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华 韵
“大哥，我认识你！昨天在电视上看见的就是你！”小姑娘的声音激越动听，好象银铃一样。
“小妹妹，你可看清楚了啊！真的是我吗？”面对驻立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文力颇有点儿受宠若惊。
“就是你！化成灰我也认识！”
听了她的话，文力讶然失笑。“你从哪儿来？”他问。
“我从天山脚下来！高原的天山，知道么？我是来旅游见世面的！”小姑娘大大咧咧地说着，全无遮掩。
“噢！天山，我知道！看你的样子，是第一次出远门？”
文力霎时对她就有了一种亲切感。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对自己从没见过的和不熟悉的事物，天生就怀有戒备和抗拒，哪怕自己已经感觉到那些事物没有危险；但对于自己已经见过的和熟悉的事物，却又天生怀有一股莫名的好感，哪怕自己已经感觉到那些事物有危险。
“你说对了！初来乍到，不熟悉环境，我找不着回去的路了。”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又向四周看了看。
“坐公车，或是叫出租车，都可以回家。再或者，这路边的红色电话亭是求助热线，打电话去，会有人来帮助你的。再不然，问问民警，他们也会帮助你。”因为有了那种莫名的亲切感，文力倒是很耐心地同她讲说。
“是啊，我知道啊！我正要向他们求助，就看见你了！”
“我？你想要我送你？”文力没想到，小姑娘原来是这个意思。
“就看你有没有同情心啰！”
小姑娘这话说的，仿佛完全没她自己什么事似的，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这个外人身上。“随便找陌生人帮忙，小心上当受骗！”他只好提醒她一句。
“可我认识你呀！你不是陌生人！”
文力听了她的话，又气又好笑。说：“可我不认识你呀！”
“我叫华韵。中华的华，韵味的韵。”华韵刻意把“韵”字念成“云”。
“华韵？”文力的心一动，立刻想到了玫瑰庄园和庄园的女主人华蓝月。“那你住在哪儿？”
“住在华氏大厦！”小姑娘两只手交叉着，一上一下甩动着，做着向上的伸展运动，仿佛自己在做着游戏。
“华氏大厦？”文力的心又一动，“你跟华氏有关系吗？”
小姑娘停住了手，看了他一眼。“我跟华氏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姓华，偶然住进了华氏大厦！”小姑娘的神气，仿佛嫌弃透了他这个老气横秋的人。
文力看着她，实在好笑。“华氏大厦离这儿有些远呢，怪不得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我是代表我们牧区，来参加华新市举办的世界园艺博览会的！”华韵很是骄傲地告诉他。
“哦！怪不得！这么说来，今天我倒是荣幸得很啊！能够为我们的代表充当一回向导！唔…快十二点了…这样吧，你先到我家喝口水，吃过午饭，我再送你回去，好吗？”
“到你家？”小姑娘似乎有些兴奋，不知是因为要冒险去陌生人家的缘故，还是觉得才刚认识就上别人家，感觉很新奇，“你家不远吧？”
“不远，不远，就在前面。”文力倒是很大方。
“不会打扰你父母吧？”小姑娘忍不住又问。
“我爸还在出公差，我妈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那好吧！”
“那你就——跟我走吧！”文力无奈又好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是！”华韵调皮地立正答应。
文力喜爱地笑起来。“你多大了？”他边走边问。
“我十八了。三月初三的生日。”
“嗬！真巧！我也是三月初三的生日！我二十八，大你整十岁！”文力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巧合。
“真的呀？！”华韵也没想到如此凑巧。
“这可真是太巧了！”
“昨晚从电视上看见你，我就想，要是能有你这么个哥哥就好了。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你了！而且，咱们还是同一天的生日！哼！他们还笑我异想天开呢！我不服气，今天特地出来找你！”
