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始知山间事事难方信世人有真奸
　　当清晨的第一缕薄雾还没有来得及散开的时候，二妹和晓兰便早早地起来了，正在睡梦中的她，被窗外那银铃般的鸟鸣打破了美梦。看见她们正在宿舍外面的水龙头下，蹑手蹑脚地洗漱，生怕发出一丝声音的样子。嘴角边荡漾出微微的笑容，“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今天又不用上学，可以再睡一下嘛！”边说边伸开慵懒的身体，用双手捂了捂脸，也开始准备起床了。“不好意思，老师，是我们打搅你睡觉了”。二妹边说边擦了擦蒙在脸上的水珠，双眼微张似闭。旁边的晓兰一边梳着长发，一边望着老师笑。“这么早，今天，你们打算怎么安排啊”。一边走下床来，一边用手梳理着自己稍显凌乱的头发。正在拧着手帕的二妹，指着旁边的两个背篓说道：“明天这里又要赶集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人到这里来收蘑菇的，我和晓兰商量好了，今天去山里踩蘑菇，这样可以挣到几个星期的伙食费”。看着手脚麻利的晓兰一边收拾着背篓，一边频频地向她点头示意。
　　“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幸好我醒了，不然都不知道你们时候走了，为什么不带上我呢！你们不相信老师吗？”一连串的疑问，显的诧异和惊讶，对于她们这些山里的孩子，如此的举动，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之心。
　　“山路很远，大概要走上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且又是在林子里，这样的季节林子里面也不大安全，老师你还是不要跟我们去了，晚上回来我们留给你一些就可以了”。洗刷完毕的晓兰开始喋喋不休地劝慰起这位城市里来的老师，似乎感叹于她的勇气，而质疑她的能力和体力。
　　不顾一切地她，也信心满怀地走向屋子里，找来了一个上届老师留下的背篓，壮士断臂似得誓言旦旦地说：“今天，老师一定得跟你们去，证明给你们看看，你们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样能够做到”。伸出一根手指，向上用力一捅，做出一个无可挽回的挑逗的得意像，嘴角微微向上翘着。
　　逗得两个天真的孩子荡漾出爽朗的笑声，“好吧，那老师你赶快收拾一下，带点吃的东西，我们乘着天气凉爽的时候，赶紧出发吧！”无可奈何的二妹，笑着摇了摇头，一边的晓兰忙碌着收拾洗脸时的生活用具，还一边催促着二妹回寝室去。
　　匆匆地收拾完毕之后，背上竹篓，带上一点干粮，看着朝阳冉冉升起，在那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她们欢心鼓舞地唱起了动人的歌谣：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
　　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冈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哩噻
　　谁不知这山里的蘑菇香
　　她却不肯尝一尝
　　攒到赶集的那一天
　　赶快背到集市上
　　换上一把小镰刀
　　再加上几块棒棒糖
　　和那小伙伴一起
　　把劳动的幸福来分享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
　　一路欢歌，一路微笑，忘记了忧愁，淡漠了以前的种种不幸，孩子们的脸上写了纯真和善良。
　　不大一会的工夫，来到了山里，在两个孩子的带领下，她们走进了那蓊郁的松林里，正如晓兰所说的一样，树林里确实不好走，而且光线还不怎么的好。“老师，在山林采蘑菇的时候，一定要拿上一根棍子，这样才可以在地上刨开树叶，蘑菇在开始的时候，是生长在叶子下面的，一般很难发现。”熟悉山里常识的孩子们向她介绍到。原来自己只是知道，那些原本清香可口的蘑菇，只是躺在超级市场里面，只要是在自己想吃的时候，花上口袋里面的钞票就可以轻松搞定的事情，殊不知山里的野蘑菇，却有着这样的一番趣意。
　　在树林里面转悠了一个小时多的时间，两个孩子颇有些收获，自己到目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前的豪言壮语顿时荡然无存，开始心会灰心起来。“哎呀，真是可怜，一朵小蘑菇也没有看见，就连这里的树枝都欺负人，衣服也划破了”。一手拿着棍子，垂着双手，背篓里面除了掉下来的树枝，空空如也，满脸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她这副窘迫的模样，正在前面寻找的二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老师，快来，这里好多蘑菇呀！”此时听到这样的声音，原本耷拉着的她，开始喜出望外起来，顾忌不了荆棘丛生的山野，直奔二妹那里，确实很多蘑菇，微胖的样子，活拖拖的样子像个刚出生的娃娃，在温润的土地里，越发显得娇小可爱，刨开那些覆盖在上面的松树枝，只见整排整片地站立着。