我们进高中以来就几乎没有双休日的概念了,自然,老师也不会闲着,仍要坚守岗位同我们一起奋斗。初中部是有假放的,有子女在初中部的老师往往会带他们的孩子来自己办公室,监督小孩写作业。

  所以这天,无独有偶。

  我拿着卷子进入办公室。林鸿星正侧着身子,指着一本厚厚的练习册,对着林晨,涨红

了脸,额头眼角处青筋暴起,看得出他很激动,他在不停地重复:“这道题你怎么都不会呢?

怎么都不会呢……” 林晨则正对着我,很不在意地翻着白眼。我看着这样的场景只想笑。

  趁着他们父子俩都未注意到我,我轻轻放下作业,蹑手蹑脚离去,走出门外准备关门时,

我转身看到林晨本来翻着的白眼眼珠又回来了,滴溜滴溜转了几圈再盯着我狡黠地笑了一阵

,我则不知所措地回之一笑,重重地关了门。

  出门正好碰上邹雨晴,她在看远处的风景。我们的学校虽说简陋,风景却确实不错,尤其是

这样的小雨天气,多看看,倒也身心舒畅。

  第二节课下课是有二十分钟的做操时间的,亏得下雨,这就顺理成章成了我们的娱乐时间,

我便拉着邹雨晴,伴着头顶上方喇叭传来的嘈杂的广播,大致讲了遍林晨的事,谁知他们也是

有过交集的。

  邹雨晴说有一次她也是去办公室,那里只有一个小孩就是林晨,他拉她说了许久的话,无非就是他爸

如何如何逼他学习,他又如何如何不耐烦,一个劲地倒苦水罢了。

  “唉,现在的小孩,差不多都是独生子女,心里实在是缺乏温暖缺乏爱,能够倾诉的对象

并不能是深交的熟人,反倒是陌生人更能让他们信赖。”

  这么几分钟的时间,雨丝就成了雨幕,身后还有人将手伸出阳台接水打水仗,地面很滑,

下面一层楼也应是这样的情形,我能听到那里有人滑到,众人发出哄笑的声音。

  我不知那个滑倒的人此刻是何种心情。如果是个女生,她此时一定羞愧难当。如果他是个复仇者,

他一定会暗暗记下那些发笑的人的脸以备日后一一打击报复。如果他宽容随和,是个乐天派,那么他此刻

也一定在哈哈大笑。

  谁知道呢?我并不能走进他的心里,哲学上说庄子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是诡辩论。可它又

很正确啊,我不是那个摔倒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想,可我在做选择题时又会毅然决然将它划掉。

这是规定死了的。

  然而就算是规定死了的,有些事也总是会说不清的,不只是陈修如林晨,还有很多人很多事,

我从未经历过的,我想都未想过的,那些未知的疆域。当然,如果他们说的都是假话---我宁愿这么相信。那么--

  ----“大抵都是因为寂寞吧。”我说道。

 “啊?”邹雨晴显然不明白我突然蹦出的这句话。

  我没有回答,只是望向远处那片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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