“是吗？这么说，你是专门出来找我的啰？”文力认真瞧了瞧她，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激动与骄傲，“你有哥哥么？”
“要是有，我也不会羡慕别人的哥哥了。我只有两个姐姐。大姐华月，二姐华莹。大姐是我们农场的场长。”
“华月？！”文力的心“嗵”地一声狠狠地跳了一下。他有些迷糊，怎么姓华的人如此之多，且都和月亮纠缠在一起。“你姐姐叫华月？”他又问了一句。
“是啊。”
“不是叫蓝月吗？”
“大哥你真逗！她们又不是一个人！真是个学究！”
“谁知道呢。曾经也有人像你这样，说我是个学究。”
“那人是谁呀？”华韵一下挽住了文力的胳膊，转过身，调皮地看着他，后退着走。
“是我的救命恩人，华蓝月。三个月前，我在风暴中遇难，她救了我，我决意要报答她，她笑我太学究。”
“切！救命之恩，你怎么报答得了呀！怪不得说你学究！”说完，她又转回身。
“总不能因为无法报答就只字不提吧。”
“那又有什么关系！成天挂在嘴上也还是报答不了。不如放在心里！”华韵说完，松开了挽着他胳膊的手，仰头望着头顶垂落下来的桂花树枝条，两手向后一摆，半蹲下身子，一个起跳，去摸那垂枝。等她落地，手里多了一片树叶。她举起手中的树叶，对着阳光看了看，然后冲文力做了个鬼脸。
文力叹息一声，无奈摇头。
“大哥，我看你人挺好的，长得又帅，你何不把她娶过来？既报了恩，又解决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如此两全其美，好不美哉喔！”华韵双手握在胸前，美滋滋地笑着。
“小孩子家别乱说话！人家精明着呐！就算你古灵精怪，也不一定能蒙骗过去！”
“这哪里是蒙骗嘛！追求爱情，是光明正大的事啊！唉！你们有学问的人就是这样，畏首畏尾，前怕虎，后怕狼。象我大姐，明明心里喜欢一个人，可就是难为情，开不了口。就等啊，等着对方来表白。哪知对方还没来得及表白，就有了两位情敌了！而这三个男人又都是从小到大的生死兄弟，一直以来在我姐姐手下做事。后来，三个男人为义割爱，至今未娶，而我姐姐也至今未嫁。你说这叫什么事嘛！”华韵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
“你姐姐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了。”
“还年轻嘛！等等看，说不定他们三人中间有人退出了呢。”
“我看很难。除非我姐姐另嫁他人。”
“她会吗？”
“她有啥办法？不嫁是不成的，爸妈也不让啊！”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痴心情恨两茫茫！华月，多美的名字！”
“老场长——就是我爸——说她出生在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所以取名为‘月’。”
“你呢？‘韵’又代表着什么？”
“我父母在世时，一个会吹萧，一个会抚琴，闲来无事，他们总是琴萧合鸣。可惜，在我还不满一岁时，他们在一次化学制剂试验中，双双殉职。是老场长收养了我，给我取了名儿，并教给我园艺技术。不过，我更喜欢小哑巴给我起的名儿--云，就是云彩的云字。有了云彩，才会下雨，下了雨，那些苗儿啊，花儿啊才长得旺盛！”
“小哑巴是谁？”
“是我姐姐的助手。”
“怎么叫他小哑巴？”
“因为他不太爱说话。他的性格比较内向。”
“也许，他和你们没什么共同语言。”
“才不是！他说话可好听了！我最相信他说的话！”华韵立刻纠正文力的说辞，替小哑巴正名。
“那你为什么喜欢下雨呢？花儿长得好不好，跟你有关吗？”
“当然有关了！我现在管理着农场的苗圃基地！”华韵说这话时，半虚着眼，两手举起与肩平合拢，向前伸展，再划向身体两侧，似乎面前就是她的世界。
“哟！看不出来啊！”文力对她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华蓝月救过很多人，我们那里关于她的传闻可多了！”
“都传说了些什么？”
“很多很多，一时我也想不起来，总之把她传说得跟个救世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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