欣喜之余，蹲下来，悉心地开始采摘起来。一边还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们就可以找的到蘑菇，这么久了，我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这里面有什么奥秘吗？”一边采着蘑菇，一边似乎自己也成为了小学生似地询问着二妹。发梢上带着几丝松针的二妹，指着前面的晓兰说：“老师，你的方法不对，要像晓兰那样，专找那些小松树，最好是两三年的生长起来的树，不要像开始那样在陈年大树去寻找了。”顺着二妹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晓兰已遥遥在前了，看来收获不错，目前成绩最大的可能就数她了。
　　于是，也开始仿效起两个孩子起来，在那些幼小的树下，用木棍翻找着，如同在瓦砾之中探寻珠玉一般。由于前天下雨的缘故，在这些布满了湿气的地方，尤其适合蘑菇的生长，如同淘宝似得，仔细地搜寻着，仿佛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朵，两朵，终于自己发现了目标了，寻找了自己的猎物，有的敦厚老实，傻傻地依地而卧；有的霸气凛然，顶天立地地站立着；有的标新立异，独居一处；有的循规蹈矩，森严地矗立着。“你们快点啦，别老是就在那个地方呀！”远远在前的晓兰回头冲着她们得意地喊着，似乎在炫耀着自己。“晓兰，你等等我们呀，走那么快干嘛！”二妹朝着晓兰喊了起来。
　　临近下午十分，她们出了山林，来到了路边，相互欣赏着自己的胜利果实。结果还是晓兰稍逊一筹，自己收获也不小，背篓里面的蘑菇也有了一半的丰收景象。“看看我们的晓兰，真不错，今天采的蘑菇又大又多。”脸上和身上沾满了松树枝的老师，闻着这些散发着泥土芬芳气息的蘑菇，在此时尤为显得激动不已。晓兰的身上也沾满了杂草，脸上更是洋溢着自食其力的喜悦，二妹一边抹了抹稍稍沾满了露水和泥土痕迹的脸庞，一边拾掇着浑身的枯枝败叶。
　　已夕阳漫天的时刻，她们背着自己的背篓，走在回家的路上。老师好奇的问到：“你们是不是经常山里采蘑菇啊！”
　　“是呀，每年放假的时候，我们都会跟大人去山里采蘑菇，现在城里好多人都会到乡里来买蘑菇，而且价钱非常好，要是遇上了，一天能挣个一两百块钱，顶得上一个多月的生活费了。”略显疲惫和饥饿的二妹，仿佛沉浸在自己这样的回忆里。
　　“明天，赶集一定会有很多人收的，我们早一点起来，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现实的晓兰似乎等不了。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把衣服赶紧洗了吧！明天好赶早。”二妹望着晓兰迫不及待的样子，开始傻笑起来。
　　听着两个孩子的心声，看着她们幸福的样子，此时衣着不堪，黑忽忽的脸庞，浑身带着还着泥土气息的她们，如同这宁静的天空中的云朵一般，澄净无比，幼小的年龄里懂得了自食其力，不知不觉间践行了自强自立的人生信条，不由的向她们投向了赞许的目光。
　　“有这么多的钱吗？现在不是都流行人工种植蘑菇，城里的人还要跑到乡下来买蘑菇吃呀！”，明明知道，却要装出一副毫不之情的样子。
　　“当然了，现在城里的有钱人多了，吃的更加讲究了，都要绿色无公害的食品，而且山里的蘑菇比人工种植出来了口味感好多了，老师，你要不信，晚上我们到李老师家去吃上一顿山里的野蘑菇吧！味道很好的。”盛情的晓兰似乎在怀疑她的生活常识。
　　“是呀，去年一斤都买都了40块钱，今年刚出来的可能会有60快钱了，而且城里人，现在都喜欢吃乡间的野味，因为这些东西没有喷洒过农药和激素，对人体没有伤害的。”似乎二妹更加懂得现在城市里人的生活情趣。
　　在两个孩子的一言一语中，她那颗好奇与不解的心飘到了明天的集市上，央求似地商量起来：“那你们明天也带老师一起去赶集，让老师也体验一下……”话未说完，只听见“嘟！嘟”地手机声音响起来。
　　“喂！你好，李老师，是的，她们和我在一起，好的！好的，谢谢李老师啦，我们快要到了。”说玩挂断电话。
　　“是李老师吧！”晓兰在一边明知故问起来。
　　“是的，你们怎么知道的！”
　　二妹笑了笑了，说到：“今天早上我们看见李老师了，就告诉他了，他还叫我们晚上到他家里去吃饭，也要让他分享一下刚出的蘑菇味道”。
　　“那好，我们赶紧走走吧！说实在的我也饿了，中午就吃那几个月饼，早都消化完了”。说着她还指着口袋里面剩下的半个月饼。
　　“我都要饿死啦”晓兰半弯着腰，做出了难堪的样子，引得她两一阵大笑。
　　晚饭的时候，她们如期地赶到了学校，李老师也早早地准备好了晚饭，等待她们到达的时候，兴奋的孩子和期待地李老师，挑选了一些馨香可口的蘑菇，美美地炖上了一锅猪肉煮野蘑菇，那一夜的饭菜，她们狼吞虎咽，第一次尝到了山里的野味，感受到了劳动的甜蜜。
　　第二天，早晨的薄雾还未散开，那晶莹剔透的露珠还在依恋着那即将作别枝头的黄叶之时。远远的集市上，响起了忙碌的喇叭声，石板的小路上敲响了清脆的行人脚步声，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断断续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家家户户开始忙碌起来了。朦胧的睡意里似乎听见了二妹和晓兰的催促声音，于是睁开微微疲惫的双目，晓兰在在打理着背篓，二妹还在那井边洗脸，是该起床的时刻了。
　　今天赶集的人确实很多，早早地道路都开始拥挤起来，大大小小的背篓，沿着街道两边参差不齐的摆放着，地摊上到处都是花样百出的山里货。十里八乡的人聚集在这小小的乡镇里，有着裹着纱巾的赶集农人，在费尽口舌地讨价还价；路旁有着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的游方郎中，打着华佗在世的幌子，在那里天花乱坠般地夸耀着自己的“奇珍异草”；那些酒肆馆子里时不时地传出撞击着瓷碗的吆喝声，真是酒水与唾沫齐飞，个个面红耳赤，大有好梁山好汉，相见恨晚地惺惺相惜之情。那些县城里面出来贩卖换季衣服的地方尤为显得另类，于这个小小的乡村似乎格格不入。她们一行三人背着背篓，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汽车那撕心裂肺的呐喊声中，缓慢地挪动着脚步。
　　“老师！你慢一点，等到了前面，我们就可以停下来了，那里一定有很多人买蘑菇的”，晓兰指着前面一块人群涌动的空地，个子矮小的二妹在人群之中艰难地拥挤着前行。
　　“小妹妹！你们的蘑菇卖么？”一位年近中年的妇女的问道。还未来得及搭话的他们，刚刚放下背篓的时候，只见旁边走刚来了一个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杆称，满脸的笑容，拉着她们的背篓说着:“小姑娘，你们的蘑菇不错啊，是刚采的吧！卖给我吧！我这里的价钱，比她们的要好！”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她们就走！“明明是我先问的，你怎么就抢我的生意呢！”中年妇女开始质问面前这位男子，那男子以不屑的眼神说：“瞧瞧！多厉害呀！别人理你了吗？”，中年的妇女显得有些尴尬与不安，看着面前两位争吵的样子。反应灵敏的晓兰开始问起来：“你们多少钱一斤呀，价格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卖？”。“一口价，60块钱一斤”男子似乎显得有点得意的样子，背着一个大竹筐子，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蘑菇，而那位中年的妇女，略显得有些落后，面对强势的男子，不知道是无意争执，还是出不起价钱的样子，站在那里，淡淡地说了一声:“我也是60块钱！”。
　　那位男子似乎显得热情与迫不及待，“那对不起了，阿姨！既然这样我们就卖给这位叔叔吧！”，二妹不好意思地像那位中年妇女解释起来，似乎带着丝丝的同情之心，“没有关系的，小妹妹！当心不要上当了。”中年妇女满怀关心地看着她们三人。“说什么了你！”男子朝着她瞪了瞪眼。正在这个时候，一位银发满头的老大爷眯着眼睛走了过来：“小伙子，做人好像有点不厚道吧!连老人家都骗呀，当心遭报应啊！”。
　　这时候中年男子脸上挤出了腼腆的笑容和尴尬的话语:“老人家，你的东西都买给我了，难道还要后悔么？”一脸极不情愿的样子，就像无证经营的小商贩见到了城管一样，边说边收拾起东西，随时准备撤离的。“我倒是无所谓，卖给你就算了，但是做人得对得起良心啊，你的秤怎么就跟别人的就不一样！”老人家至始至终面带笑容，中年男子默然无语，只好灰溜溜的溜之大吉。“小妹妹!现在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吧，还多亏了这位老大爷啦”中年妇女一边示意朝着老大爷频频点头，一边和善地望着面前的她们。
　　二妹，小兰和黄老师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位貌似热情的年轻人，居然在自己的秤上做了手脚，然后用自己的甜言蜜语来欺骗善良的山里人。“差点上当了，谢谢你了老大爷！”笑容可掬的黄老师，对着面前的老大爷充满了无限的感激之情。老家人双手往后一背，什么也没有说了，消失在了拥挤的人潮中，留给她们的只是那佝偻的背影和慈祥的微笑。此次赶集，收获不小，最终她们还是卖给了这位和善的中年妇女。
　　一天的收获还是不小的，晓兰和二妹每人得了二百多元钱，充满了满心的甜意，走在回校的路上，两个高兴地唱起了歌谣，在二妹回眸的一刹那间，那微微的笑容如同一朵幸福的蔷薇花在脸颊之间荡漾开来，微薰如醉，那银铃般的声音开始呼唤起来：“老师，快走吧！回到学校里李老师还在等我们吃午饭呢！”。忙碌了一大早的时间，仿佛忘记了饥饿，此刻听到二妹的声音，内心开始饥肠辘辘起来了，走在前面的晓兰一边走一边美滋滋地向老师说道：“这些钱够我们两个人半个月的生活费了，今年的假期实在是过地太充实了”。她静静地望着这两个可爱的背影，走那摇摇晃晃之中，似乎觉得越来变得高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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